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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回到村里,已是临近晌午。

林薇先去刘婶家接回了正和小伙伴们玩得满头大汗的林小安。看到姐姐手里的桂花糕,小家伙立刻欢呼一声,扑了上来。

姐弟俩回到自家小院,林薇先给弟弟洗了手脸,看着他心满意足地小口啃着桂花糕,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身进了里屋。

她关上房门,从怀中掏出那个神秘的布包,放在桌上。

这是一个用粗麻布缝制的布包,针脚粗犷,却异常结实。布包入手沉甸甸的,隔着布料,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装着几块不规则的硬物。

林薇解开系在上面的绳结,缓缓打开布包。

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布包里,静静地躺着三样东西。

一块巴掌大小、通体乌黑的铁块。

一小袋颗粒状的、散发着刺鼻硫磺味的黄色粉末。

还有一小袋白色的、晶莹剔透的、如同粗盐般的晶体。

硝石!硫磺!生铁!

林薇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作为一名来自现代的、知识储备远超这个时代的人,她几乎在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东西是什么,以及它们组合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这是制造火药最基本的三种原料之二,以及可以用来制作引信和弹片的原材料!

那个送信的小男孩口中的“大哥哥”,除了赵恒,她不做第二人想。

可是,他为什么要送这些东西给自己?

一个巨大的疑问,如同惊雷,在林薇的脑海中炸响。赵恒,他到底是谁?一个普通的猎户,怎么可能轻易弄到官府严格管制的硝石和硫磺?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认得这些东西,并且懂得如何使用它们?

这已经超出了“见识不凡”的范畴。这是一种精准的、带着某种试探意味的给予。

林薇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

她感觉自己仿佛一直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棋盘之上。刚摆脱了宗族这枚棋子的纠缠,又暂时稳住了京城来的那只大手,却蓦然发现,身边这个一直以为是友军的“猎户”,其身份和目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和深邃。

他是在向自己传递某种信息?还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细?

林薇坐在桌边,久久没有动弹。她看着眼前这三样足以在这个时代掀起惊涛骇浪的东西,思绪乱成了一团麻。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赵恒那双深邃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想起了他轻而易举地就指出了玄甲卫的来历。

想起了他对自己处境精准的分析和建议。

想起了他今天清晨,在村口那无声的守护。

这个男人,对她似乎并无恶意,甚至屡次出手相助。但他的每一次帮助,都像是在一层层地揭开她身上的伪装,逼迫她露出更多的底牌。

他似乎笃定,自己并非一个普通的农家女。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信号。

林薇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恐慌和猜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必须从赵恒的行为中,分析出他最真实的目的。

首先,赵恒送来这些东西,绝不是为了害她。如果他想对她不利,以他的身手,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那么,他就是在“投资”。

他在用这些东西,向林薇展示他所拥有的、超越一个猎户身份的资源和能力。同时,他也在考验林薇,看她是否具备“使用”这些资源的能力和胆识。

这是一种双向的试探和选择。

如果林薇只是一个普通的、有些小聪明的农家女,看到这些东西,要么不认识,要么会吓得立刻扔掉。那么,在赵恒眼中,她的价值也就仅限于提供一些新奇的菜式和山珍。

但如果她认得,并且敢用……那么,她在赵恒心中的分量,以及他们之间未来可能产生的合作关系,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想通了这一点,林薇的心跳,慢慢平复了下来。

她睁开眼,目光重新落在那三样东西上,眼神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转为了深深的凝重。

这是一个选择题。

也是一个投名状。

接,还是不接?

接下这份“礼物”,意味着她将与赵恒这个神秘的存在,形成一种更深层次的、充满了未知风险的捆绑。她将被迫卷入一个可能远比肃王府的恩怨更加复杂的漩涡之中。

不接,将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则意味着她主动放弃了这条线,选择继续在自己规划的安全路径上行走。但那样,她也会失去一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潜在盟友,并且可能会让赵恒对她产生疑虑。

林薇的手,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她没有犹豫太久。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仅仅依靠商业上的成功和所谓的“价值”,是远远不够的。福满楼和王员外,只能做她的“盾”,却无法成为她的“剑”。京城那位肃王,态度未明,更像是一座随时可能压下来的大山。

她需要力量。

一种能够真正保护自己和弟弟,能够让她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

而眼前这些东西,就是力量的种子。

赵恒给她的,不仅仅是硝石和硫磺,更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她拥有自保能力的、打破常规的机会。

林薇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她缓缓伸出手,将那三样东西,重新用布包好,然后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床下的一个暗格里。

她做出了选择。

她接下了这份沉甸甸的“礼物”。

做完这一切,林薇走出里屋,看到林小安已经吃完了桂花糕,正坐在小板凳上,用一根树枝,有模有样地在地上划拉着什么。

阳光透过院墙,洒在弟弟小小的身影上,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温暖的金色光晕里。

林薇的心,瞬间变得无比柔软。

无论前路有多少未知和危险,为了守护眼前这份宁静和美好,她愿意去冒任何风险。

她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小安的头:“小安,在画什么呢?”

