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凉,好甜。”
“脆生生的,很好吃呢。”
二女眼睛一亮,捧着西瓜,眉眼弯弯,活像两只抱着坚果的小松鼠。
一人两块西瓜和哈密瓜下肚,二女心满意足。
婉儿的小舌头在粉嫩的樱唇处划过,回味着一番西瓜的清甜。
长孙无垢则是恬静一笑,一双明眸看着李铭,歪头好奇地问道。
“铭哥哥。”
“你说这个西瓜是井水冰镇的?”
“怎么不用你制出来的冰块呢?这样不是更凉吗?”
李铭淡淡一笑,解释道。
“观音婢,你只关注温度,可你有没有想过口感的问题?”
“冰块镇过的西瓜固然更凉,但却怎么能比得上深井水带来的清甜与自然?”
长孙无垢点点头,柔婉一笑道。
“是无垢相岔了。”
“还是铭哥哥想得周到。”
“不过这等好东西,我们独享不太好吧?”
“是不是给李伯伯他们送去一些?”
李铭摇头,笑侃道。
“自是不会忘的。”
“我父母他们可是第一个尝到这西瓜的。”
“就是当时吃的西瓜有些不熟罢了。”
“还闹了不少的笑话。”
说着。
李铭话头一转,指着地上的一个物件笑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
“再有几日,就是你我大婚的日子了。”
“看看我给你做的这个东西怎么样?”
长孙无垢闻言,走近几步,目光顺着李铭指的方向看去。
地面上放置的是两个约莫有西瓜大小的香炉。
此刻正不停的往外面冒着冷气。
“这是什么?”
婉儿也凑上前来,问出了长孙无垢的疑问。
李铭笑着介绍。
“这个是制冷的东西。”
“几日后的大婚,婚辇(轿子)虽然看起来气派,可在这炎炎夏日也太过受罪。”
“所以我特意和工匠一起做了这个冰炉,放在婚辇上让你可以纳凉。”
“这冰炉底部有机关消息,可以使得凉气四溢,很方便的。”
长孙无垢星眸之中有着情意涌动,她动容地说道。
“无垢何德,竟得铭哥哥如此厚待。”
李铭屈膝揉了揉长孙无垢的小脑袋,笑道。
“傻妮子,你可是我的小妻子。”
“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了亲手缝制我们两个的嫁衣,你的手上可是有了不少的针孔。”
“情是相互的。”
“你如此将一颗真心挂在我身上,我又怎能置之不顾呢?”
说着。
李铭顺手把嘴噘得老高的婉儿也拉入了怀里,嬉笑道。
“好了,婉儿你的嘴翘的都可以挂茶壶了。”
“这个冰炉也有你的一份。”
“可安心了?”
婉儿娇哼道:“公子,你又笑我。”
李铭大笑,纵享齐人之福。
……
五日后。
李铭大婚。
整个辽东顿时陷入狂欢之中。
“大都督有令!”
“今日喜结良缘,凡辽东治下皆设下大宴,大飨三日。”
襄平城内。
河阳郡公府,门口。
得知大都督要大婚的消息之后,周围的民众争相赶来襄平城,要为李铭送上贺礼。
“管家,收我的,全是自家老母子下的鸡子。”
“还有我,我这里有张新打来的雪貂皮。”
“管家,收我的吧,都是自家产的稻米,香得很呐。”
猎户,农户,工匠等等,不一而足。
前来送上贺礼的众人神色间热情洋溢,欢声笑语不断。
正在筹备婚礼中的李铭得到消息,大步走到府门口。
看着一望无际,已经把街角巷口堵死的百姓们。
李铭眼中也有些热泪盈眶。
果然。
真心才能换真心。
这些可爱的人才是他的根基,才是他得以纵横天下的底气!
前来贺喜的百姓中有眼尖的,瞬间注意到出来的李铭,大喊道。
“大都督出来了,大都督出来了!”
