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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外。

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的铅块。

李兰的哭嚎声已经变得嘶哑,她瘫坐在长椅上,一边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边对身边几个苏家的旁支亲戚哭诉老爷子的“突然”与“不幸”,言辞间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尽心尽力却回天乏术的孝顺儿媳。

苏柔则依偎在赵辰身边,双肩微微耸动,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但她的眼角余光,却时不时地瞟向走廊尽头,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赵辰的脸色阴沉,他既要安抚苏柔,又要应付苏家的亲戚,心中烦躁到了极点。今天在天穹阁丢的脸,已经让他成了整个江城上流圈的笑柄。现在苏家老爷子再一倒,他跟苏柔的婚事恐怕都要平添变数。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男人身姿挺拔,气场强大,女人清冷绝尘,步履从容。正是纪沉渊和苏晚。

看到苏晚的那一刻,苏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了起来,指着苏晚尖叫道:“你还来干什么!你这个扫把星!是不是你把爷爷给克病的!你一回来爷爷就出事了!”

她将所有的怨气和失败,都归咎到了苏晚的出现上。

李兰也立刻找到了新的表演舞台,她从椅子上弹起来,张牙舞爪地扑向苏晚,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这个丧门星!克死自己的亲生父母还不够,现在又来克我们苏家!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苏晚的衣角,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挡住了。

纪沉渊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连手指都没动一下,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森然寒意,就让李兰像是撞上了一堵冰墙,吓得她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苏晚!你别太过分!”赵辰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他虽然畏惧纪沉渊,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不能输了气势,“爷爷都快不行了,你不安慰也就算了,还带着野男人来这里耀武扬威吗?”

苏晚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她径直走向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目光落在病床上那个插满管子、面如金纸的老人身上。

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心跳的直线,正在微弱地波动,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拉平。

就在此时,重症监护室的门开了。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主任医师走了出来,他满脸疲惫地摘下口罩,对围上来的苏家人摇了摇头。

“王主任!我爸他怎么样了?”李兰也顾不上撒泼了,连忙爬起来问道。

这位王主任,是江城脑科领域的权威专家,也是苏家的家庭医生。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宣布:“准备后事吧。老爷子脑干大面积出血,已经……脑死亡了。现在全靠呼吸机吊着一口气,最多,撑不过半小时。”

这个宣判,让苏家众人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福伯老泪纵横,几乎要跪倒在地。

李兰和苏柔则开始了新一轮的哭天抢地,只是那哭声里,悲伤有几分,算计又有几分,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他还没死。”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哭嚎声。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苏晚正静静地看着王主任,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王主任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苏晚,他推了推眼镜,皱眉道:“苏晚小姐?我知道你心情沉重,但请接受现实。我行医三十年,这种情况,神仙也救不回来。”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权威不容置疑的傲慢。

“你救不回来,不代表别人也救不回来。”苏晚淡淡地说道。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苏晚,你疯了!”苏柔第一个跳出来指责,“王主任是江城最好的脑科专家,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质疑王主任的诊断?!”

赵辰也冷笑道:“怎么,珠宝设计师当腻了,又想改行当神医了?苏晚,哗众取宠也要分场合!这里是医院,不是你表演的舞台!”

周围的亲戚们也纷纷指指点点,觉得苏晚简直是异想天开,不知所谓。

王主任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专业和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他看着苏晚,语气严厉地斥责道:“小姑娘,医学是一门严谨的科学,不是你凭空想象的儿戏!你再胡闹,我就叫保安了!”

苏晚没有理会这些聒噪的苍蝇,她只是看着王主任,一字一句地说道:“让我进去。我能救他。”

“简直是胡闹!”王主任气得吹胡子瞪眼,“重症监护室是无菌室,岂是你想进就进的?再者,你凭什么说你能救?你是医生吗?你有行医资格证吗?”

“我没有。”苏晚坦然承认。

“那你凭什么!”

