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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被温景行下令禁止清理的伤口引起高烧。
四十度的体温如烈火般滚烫,江念秋浑浑噩噩间,被保镖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惊得心脏重重一紧。
保镖不由分说把她丢到车后座,江念秋脑袋昏沉问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得到的却是保镖不耐烦啧了一声:“云小姐吩咐的,你哪来那么多话?”
打狗看主人,温景行对待自己的态度急转直下,连带着下面的人也鄙夷她。
江念秋到偏僻的地方下了车,这才发现是一处赛车场。
比赛开始不久,周围围满了人。
染着黄色头发的精神小伙惊叹:“没想到啊,高岭之花温景行竟然答应和云初瑶前男友的挑衅,要和那男的一决高下!”
另一个女孩子捧着脸一脸艳羡:“这就是爱啊!温景行和云初瑶是青梅竹马,尽管云初瑶年少无知出了国,温景行还是深情等待,这不,为了云初瑶,命都豁出去了!”
有人不明所以迟疑:“……可是,温景行不是结婚有老婆了吗?”
女孩露出嫌恶:“这女的当初是又哭又闹逼温先生娶她的!”
“听说她每天都跟老妈子一样给温先生煮饭做菜,温先生一回家就接外套递拖鞋……只是个暖床工具而已,让人恶心。”
江念秋静静听着,没有反驳,只是睁大眼睛眺望,咽下满腔骤然涌起的酸涩。
赛场上两辆赛车疾驰发出刺耳的破风声,急刹、油门、拐弯。
每一秒、每一个动作,都是押上性命的危险。
要不是亲眼目睹,她不会相信向来成熟冷静的温景行会如此冲动。
可是,仔细想想,他为云初瑶做诸如此类的事情,还少么?
她蓦地想到一年前,温景行的素戒不小心掉出窗外,她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就看到温景行丧失理智,跟着戒指跳了下去。
所幸是三楼,腿上只是摔伤。
当时觉得不可思议,但现在想来,素戒肯定也是云初瑶送给他的。
心口重得喘不过气,江念秋只觉得自己先前视为瑰宝的回忆,此刻化为刀刃,一遍遍将她凌迟。
忽的一阵阴影落下。
原来温景行已经拿下比赛的胜利,力量感十足的赛车服贴在他挺拔的身形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额发微湿透着性感,一双眸沉稳而亮。
是江念秋曾心动不已、刻在心里的恋人模样。
“你来干什么?”
温景行拧眉问着,含着冰的声音让江念秋倏地从恍惚中抽离。
云初瑶挽紧温景行的手臂,飘着兴奋的红晕:“景行,我今晚很开心,特意把她喊来给我们助助兴。”
江念秋心脏跳空了一拍,低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脚下竟然是刺鼻的汽油和一瓶瓶烟火罐!
云初瑶手中转着打火机,语调轻快:“我还没看过人肉烟花,景行,你放给我看好不好?”
江念秋瞳孔一缩,对上温景行犹豫微拧的眉眼,不可置信地颤声:“温景行,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万千种苦涩蔓延过舌底,高烧让江念秋情绪起伏极大,委屈倾泻而出,几近崩溃吼着:“温景行,我不欠你什么,既然你不爱我,为什么当初不和我离婚放我走?”
“在我身上施暴、把我们的胎儿摔死、让我妈妈遭受非人的屈辱……你们的快乐凌驾在我的痛苦之上,可是,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回想起种种不堪,江念秋嘴唇发白,麻木摇头喃喃:“温景行,我好后悔。”
从最初误以为暗恋成真的空欢喜,到此刻仇恨交加的绝望。
她又怎么想得到,这一段自己苦苦求来的的婚姻,会是这样的收尾。
对上江念秋如同一潭死水般空洞的眼神,温景行喉结滚了滚,下意识吐出一声:“念念……”
这声久违的亲昵呢喃,让曾经缠绵情动的两人都僵住了。
可云初瑶拉住了温景行想要上前的步伐,带着一抹强势,把打火机塞进男人的手心,扬起红唇:“景行,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说好的,我今晚会把自己交给你……”
女人豆蔻色的美甲轻轻划过男人的手臂,留下诱惑的暗示。
温景行眼底晦暗不明,虚空握紧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