百姓们齐齐屈膝,拜伏在地。
“我等草民参见大都督。”
此刻。
李铭心中除了感动再无其他。
当下。
李铭亦是躬身拱手,一拜而下。
“李铭,谢过各位父老乡亲了。”
“大家都快起来吧。”
“都起来吧。”
百姓们起身,静静地将目光投在了李铭身上,再不复刚才的喧闹。
万众瞩目。
李铭扫了一眼百姓手中各式各样的贺礼,苦笑道。
“各位父老乡亲的心意,我领了。“
“但这些贺礼还是收回去吧。”
“大家都是寻常百姓,刚有些好日子,不能如此奢靡。”
“不能我大婚一次,就让各位父老乡亲将家底都了送出来,那样就是喜事也会变坏事。”
“各位父老乡亲如果真的看得起我的李铭,那稍候会有大宴送上。”
“大家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算是热闹热闹,顺便庆祝一下我辽东人的新生。”
“也让九泉之下的亲人们知道,我们都过上好日子了。”
这时。
民众中走出一个白发苍苍但却精神矍铄的老翁。
不是当初村子里的何老叔又是谁?
他高声喊道。
“大都督,不知还记得老汉我吗?”
李铭嘴角一勾,玩笑道。
“当然记得,老丈可是还欠我一顿饱饭呢。”
李铭这么一说。
何老叔面色顿时显得更加高兴,荣光满面,与有荣焉。
他得意地向四周看了一看,引得众人一阵艳羡。
寻常百姓黎民却能欠下大都督的一顿饭,而且大都督还认下了。
简直就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少见呐。
之后。
何老叔没敢耽搁,赶紧接着说道。
“大都督。”
“老汉知道您心疼我们这些穷苦人,可这事情不能这么办呐。”
“我们是来给大都督贺喜的。”
“不能什么都不送,就吃上大席面吧?”
“这不是失了本心嘛。”
“要不这样您看成不。”
“我们大家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我们自己置办宴席。”
“我们保管弄得热热闹闹的。”
“大家就权当过年了。”
何老叔这么一说。
当即就有人应和道。
“这位老叔说得对,就当过年了。”
“大都督大婚,可不就得和过年一样吗?没得说,应该的。”
“对,大家都高兴高兴,沾沾喜气。”
盛情难却之下。
李铭只能无奈点头,不过还是强调道。
“大家听我说一句,既然大家要自己置办,我也就不推拒了。”
“但我给大家伙添上几个硬菜,大家伙也不能拒绝。”
“就这么定了。”
说完。
李铭也不等百姓们反对,话头一转,抱拳道。
“诸位父老乡亲,麻烦给我让条路。”
“总得让我把新娘子给接回来吧?”
众人哄堂一笑。
随后。
百姓们七嘴八舌,喧闹着让开道路。
李铭翻身上马。
神驹白羲这会儿也被打扮的漂亮极了,不见丝毫杂色的毛发被梳理的条理有序。
在红绸子的映衬下,也是显得分外神骏挺拔。
道路让开。
李铭一马当先,缓缓前行。
负责迎亲的大部队紧随其后,敲敲打打,热热闹闹。
喜庆的唢呐声,响彻襄平城.
云集响应,万众景从!.
