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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墓碑星域外环,荒芜死星“瘴疠坟场”。

天空永恒远笼罩在灰绿毒瘴之下,大地龟裂,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甜腥恶臭的腐蓝脓液沼泽。

扭曲的、如同骸骨般的枯树点缀其间,空气中弥漫着致幻孢子与绝望死气。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尸族流放罪徒与进行某些禁忌仪式的场所。

十五岁的尸幽,黑铁中期,单薄的身影,在腐臭泥沼边缘踉跄奔逃。

他华贵的尸族嫡系服饰早已破烂不堪,沾满腥臭污泥。

俊美却苍白的脸上,满是血污与惊惶。

身后。

尸魁高大的身影如同附骨之疽,不疾不徐地追赶。

晶钻中期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泥沼,死死缠绕着尸幽,让他步履维艰。

尸魁脸上带着猫戏老鼠的残忍笑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三个月前,尸幽正从坟场死里逃生,计划坐上棺舟与自己的贴身护卫是魁一同赶回家族。

可正当尸幽闭目修炼之际,突然一股强烈的死亡预警骤然在心头炸响。未及反应,一抹阴狠的刺杀剑光已直袭其后颈。

铛…铛…铛…!

剑光被尸幽脖颈瞬间浮现的护具挡下,但晶钻中期的恐怖冲击力仍将他狠狠轰飞,脱离棺舟,口喷鲜血。

他强压重伤,假装拼命催动父母所赐的飞行宝气,亡命再次逃入这片瘴疠坟场。

“幽少爷,别跑了。大公子吩咐了,这‘瘴疠坟场’,风景不错,正适合做您的长眠之地。”尸魁声音沙哑,如同锈铁摩擦。

他是尸魇的心腹死士,此行任务就是和三个杀手一起让这个碍眼的庶子“意外”死在瘴疠坟场。

当目睹尸幽拖拽腐血残躯爬出坟场时,他颅骨深处猝然一凛:定是那蚀骨瘴雾吞了三个杀手,才容这污血孽种挣出生天。

“尸魁,我父母待你不薄。你居然敢加害于我,我族人不会放过你的…”尸幽喘息着,试图用身份震慑。

尸魁闻言一惊,眼神闪烁,脸上惧色闪过,随即却似想到什么,眼神骤定。

速度暴增之下,拳锋裹着阴寒尸气,直轰尸幽后心:“你一个区区卑贱庶子,也配与大公子相比?死吧!”

拳风凛冽,空间仿佛凝固。

黑铁中期对晶钻中期,绝无生路!

尸幽眼中闪过“绝望”。

暗中却灵魂沟通了灵魂海中神秘强者。

一个冰冷、腐朽、仿佛来自宇宙热寂尽头的声音,直接在他灵魂最深处响起:

“蝼蚁…想活吗?”

声音带着无尽的诱惑与…纯粹的毁灭。

尸幽浑身剧颤!

他怀中,一枚父母遗赠的贴身佩戴的灰黑色骨片,骤然发烫,裂纹蔓延。

“放开…心神…拥抱…腐蓝…”

“吾…赐汝…焚世之力!”

尸幽眼中绝望化为疯狂,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

“我…要活!!”他嘶声咆哮,不再抵抗那侵入灵魂的冰冷意志。

同时,用尽最后力气,猛地扎进旁边一处翻涌着粘稠靛蓝脓泡的腐蓝沼泽。

“蠢货!自寻死路!”尸魁狞笑,拳势不减,尸气更盛。

他料定尸幽是想借腐蓝沼泽阻挡,但区区黑铁,沾上高浓度腐蓝脓液,只会死得更快。

然而!

就在尸幽身体即将没入腐蓝沼泽的刹那!

他怀中那枚碎裂的骨片,彻底崩解。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亘古寂灭的冰冷意志,如同决堤的腐蓝洪流,瞬间充斥尸幽全身。

嗡!