“就凭这个。”

苏晚话音未落,纪沉渊已经将一个古色古香的紫檀木盒递到了她的手中。

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排长短不一、泛着森然寒光的银针。

看到银针,王主任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不怒反笑:“哈哈哈!银针?中医?小姑娘,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要用这几根针,去救一个已经被现代医学宣判了死刑的脑死亡病人吧?”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看向苏晚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中医都是骗人的玩意儿,也就骗骗你们这些无知妇孺!在精密的手术刀和靶向药面前,这东西跟牙签没什么区别!”

他的话,引得周围不少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苏晚的眸色冷了下去。

她缓缓合上木盒,抬眼看向王主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敢不敢打个赌?”

“赌什么?”王主任下意识地问道。

“我进去,十分钟。”苏晚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十分钟后,如果他活不过来,我这条命,随你处置。但如果我救活了他……”

她的声音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中医不是骗术,然后,滚出医学界。”

嘶——!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赌注,太大了!大到所有人都觉得苏晚是真的疯了!

王主任也被苏晚这股狠劲给镇住了,但随即,巨大的羞辱感涌上心头。他堂堂一个医学权威,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用这种方式挑衅!

“好!我跟你赌!”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口答应下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十分钟内,把一个死人救活!你要是真有这个本事,我王某人不仅滚出医学界,我当场拜你为师!”

他就不信,这个世界上真有能逆天改命的奇迹!

“一言为定。”苏晚说完,转身就要推门进入重症监护室。

“等等!”苏柔却再次拦在了她面前,眼底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口说无凭!你要是治死了人,耍赖怎么办?你必须签下生死状!爷爷的死,与我们苏家、与医院,没有半点关系,全是你一人所为!”

她打得一手好算盘。如果苏晚失败了,那苏家老爷子的死,就顺理成章地可以推到苏晚头上,她们不仅不用担责任,还能反咬一口!

“可以。”苏晚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福伯立刻找来了纸笔,苏晚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那张纸,扔在了苏柔的脸上。

在所有人复杂、惊疑、嘲讽的目光中,苏晚推开了那扇隔绝生死的门,走了进去。

重症监护室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玻璃窗内的情景。

只见苏晚走到病床前,甚至没有进行任何消毒,她打开针盒,拈起一根最长的银针,看准了苏老爷子头顶的百会穴,毫不犹豫地,稳准狠地刺了下去!

“天啊!她疯了!那可是死穴!”王主任失声惊叫。

紧接着,是第二针,第三针……

苏晚的动作快如闪电,指尖翻飞,仿佛有无数道银色的幻影在跳动。那些银针,在她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以一种玄奥而精准的角度,不断刺入老爷子周身的各大穴位。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王主任虽然鄙夷中医,但基本的穴位知识还是有的。他眼睁睁地看着苏晚下的每一针,都落在了他认知中的“死穴”或者“禁区”之上,这种施针手法,根本不是治病,而是在催命!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脸色惨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五分钟。

七分钟。

九分钟。

心电监护仪上的那条线,依旧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停止。

苏柔的嘴角,已经忍不住勾起了一抹残忍而得意的笑容。她仿佛已经看到苏晚因为杀人而被警察带走的场景。

就在王主任掐着表,准备宣布苏晚失败的那一刻——

“嘀——嘀——嘀——”

原本微弱、断续的警报声,突然变得急促而有力!

所有人都猛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台心电监护仪上,那条几乎已经拉平的直线,毫无征兆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那条代表生命的曲线,从一条垂死的直线,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顽强地向上攀升,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稳定而有力的波峰!

“这……这怎么可能?!”王主任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还没等他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更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发生了!

病床上,那个被他宣判了“脑死亡”的苏老爷子,紧闭的双眼下,眼球竟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然后,一根手指,微微地,抽动了一下!

奇迹!

不!这不是奇迹!这是神迹!

整个重症监护室外,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脸上凝固着活见鬼般的表情。

就在此时,重症监护室的门开了。

苏晚走了出来,她将最后一根银针放回木盒,神色平静得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走到早已呆若木鸡的王主任面前,淡淡地开口:

“现在,你该履行你的赌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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