迎亲队伍缓缓行过三条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的街道,便来到了目的地——高府。
花轿临门。
高府上的迎亲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爆竹和爆仗点燃,以示迎接之意。
李铭翻身下马,大步入府。
男方的喜娘快走几步,前往后院长孙无垢的闺楼前进行催妆礼。
接连三次,为得是彰显新娘对于离家的不舍。
闺楼内。
高氏亲自为长孙无垢梳头。
“观音婢啊。”
“不成想,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都要嫁人了。”
秀发如瀑,乌黑亮丽。
高氏梳着梳着,泪就流了下来,话语间也带了些哭腔。
长孙无垢也是红了眼,转身将母亲高氏的手握在两手间,笑着安慰道。
“母亲,女儿又不是不回来了。”
“铭哥哥说过了,女儿以后随时可以回来探亲。”
“公公和婆婆也同意了。”
高氏破涕为笑,高兴地点头,赞道。
“我家观音婢寻了门好亲呐。”
“我是得高兴点。”
抹了一把泪,高氏将长孙无垢扶正,慈爱地笑道。
“观音婢,来,母亲为你梳头。”
“一梳梳到发尾。”
“二梳我的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夫郎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和顺翁娌,吉逢祸避。”
……
古老的十梳歌谣响起,房间内满是母亲对女儿未来的幸福憧憬。
不舍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闺房内。
高氏已经将新娘的堕马髻给梳好了。
画眉。
贴额黄。
贴花钿。
最后粉嫩樱唇在胭脂上轻轻一合。
朱唇一点桃花殷。
美轮美奂,堂皇大气。
遮上盖头,高氏将长孙无垢缓缓牵出。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足底红莲,红衣素手,锦盖下,佳人莞尔娇羞。
凤冠霞帔之盛景,不外如是。
一系列繁琐的礼仪后。
李铭终于得偿所愿,将长孙无垢这位美娇娘抱在怀中,抱上了十六抬大轿。
长孙无垢的本意是八抬大轿就已经很好了。
十六抬属于皇帝独有的规制,但在李铭的坚持下,还是这么做了。
人生只有这一次大婚,他自然要办得隆重一些。
再说,杨广已经管不到他了。
逾制就逾制吧。
反正他现在也和皇帝没什么区别了,无非是国土小了一点。
之后。
一阵爆竹,爆仗的炸裂声响起。
“起轿!”
迎亲队伍再次出发。
这次不同的是,后面还跟着抬嫁妆的队伍。
路面上。
红布铺地,延绵不绝。
再加上抬着一百二十担嫁妆的嫁妆队伍。
这便是十里红妆。
及至河阳郡公府门前。
轿子落下,李铭翻身下马。
长孙无垢也在喜娘的搀扶下,下了轿。
李铭上前,和长孙无垢共牵一条红绸,步入张灯结彩的郡公府。
李铭身后。
跟随而来的百姓们,一齐躬身拱手,高声贺道。
“为大都督贺!”
“祝大都督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其声直上九霄云,响彻天地间。
之后。
又是一顿折腾。
最后进入了最为关键的步骤。
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于此同时。
在几声爆鸣声后,河阳郡公府的上空中猛然出现了数个红色的大字。
“天作之合!”
在不明事由的百姓带头下,众人又是一阵齐声拜贺。
“祝大都督喜结良缘,天作之合!”
随后。
“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在赞礼者一声高唱中,繁缛的拜堂仪式终于结束。
李铭用彩球绸带将长孙无垢牵入洞房。
一路上又是一番热闹。
历经艰险。
李铭看着端坐在红床上的曼妙佳人,心中一阵悸动。
总算是真正到手了。
但李铭也不敢多耽搁,还有贺郎酒没喝呢,当下嘱咐了一句,就走了出去。
“观音婢稍候,我区区就来。”
但是这等欢庆之日,酒又岂是那么好喝的?