尸幽下坠的身体,诡异地悬浮在腐蓝沼泽表面。

他周身毛孔,疯狂吞噬着周围的腐蓝脓液!

靛蓝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肤下蔓延、凸起,气息,如同坐上了星舰引擎。

黑铁中期…晶钻初阶…晶钻中期!

瞬间暴涨至与尸魁同阶。

“什么?!”尸魁脸上的狞笑僵住,化为惊骇欲绝!

他轰出的尸气拳罡,撞在尸幽周身自动浮现的、粘稠如实质的腐蓝力场上。

嗤啦!

如同冷水泼进热油!

精纯的尸气,竟被那腐蓝力场迅速污染、腐蚀、同化,威力十不存一。

“不…不可能!你…”尸魁惊恐后退。

“吼——!!!”

悬浮于腐蓝沼泽之上的尸幽,猛地抬头。双眼已化为纯粹、翻滚的靛蓝色漩涡。

口中发出的,不再是少年清音,而是混合了尸幽自身嘶吼与那寂灭邪神残魂的、非人咆哮。

他右手虚抓!

下方腐蓝沼泽中,粘稠的脓液冲天而起!

凝聚成一支流淌着靛蓝火焰、尖端不断滴落加速腐朽脓液的狰狞骨矛!

带着焚尽万物、归于死寂的意志!

无视空间!

瞬间贯穿了尸魁的胸膛!

“呃啊——!”尸魁惨叫。

伤口没有鲜血喷涌。

只有恐怖的靛蓝色火焰疯狂燃烧!

他的血肉、骨骼、乃至晶钻境的能量核心,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溃烂、化为散发着恶臭的腐蓝脓水!

几个呼吸!

曾经强大的晶钻中期护卫,就在尸幽面前,彻底化为一滩冒着气泡的腐蓝脓液,融入沼泽!

寂静。

只有腐蓝沼泽咕嘟冒泡的声音。

悬浮的尸幽缓缓落地。

周身恐怖的腐蓝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

境界暴跌回黑铁中期。

甚至更虚弱。

他踉跄一步,跪倒在地,剧烈喘息。

皮肤下凸起的靛蓝纹路迅速隐没。

但左半边脸颊的神经束,却留下了几道细微的、如同冰裂纹般的晶化痕迹!

冰冷的麻木感,从晶化处蔓延。

同时。

一枚锈迹斑斑、表盘爬满腐蓝血管纹路的古老怀表。

凭空出现在他颤抖的手中。

表壳冰冷刺骨。

表盘内,一根幽蓝光针,正微微震颤。

指向…塔塔星方向。

一个沙哑、虚弱,却带着无尽怨毒与一丝…新生意念的声音,在尸幽脑海响起:

“此躯…暂借…”

“收集…腐蓝…壮大吾魂…”

“塔塔星…城主…可为…第一颗…钉!”

尸幽看着手中冰冷的怀表,感受着脸颊晶化的麻木与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寂灭低语。

眼中最后一丝少年的惊惶彻底消失。

只剩下冰冷、怨毒,以及…对力量的极致渴望。

他擦去嘴角因强行承受力量而溢出的靛蓝脓血。

握紧怀表,蹒跚却坚定地走向腐蓝沼泽深处。

那里,有尸冢的怨气,可供他吞噬、稳固这借来的境界与…邪神的“恩赐”。

塔塔星,城主府地下最深处的密室。

夜幕降临,幽暗的密室隔绝一切探测。

墙壁由吸音的黯星岩砌成,地面刻着繁复的、用于屏蔽预知与空间探测的隔绝符文。

中央仅有一张冰冷的金属座椅,胞源被无形的腐蓝力场禁锢其上

他脸上再无平日的儒雅从容,只剩下极致的恐惧与挣扎。

冷汗浸透华服。

“你…你究竟是谁?想做什么?”他声音发颤,刚要调动命墟中期的力量,却被怀中那枚意外所得的上古星髓所阻。

其中蕴含的腐蓝印记,正死死压住他突破瓶颈的关键能量。

尸幽的身影,从密室角落的阴影中缓缓浮现。

他依旧穿着破烂的尸族服饰,半边脸颊的细微晶化纹路在幽暗中泛着冰冷光泽。

金砖中期的气息起伏不定。

手中那枚滴答作响的腐蓝怀表,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寂灭威压。

“我是谁?”尸幽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尸幽与邪神的叠音,“我是给你力量…又即将收回它的人。”

