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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决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你做了什么？解药！快把解药给我！”
“解药？”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弟弟都被你挫骨扬灰了，你还跟我要解药？”
“霍决，我改变主意了。”
“我不要霍阳的心头血了。”
“我要柳拂衣的命，现在，立刻，马上！”
我的笑声在水牢里回荡，尖锐而疯狂。
霍决的脸色，一寸寸变得惨白。
他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可他只看到了无尽的、燃烧的恨意。
他终于怕了。
“来人！”他冲着外面怒吼，“把焚化场的火给我停了！快！”
“把苏星落的尸体，完好无损地带回来！掉一根头发，我唯你们是问！”
“快去！”
他下达完命令，又转回头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愤怒，有不甘，更多的，是一种无力的恐慌。
“苏晚萤，你最好祈祷拂衣没事。”
“否则，我让你整个苏家陪葬！”
“我苏家，只剩我一人了。”我冷冷地提醒他，“哦，不对，还有一个可能马上就要被烧成灰的弟弟。”
“霍决，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我了。”
他颓然地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时，一个婢女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哭喊着：“将军！不好了！柳姑娘她……她吐黑血了！浑身抽搐，太医说……说撑不过今晚了！”
霍决的身体剧烈地一晃。
他猛地看向我，那眼神，是彻骨的哀求。
“救她……晚萤，我求你，救救她……”
他竟然在求我。
那个高高在上，视我如草芥的大将军，在求我。
我看着他，只觉得无比快意。
“想我救她？”我慢慢地站起身，拖着沉重的铁链，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可以。”
“跪下。”
霍决的身体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谭。
“你说什么？”
“我说，跪下。”我重复道，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跪下求我，我就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子蛊，让她多活几天。”
“等你把星落带回来，我再考虑，要不要给她解药。”
“苏晚萤，你不要得寸进尺！”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那你就可以准备给她收尸了。”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就要走回角落。
“我跪！”
身后传来他嘶哑的声音。
我停住脚步，缓缓回头。
霍决，那个战无不胜、说一不二的大将军，在我的注视下，双膝一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肮脏的污水里。
水花溅起，打湿了他的衣摆。
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握成拳、因用力而青筋暴起的双手。
这一刻，我的心，没有感觉到喜悦，相反，却和这水牢一样冰冷，死寂。
我走过去，拔下头上的最后一根银簪，刺破指尖，在他面前的地上，画了一个与血咒截然相反的镇魂符。
“每日午时，取一碗清水，滴三滴你的血，喂给柳拂衣喝。”
“可以保她七日无虞。”
“七日之内，我要看到我弟弟，完好无损地回来。”
“否则，神仙难救。”
说完，我不再看他，径直走回了牢房最阴暗的角落，蜷缩起来。
霍决在原地跪了很久。
直到亲卫进来，将他扶起。
他离开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蔑和冷酷，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悔恨和痛苦。
可这，又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