李铭折腾了不短时间,方才借口夜色已晚,尿遁逃了出来。
洞房内。
李铭合上房门,挥退侍女,缓缓走到长孙无垢的身前。
然后。
李铭拿起放在一旁的玉如意,将艳红色的盖头一点一点揭了起来。
随着李铭的手越抬越高。
红盖头下露出了一张含羞似怯,宜嗔宜喜的倾城笑脸。
李铭轻声呢喃。
“观音婢,从今日后,你便是我的妻。”
长孙无垢一双明眸温柔地看着李铭,红唇微启,应声回道。
“铭哥哥,从今日起,无垢便是你的妻。”
李铭将红盖头彻底揭下,放置一旁。
他轻轻坐在长孙无垢身边,将佳人玉手握在手中,轻声说道。
“自此以后,你我再不分彼此。”
长孙无垢轻声点头,柔婉一笑。
“嗯。”
就在李铭准备下一步动作的时候。
“咕噜噜”
一声轻响,李铭忍不住笑出声来。
长孙无垢的脸瞬间更显红润,还带着细微绒毛的小耳朵也是热得发烫。
“怪我。”
“观音婢应该是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说话间。
李铭将长孙无垢拉到了桌子旁。
桌案上放着两个食盒,和一对碗筷。
李铭快速将食盒打开,里面事先准备的饭菜依旧温热,正是合适。
饭香扑鼻,长孙无垢一时间食指大动。
“这是你最爱吃的番茄炒鸡蛋,这个是宫爆鸡丁……”
李铭犹如献宝一般给长孙无垢一样一样介绍着她认识或不认识的美味佳肴。
长孙无垢动起了筷子,只是第一筷子却不是自己吃,而是一脸淡笑地送到了李铭嘴边命。
“夫君,你先吃。”
李铭笑着应下,然后一口咬下。
浓浓情意在二人间弥漫。
正是。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人生四喜,洞房花烛夜。
美妙无双.
翌日,清晨。
一夜间尽享美人温柔的李铭正在沉沉入睡.
长孙无垢却是已经睁开了那一双明眸,眼中满是海誓山盟般的坚定不移。
紧接着。
佳人玩心大起。
她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小羽毛,不断搔着李铭挺拔而又如玉般有着淡淡荧光的鼻头。
李铭条件反射般地不断挥手,想要打落鼻头的苍蝇。
最后,实在烦了。
李铭猛地睁开眼睛,烦躁道。
“有了蚊帐,怎么会有苍蝇?”
只是待得李铭睁开眼,他这才发现原来是长孙无垢搞的鬼。
“好啊,观音婢。”
“这才一晚上,你的胆子就见涨了?”
“看夫君我怎么惩罚你。”
长孙无垢吓得一下跳起,秀眉蹙起连连告饶。
神色间也满是不安和羞赧。
“夫君,无垢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李铭哪里肯依,怪叫着扑了上去。
……
上午时分。
河阳郡公府。
前堂。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李纶夫妇端坐在主位之上,接受这一对如璧般的新人敬茶。
“铭儿啊。”
“这以后观音婢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你可要好好待他。”
李纶嘱咐李铭的功夫。
杨子敏已经将长孙无垢揽入怀中。
闻言。
杨子敏满是慈爱地看了一眼长孙无垢,然后对着李铭警告道。
“你爹说的对,你要敢欺负观音婢,为娘也不饶你。”
她们这对婆媳倒是相处的好。
李铭则是一副你们说的都对,我都听的耍宝模样。
随后。
李铭和长孙无垢相视一笑。
堂上满是温馨。
……
雁门郡。
汾 州西北四十里,汾水岸边。
汾阳宫这座规模宏大的避暑胜地就静静地屹立在这里。
殿宇楼阁,舞榭歌台不绝。
栈道回廊,镜湖绿荫环绕。
美不胜收,令人望之神往。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
杨广携着一众妃嫔游玩。
已经风华尽逝的萧后虽然依旧跟随,但却已经失去了宠爱。
本就年老色衰,不能以色愚人的她,在几次劝谏后彻底恶了杨广。
因此,备受排挤。
当然了。
到底是皇后,嫔妃们还是不敢太过造次也就是了。
这会儿。
萧后又走上前来,凑到杨广的身边。
“陛下,臣妾有事要说。”
正在兴头上的杨广一听这话,脸色刷的一下就冷了下来。
不过他到底还是顾念多年的夫妻感情的。
所以点了下头,准允道。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只要不是去上朝,能答应的朕都答应。”
萧后神色凝重,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陛下。”
“云定兴大将军有紧急军情要禀告,但实在见不到陛下,所以只能通知了臣妾。”
“您看,是否见一见?”
杨广皱眉,疑惑道:“云定兴?”
“他不是率领左屯卫大军在驻守边境吗?他来做什么?”