他走到胞源面前,怀表在他掌心打开。表盘内,幽蓝光针疯狂跳动。

表壳边缘,一滴粘稠的、散发着甜腥与极致腐朽气息的靛蓝色脓血,缓缓渗出,悬浮于空中。

脓血内部,仿佛有亿万怨魂在哀嚎,有星辰寂灭的景象在坍缩。

“不…不要!”胞源瞳孔缩成针尖,疯狂挣扎。

尸幽眼神冰冷,毫无波动。

他手指轻点,那滴恐怖的腐蓝脓血,如同拥有生命般,倏地钻入胞源因恐惧而大张的口中。

“呃…嗬嗬…”胞源身体猛地僵直。

眼珠凸出,布满血丝。

靛蓝色的纹路,如同蛛网般从他皮肤下瞬间蔓延开来。

他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在金属椅上剧烈抽搐、扭曲!

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钎,正从他脊椎内部狠狠钻入。

剧痛!超乎想象的剧痛!

命墟中期的力量,在腐蓝脓血面前,如同纸糊。

那滴脓血,顺着他的喉管、食道,无视一切阻碍,精准地游走到他的脊椎中枢。

然后…

如同最贪婪的寄生虫,疯狂地扎根、生长、蔓延。

无数细微的、由腐蓝脓液凝结的“根须”,刺破骨质,缠绕神经,深入骨髓。

最终!

在胞源撕心裂肺、却被力场隔绝的无声惨嚎中,于他第七节脊椎骨内部,凝结成一根长约三寸、不断搏动、散发着腐蓝幽光的——髓钉。

尸幽手中怀表滴答一声。

表盘上,代表“胞源”的光针,彻底亮起,并染上浓郁的靛蓝色。

与代表“洪筱”和“星流矿匣”的光针,并列闪烁。

一种绝对的、源自灵魂与骨髓深处的掌控感,通过怀表,传入尸幽的意识。

他能感受到胞源的痛苦、恐惧、以及…无法抗拒的服从。

如同操控一具提线木偶。

“塔塔城主…”尸幽沙哑开口,带着一丝邪异的满足,“你,是我归寂教团…埋在自由星域的第一颗…腐蓝髓钉。”

“现在…”

“去执行你的使命。”

“找到青铜匣子…盯紧洪家…制造混乱…”

“用你的权力…为腐蓝的蔓延…铺路!”

“是…主人…”胞源瘫软在座椅上,眼神空洞,声音机械而麻木。

唯有脊椎深处那根腐蓝髓钉,在幽暗中,无声搏动。

光裔矿区深处,西三区旧矿道溶洞外,只有岩壁零星晶簇的微光。

老周佝偻的身影,如同扎根大地的老树,挡在溶洞入口。

磨损厚重的矿镐,斜指地面。

黑铁后期的土系元力,沉稳厚重,在体表形成一层微弱的黄褐色防御光晕。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前方阴影中的一团暗绿色雾气,正沿着地面、岩壁无声蔓延。

所过之处,岩石表面滋生出细小的、散发腐烂气息的霉斑。

雾气汇聚,凝结成一个全身笼罩在破烂斗篷里的模糊身影。

气息晦涩,晶钻初期的气势威压却朝老周镇压而来,还带着浓郁的腐殖土腥气与…杀意。

“老东西…让开。”斗篷下,嘶哑非人的声音传来,“里面的小子,和你无关。挡路者…死!”

