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此刻被说话声惊扰，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夜别扭的睡姿让她浑身骨头如同散了架，尤其是僵硬的脖颈，难受得像严重的落枕。
她蹙着眉，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指腹掠过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视线终于聚焦，看清了房间里的情形。
沈默已经醒了，正接过姜栀柔递来的水，而对方的姿态，几乎是半倾着身体，整个人都要贴到他身上。
林柚瞬间清醒了大半，立刻明白自己现在可谓是超大瓦电灯泡的存在。
她忍不住伸展了一下酸麻僵硬的四肢，困倦地伸了个懒腰。
“需要准备早餐吗？”姜栀柔的声音适时响起，温柔似水，几乎要将人融化，手指已经搭上了沈默的袖口，”厨房的早饭应该快好了。”
沈默手腕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巧妙地避开了她的触碰，仰头喝了几口水。
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几滴透明的水珠顺着下颌滑落，消失在衬衫领口处。
他放下水瓶，目光再次掠过门口那个正低头整理自己衣摆的身影，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嗯，我不下去吃了，十点有会议。”
说着顿了顿，视线并未收回，清晰地指向林柚，“让她去准备。”
姜栀柔的手指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她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林柚刚来，还不熟悉您的习惯…”
“那就现在开始熟悉。”沈默掀开被子下床，修长的身影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阴影，
“半小时后，书房见。”
林柚正偷偷活动着有些麻木刺痛的小腿，猝不及防被点名，身体一个失衡，差点从宽大的扶手椅上滑落下去。
随即猛地坐直，眨了眨还残留着浓浓睡意的杏眼，浓密的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两扇小小的阴影。
她用纤细的手指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
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带着不自觉的娇糯。
回应她的只有浴室门被轻轻阖上的微响，沈默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磨砂玻璃门后。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林柚似乎听见姜栀柔深吸了一口气。
她站在原地，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真丝面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林柚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少女清越的嗓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却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那个…沈少平时早餐喜欢吃什么？”
姜栀柔再次深吸一口气，转身时已经恢复了那副温柔似水的模样。
她整理袖口的动作优雅得体，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黑咖啡，不加糖。”
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像是背诵教科书，”配全麦吐司，单面煎蛋，蛋黄必须是流动的，蛋白边缘要焦脆。”
顿了顿，又补充道：”刀叉要放在右侧，餐巾折成三角形，放在餐盘左侧。”
林柚听得目瞪口呆，樱唇微张，这哪里是简单的早餐要求？
简直是在复述一份米其林三星餐厅的侍餐标准。
她正琢磨着该如何记住这繁复的条目，浴室方向再次传来沈默的声音：”不用，简单点就行。”
伴随着水龙头哗哗的声响，他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些：”咖啡和吐司就可以。”
姜栀柔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衣服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林柚则如蒙大赦，心下暗暗松了口气，赶紧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轻快：”好的，沈少，那我这就去准备。”
紧接着快步走向门口，纤细的手指握住冰凉的鎏金门把手。
就在门即将拉开一条缝隙时，沈默的声音再次穿透水声和门板，清晰地传来：”你亲自送来。”
简单的五个字，彻底断绝了她想假手于人的念头。
关上厚重的橡木门，林柚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她也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重用”算哪门子剧情开展。
走廊里中央空调的冷气丝丝缕缕拂过她因紧张和窘迫而微微发烫的脸颊，让她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些。
抬手揉了揉依旧酸痛僵硬的脖子，带着满腹疑惑和疲惫，往楼梯口走去。
刚走到楼梯转角，下方突然传来鞋子踏在实木台阶上的沉稳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柚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扶着雕花繁复的扶手，微微探身向下望去。
陆沉正拾级而上，一身黑色休闲套装衬得他身形挺拔修长，肩宽腰窄。
脖子上挂着的无线耳机泛着冷光，随着他均匀的步伐轻轻晃动。
他抬头的瞬间，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楼梯上的林柚。
晨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为楼梯上的少女勾勒出一道朦胧的金边。
制服衬衫因蜷睡的姿势而起了不少褶皱，领口精心系好的蝴蝶结松散开来，歪歪扭扭地垂在一侧，露出一小段纤细玲珑的锁骨。
黑发蓬松地垂在肩头，几缕不听话的发丝翘起，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白皙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扶手椅雕花留下的淡淡红痕，一双杏眼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水汽氤氲，眼尾泛着淡淡的、惹人怜惜的粉色。
衬衫下摆不知何时掀起一角，露出一截细白的腰肢，不盈一握。
陆沉的目光在触及那片裸露的肌肤时，眸光不自觉地沉黯了几分，喉结无声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脚步却没多做停留，继续往楼上走，运动鞋踩在实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柚完全没料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碰上这位以厌恶异性接触闻名的少爷。
她愣了一下，随即迅速侧身，紧紧贴住冰凉的墙壁，尽可能地为对方让出最宽敞的楼梯通道。
还记得原著里陆沉极度抗拒异性接触，曾经把一个不小心碰到他袖口的女佣直接吓哭。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