萧后摇头。
“臣妾不知,不过陛下最好还是见一见。”
“如果不是事情真的太过紧急,云定兴大将军应该是不会找到臣妾这里的。”
杨广产生了些许好奇,想了想,准奏道。
“那就召他上殿。”
“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事竟然这般急切?”
很快。
在一个小黄门的带领下,一个身穿战甲的壮硕大汉被召了上来。
观其面相。
倒不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大将军,反而像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
“臣,左屯卫大将军云定兴叩见陛下。”
云定兴走到殿中,老老实实行了一个礼。
杨广躺在妃嫔的腿上,偏头扫了一眼,随意一挥手,道。
“云爱卿,平身吧。”
“说一说,你究竟有何事竟然要找到皇后那里?”
事到跟前。
云定兴竟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咬着牙,坚持禀告道。
“启禀陛下。”
“东突厥始毕可汗可能要来犯我边境。”
“为保陛下安危。”
“臣特此恳请陛下班师回朝。”
杨广先是一愣,随后一下子惊坐起,从美人堆里爬了出来,连声问道。
“你说什么?”
“东突厥为何突然要犯我边境?”
“义成公主那边为何没有传信?”
“还有他们来了多少人?”
云定兴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
杨广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一群废物!”
“朕要你们有什么用?”
“整天军饷军饷的催着,可结果呢?”
“连个消息都探不明白?”
云定兴苦笑着说道。
“陛下,非臣无能。”
“而是此次东突厥的始毕可汗行事太过干脆,像是早有预谋。”
“草原上只要是汉人。”
“一律不是被杀就是被抢完货物后遭到驱逐。”
“若不是有几名探子根子扎得深,就连这点消息我们都不会有。”
“陛下,那始毕可汗这次像是要来真的。”
“他在哈尔和林城集结了三个虎师,其余的鹰师和豹师也在不断汇聚。”
“似是要举族之力,叩我边境。”
杨广闻言,眉头深深皱起,神色凝重地问道。
“你确定是三个虎师?”
说着。
杨广起身,下了龙榻,并将妃嫔们都赶走。
大殿之中。
只留下萧后和云定兴他们三人。
云定兴言辞凿凿,一脸肯定。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
“臣一番确认之后,这才来敢报知陛下。”
杨广在殿中踱步。
这次可真是有了大危机了。
往日里。
突厥就算是来犯,也不过是派遣各个部落的鹰师前来劫掠。
最多了,再派上几个豹师。
但绝不会出现虎师。
要知道偌大的东突厥,控弦之士数十万,虎师也不过只有三个。
他们都是经由整个突厥部族中选出的真正勇士。
一个师就有两万人。
所以。
别看东突厥有三十二个鹰师,十六个豹师。
但这俩加起来还真不见得能打得过那三个虎师。
鹰师说白了就是各部族的民兵。
豹师则是各部族组建而成的正规部队。
虎师则是集结整个突厥之力方才打造而成的悍勇之师,而且只听可汗的命令。
双方的构成,就决定着双方的战力。
虎师之强可见一斑。
这是始毕可汗真正的心腹力量,也是他用以镇压东突厥各大部族的核心力量。
如今竟然倾巢而出。
看来事情是真的不简单。
杨广漫无头绪地踱步,心情也是愈发的烦躁。
他都躲到汾阳宫了,还是不得清净。
真是令人着恼。
想了想,杨广知道这个情况必须要重视起来,当即问道。
“云爱卿,依你之见。”
“这次那始毕可汗是要干什么?”
“莫非真的要趁虚而入不成?”
云定兴也是满头疑云,当即回道。
“陛下,臣也不知。”
“照理说。”
“这东突厥背后,可是有西突厥的射匮可汗一直在虎视眈眈。”
“他如此倾巢而出,就不怕他的王庭被西突厥的人给灭了吗?”