老周沉默。

浑浊的眼中,只有坚定,一步不退。

矿镐握得更紧,黄褐色光晕凝实几分。

“找死!”斗篷杀手不耐。

枯爪般的手从斗篷下探出,五指一抓。

嗡!

周围的暗绿雾气瞬间沸腾,化作数十条碗口粗、布满尖锐木刺、流淌着腐蚀粘液的狰狞腐藤。

如同群蛇出洞,撕裂空气,带着刺鼻的腥风,从四面八方,狠狠噬向老周和他身后的溶洞入口。

腐藤未至。

那股腐烂生机、侵蚀精神的木系变异法则之力,已扑面而来。

老周低吼!

黑铁后期的土系元力毫无保留爆发,厚重矿镐猛地插入地面。

轰!

一面厚达尺许、由坚硬岩土瞬间凝聚的壁垒,拔地而起,挡在身前!

“岩障!”

土系基础防御技!

砰!砰!砰!…

狰狞腐藤狠狠撞在岩障之上!

木屑与碎石纷飞,暗绿粘液疯狂腐蚀岩壁,嗤嗤作响。岩障剧烈震动,裂痕蔓延。

老周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境界终究有差距,晶钻对黑铁,法则层级的碾压。

“螳臂当车!”斗篷杀手冷笑,枯爪再挥。

更多腐藤从雾气中钻出!

更粗!更毒!

其中三条,如同毒龙,绕过岌岌可危的岩障,直扑溶洞入口。

目标正是处在淬骨紧要关头的洪筱!

“休想!”老周目眦欲裂,大喝。

他竟放弃防御,猛地抽出矿镐。

佝偻的身躯爆发出不符合年龄的迅猛,矿镐抡圆,带着开山裂石的沉重土系力量。

“裂石!”狠狠砸向那三条袭向溶洞的腐藤。

砰!咔嚓!

一条腐藤被硬生生砸断,粘液飞溅。

另外两条,如同灵活的毒蛇,瞬间缠上老周的矿镐和手臂。

腐蚀粘液沾上皮肤,剧痛传来,木刺扎入。

更可怕的是,一股阴寒的、侵蚀生机的变异木毒,顺着伤口疯狂涌入。

“呃!”老周脸色瞬间蒙上一层暗绿,气息急剧衰落。

同时。

正面岩障,在更多腐藤的疯狂冲击下。

轰然破碎!

无数碎岩砸向老周!

数条腐藤,如同毒矛,直刺他心口、咽喉。

绝杀!

老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又中毒伤。

眼看就要被腐藤穿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冰冷、古老、带着无尽锈蚀与寂灭意味的恐怖锋锐气息!

如同沉睡的凶兽苏醒!

猛地从溶洞内爆发出来,瞬间席卷矿道。

时间仿佛凝滞!

那几条刺向老周的腐藤,尖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暗红锈斑。

蔓延,腐朽,变得脆弱不堪。

噗嗤!

老周强忍剧痛和毒素,矿镐横扫,竟将几条被锈蚀削弱的腐藤轻易斩断。

斗篷杀手骇然暴退,惊疑不定地看向溶洞入口。

那里。

洪筱的身影,一步步走出。

赤膊上身,脊背中央,那道青铜符纹灼灼发亮,如同烙铁。

散发着炽热高温与…冰冷的锈蚀杀意。

他左臂的靛蓝腐痕,在金纹压制下剧烈蠕动,仿佛被符纹的力量刺激。

他右手,并未拿矿匣。

但一柄完全由灰白色、不断飘落着时光锈尘的虚影构成的、模糊的青铜断剑轮廓,正缠绕在他右臂之上。

刃锋所指,空气都在无声腐朽。

洪筱的气息,赫然已稳固在——黑铁后期。

他眼神冰冷,燃烧着淬骨的痛苦与沸腾的杀意,死死锁定那晶钻初阶的斗篷杀手。

沙哑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

“伤我的人…”

“你…想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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