“姐姐,我在画大英雄!”林小安抬起头,一脸骄傲地指着地上那歪歪扭扭的线条,“这个,是赵恒哥哥!他拿着大弓,把坏人都打跑了!”

林薇看着地上的涂鸦,又看了看弟弟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

也许,赵恒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复杂。也许,他真的只是一个……想保护某些东西的普通人?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她自己否定了。

能弄来这些东西的人,绝不普通。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陈校尉的人,如同影子一般,潜伏在村子的暗处,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林薇对此心知肚明,她表现得和一个普通的农家女没有任何区别。每日带着弟弟,下地侍弄那几分薄田,偶尔进山采些寻常的野菜蘑菇,生活规律得近乎枯燥。

她没有再去见赵恒,赵恒也没有再出现。两人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那份“礼物”,就像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被两人同时埋在了心底。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林薇才会进入“山河小境”。

小境之内,成了她真正的秘密基地。

她没有急着去配置火药。她知道,那东西威力巨大,但在没有合适的“壳”之前,其作用有限,而且风险极高。她将那包硝石、硫磺和生铁,都暂时存放在了空间的一个角落里。

她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对空间的探索和利用上。

她发现,那眼灵泉,除了能促进植物生长,似乎还有着更神奇的功效。她将一些打猎时受了轻伤的小动物放入空间,发现它们在饮用泉水后,伤口愈合的速度,比外界快了数倍不止!

这个发现,让林薇欣喜若狂。

这泉水,简直就是疗伤圣药!

她立刻用竹筒装了一些泉水,以备不时之需。同时,她开始有意识地用泉水来调理自己和弟弟的身体。每日的饮水和饭菜中,都悄悄加入几滴。

不过短短数日,效果便显现了出来。林小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精神头也比以前足了许多。而林薇自己,也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原本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有些孱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除了泉水,那片黑土地,也给了她巨大的惊喜。

她尝试着将一些普通的蔬菜种子种下,发现它们在黑土地上的生长周期,被缩短了至少一半!而且长出的蔬菜,无论是品相还是口感,都远胜外界。

山河小境,不仅仅是一个珍稀菌菇的培育基地,它更是一个集“疗伤”、“改良体质”、“快速种植”于一体的、功能强大的战略后勤基地!

随着对空间能力的不断发掘,林薇的底气,也越来越足。

这天傍晚,福满楼的王管事,亲自驾着马车,来到了村里。

他的到来,在平静的村子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村民们纷纷探头探脑,议论着这个镇上的大人物,为何会屈尊降贵,来到他们这个穷乡僻壤。

王管事没有理会旁人,径直来到了林薇家的小院前。

“林姑娘!林姑娘!”他站在门外,满脸喜色地喊道。

林薇打开院门,看到王管事那张笑成了一朵菊花的胖脸,便知道,事情成了。

“王管事,快请进。”

王管事一进院子,便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掏出一份契约和一串钥匙,塞到林薇手里。

“林姑娘,幸不辱命!”他激动地说道,“铺子的事,给你办妥了!就在镇南的柳树巷,是个二进的小院子,前面是铺面,后面能住人,清静得很!东家发话了,这铺子,就算是我们福满楼送给姑娘你的见面礼!”

送?

林薇一愣,这手笔未免也太大了些。

“至于那道新菜的分成,”王管事压低了声音,伸出三根手指,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东家尝过之后,拍案叫绝!当场就拍板了!三成!就按姑娘你说的办!这是我们预付的第一个月的定金,五十两银子!还请姑娘,尽快将那‘本味炙’的详细法子,教给我们的大厨!”

五十两!

林薇看着手中那沉甸甸的银锭,饶是她早有预料,此刻也忍不住心头一震。

她成功了。

她用自己的智慧,为自己撬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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