杨广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
一向聪慧的萧后却是出言说道。
“陛下。”
“依臣妾之见,始毕可汗如此大功干戈,定然是有些缘由的。”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陛下可以遣使去那哈尔和林城问明缘由。”
“当然,为防不测。”
“陛下还是要传令天下,让各地郡尉和鹰扬将军带领府军,前来勤王保驾。”
杨广扭头看了一眼萧后,然后暗自咂摸刚才萧后说的话。
对于萧后的出谋划策,杨广并不稀奇。
当初他能登上皇位,萧后是出了大力气的。
萧后出身兰陵大族萧氏,自幼聪慧的她在权利争斗等方面也是擅长的很。
是以,萧后这么一说。
杨广还真的细细在考虑。
云定兴在听完萧后的建议后,就眼前一亮。
在杨广摸着下巴斟酌的时候,他小声建议道。
“陛下。”
“臣觉得皇后娘娘所说法子甚妙。”
“不如就照此执行?”
杨广琢磨了一会儿,也不琢磨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应了下来。
“那就照着皇后说的做吧。”
“朕即可下旨,让各州郡的府军前来勤王。”
“不过云爱卿这边也要多多防备,以免突厥大军偷袭我大隋腹地。”
云定兴拜伏在地,叩首领旨。
“臣,谨遵陛下旨意。”
随后。
转身离去。
杨广呆呆地看着云定兴离去,稍候才回过神来,将萧后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
看着昔日风华绝代。
但却依旧心甘情愿伴随自己担惊受怕的发妻如今变得这般衰老。
杨广心中也很是心痛。
他当即拍拍萧后的手,满是歉意地说道。
“皇后,这些时日你受苦了。”
“朕之过也。”
“那些妃嫔虽年华正茂,却还是比不得皇后贴心呐。”
萧后淡淡一笑,摇头道。
“陛下言重了。”
“臣妾老了,自然不能侍奉陛下。”
“能这般陪着陛下,臣妾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杨广当下更是感动,将萧后揽入怀中。
两人好似又回到了曾经那些蜜里调油的日子.
云府门口。
“大将军。”
门口侍卫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
左屯卫大将军云定兴点点头,就愁眉不展地走进府内。
书房。
客居在云府上的李世民被云定兴找了过来。
“世民见过云伯父。”
云定兴将李世民扶了起来,热情地招待道。
“贤侄啊,你总是这么多礼。”
“岂不是生分了许多?”
“来来来,老夫正好有事情找你。”
李世民微笑道:“那世民就洗耳恭听伯父教诲了。”
他倒是要看看,眼前这位老狐狸想做些什么。
虽然他们两人之间贤侄、伯父叫得亲热。
但李世民心中非常清楚,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云定兴的为人,让他根本不敢太过信任此人。
毕竟这货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可是将他那女婿杨勇一家坑的够惨。
就连他那外孙长宁王也被他坑得一杯毒酒了事。
所以。
和这种狠辣的老狐狸打交道,他还是小心些好。
云定兴见李世民没有上钩,笑眯眯地接着说道。
“今日,老夫去见皇帝。”
“皇帝已决意让天下各州郡的府军来此勤王,共抗突厥大军。”
“贤侄不是想建功立业吗?”
“眼下就是大好的机会啊,贤侄可不要错过了。”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躬身拱手道。
“那世民就多谢伯父的提携了。”
“只是不知伯父需要我李家做些什么?”
既然条件都开出来了,李世民也懒得和老狐狸绕圈子。
当下里直接询问老狐狸的条件。
云定兴略显浑浊的老眼中喜意盎然,他连声道。
“老夫听闻唐国公在军中甚有威望,不知可否助老夫登上统帅之位。”
李世民嘴角勾起,心里暗自不屑。
这老狐狸还真是够贪心的啊。
天下州府率兵勤王,大军又何止数十万?
统帅之位岂是如此简单之事?
李世民斟酌了一下,回道。
“伯父太过高看我李家了。”
“我父早已不在军中,人走茶凉啊。”
云定兴却是笑着辩驳道。
“贤侄此言差矣。”
“当朝之人,何人不知唐国公广结善缘的事?”
“只要唐国公愿助我一把,无论事成与否,老夫都愿保举贤侄为掌兵两万的一军大将。”
说都说到这个份上。
李世民再无推拒的缘由,当下应承了下来。
“世民拜谢世伯提携。”
“世民稍候便修书一封,将世伯之事告知父亲。”
云定兴笑眯眯的点头。
“如此,甚好。”
“好了,贤侄你可以下去等候老夫的好消息了。”
李世民当即告退。
院外。
李世民一脸兴奋的握拳为自己打气。
他就知道。
风水轮流转,一个人不会总那么倒霉的。
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自己一定要抓住了。
而且在拥有一定力量之前,离那李铭远一些。
那人简直就是他的灾星。
不管什么事,只要碰见李铭,他就得倒霉。
长孙无垢,等着我。
我李世民建功立业的机会终于来了,你要等着我。
李世民在心中暗暗畅想。
……
辽东,襄平城。
大婚之后,河阳郡公府再次恢复了平静。
李铭开始着手各类书院之事。
系统奖励的各种图纸及百家经典他都要尽快的将其化作他的根基实力。
这日。
李铭正在大都督府的书房和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商议书院之事。
后勤大总管李柏走了进来。
“老奴见过公子。”
李铭走近几步,将之扶起,然后笑问道。
“李伯,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里?”
李柏却是满面愁容,苦笑道。
“启禀公子。”
“天罗阁出事了。”
李铭嘴角依旧噙着笑,不为所动,反而霸气地说道。
“李伯勿忧,这天塌不下来。”
“如今我辽东兵多将广,甲坚兵利,若有人敢挑事,那便灭了他!”
李柏闻言,腰板也直了一些。
是啊。
他们已经今非昔比了。
天罗阁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必须和当地的势力合作才能铺开了。
有此一言。
李柏也不墨迹,快速将事情和李铭叙说了一遍。
“启禀公子。”
“是突厥那边出事了。”
“此前公子吩咐将那毒盐和茶叶卖给突厥,以便削弱突厥。”
“现如今已经奏效了,可我天罗阁也暴露了。”
“那始毕可汗已经在草原悬赏捉拿我天罗阁之人,导致我天罗阁全面撤出草原。”
“今年天罗阁的收入估计会锐减许多。”
李铭眉头一挑,笑了笑道。
“原是此事,那并无大碍。”
“辽东府库充盈,少个半年一年的盈利并不算什么。”
“那毒盐能起作用,就没有白白浪费本督当年所花费的心血。”
其实这个东西李铭还真不太在意。
那毒盐说白了就是重金属盐,是当初李铭开挖盐井时突发奇想搞出来的玩意。
至于说茶叶就更简单了,那里面掺的有铅粉之类的东西。
李铭当初弄这些东西,就是想着管他有枣没枣先打上他一竿子再说。
没想到,还真的有奇效。
房玄龄和杜如晦听这两人说了半天,直接被说糊涂了。
杜如晦当即问道。
“大都督,你们所说的是什么事?”
“我和玄龄兄怎么听不懂啊?”
李铭一笑,就让李柏和二人解释了一遍。
房玄龄恍然大悟后,大声叫好道。
“大都督此行,简直是利国利民的大功业啊。”
“那草原游牧部族居无定所,时常来劫掠我大隋边境,令边关百姓苦不堪言。”
“大都督此法甚妙。”
“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将突厥置于那悬崖边缘。”
“稍有不慎,那突厥便可粉身碎骨!”
杜如晦亦是感叹道。
“可惜就是暴露的早了一些。”
“若是等到突厥的那些部族族长和头人们都病入膏肓,那时突厥可就彻底大乱了。”
“我等便可趁虚而入,灭了这帮子喂不熟的饿狼。”
“彻底消弭这等心腹大患!”
这会儿,李铭才感受到什么叫大隋朝武风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