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一夜。
注定无人安眠！
翌日破晓。
往昔碧空如洗的天穹，仿佛预感到风雨将至，蒙上了阴郁的面纱。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凝重。
与张三丰的忧心忡忡形成鲜明对比。
武当山上下一早便披红挂彩，喜气盈门。
众弟子脸上尽是掩不住的欢欣。
山门前。
密密麻麻的江湖人士熙熙攘攘。
喧嚣声浪。
将整座武当山烘托得沸反盈天。
“天！来观礼的人也太多了！大明武林的门派怕不是都到齐了？”
“这有何稀奇？张真人乃我大明武林泰斗，这等场面理所当然！”
“正是！莫说这般排场，就是再隆重些，张真人也当得起！”
“唉~本来还想在张真人面前表现一番，说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就收我当关门弟子呢！这下可好，这么多人挤在这儿，张真人哪还会注意到我这种小人物。”
“老兄，别逼我动手啊！虽然我憋着一泡尿，但大白天我可不想尿你一脸！”
…….
就在各路江湖散修交头接耳之际。
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突然响彻全场。
“恭祝张真人寿辰，青城派掌门携门下弟子前来贺寿，献上百年紫参一株！”
这话就像往油锅里泼了盆冷水。
还没等余音散去。
接二连三的贺寿声此起彼伏。
“恭祝张真人寿辰，嵩山派掌门携弟子前来贺寿，献上寒冰草一株！”
“恭祝张真人寿辰，华山派掌门携弟子前来贺寿，献上玄铁矿石一块！”
“恭祝张真人寿辰，恒山派掌门携弟子前来贺寿，献上赤金玄铜一块！”
“恭祝张真人寿辰，峨眉派掌门携弟子前来贺寿，献上百年朱果一枚，百寿桃绣品一幅！”
“恭祝张真人寿辰……”
听着耳边一浪高过一浪的贺寿声。
四周看热闹的散修们脸色都变得精彩纷呈。
有目瞪口呆的，有艳羡不已的，有热血沸腾的，也有嫉妒得眼红的，各色神情应有尽有。
可这热闹劲儿还没持续多久。
一道洪钟般的声音就压过了全场喧嚣。
“恭祝张真人寿辰，少林寺空闻方丈率众弟子前来贺寿，献上少林大还丹一枚！”
什么？！
少林大还丹？！
在场众人先是一怔，旋即哗然。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在场中接连响起。
混江湖的谁没听说过少林大还丹的威名？
放眼整个九州武林。
这少林大还丹都是无数江湖客梦寐以求的灵丹妙药！
且不说服用后能暴涨五十年功力。
单是它能治愈一切内外伤，甚至能吊住将死之人最后一口气的神效。
就足以让天下武者为之疯狂！
要知道江湖中人过得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
谁还没几个生死仇敌？
要是能得到这少林大还丹。
简直就相当于多了条命。
这样的无价之宝。
试问谁能不动心？
先前的百年灵药和玄铁石等物，此刻已显得黯然无光。
“恭贺张真人，无争山庄庄主携弟子前来观礼，献上两百年灵药一株！”
“恭贺张真人，神剑山庄庄主携弟子前来观礼，献上名剑一柄！”
“恭贺张真人，薛家庄庄主携弟子前来观礼，献上两百年灵药一株！”
“恭贺张真人，大宋全真教掌门携弟子前来观礼，献上两百年灵药一株！”
“六扇门恭贺，献上……”
“锦衣卫恭贺，献上……”
“……”
震撼！
唯有震撼！
在场的一众散修已被这些珍稀贺礼惊得说不出话。
若说先前只是开胃小菜，眼前这些贺礼，件件不输少林大还丹，甚至犹有过之！
如今天下，已非大周盛世。
百年灵药在江湖中已是罕见珍宝，一旦现世，必引血雨腥风！
而百年以上的灵药更是稀世之珍，除诸国与顶级门派外，寻常势力即便割舍，也要心疼万分！
由此可见，这些贺礼何等贵重！
正惊叹间——
忽有一道淡然声音悠悠传来。
“恭贺张真人，护龙山庄铁胆神侯携四大密探前来观礼，献上五百年灵药一株！”
五百年灵药？！
人群瞬间沸腾！
散修们瞠目结舌，呆立原地，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不仅他们，就连在场的各大掌门也震惊失色！
这可是五百年灵药！
纵使八大皇朝，亦要为之侧目！
竟被当作贺礼送出？
奢侈！
简直奢侈至极！
一时间，众掌门心中暗叹，眼底却难掩贪婪之色。
人群中，一执扇青年原本含笑观望，闻言脸色骤然阴沉。
眼中满是冰冷与森寒之意！
朱无视身旁站着一名不时咳嗽的老者，脸色同样阴沉。
然而，想到先前商议的寿礼，两人对视一眼，嘴角又泛起冷笑。
“哟，咱家还当是谁这么阔绰，原来是神候啊！失敬，失敬！”
就在众人仍震惊于五百年灵药的厚礼时，一道阴柔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语气中满是讥讽。
众人一愣，纷纷循声望去。
人群分开，只见一名身着太监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来，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令人心底发寒。
他身后跟着数十名小太监，为首的双手捧着盖有红布的托盘，引人好奇。
“本候行事，与你何干？”朱无视冷冷一哼，“倒是曹都督，不在东厂审问逆贼，竟有闲心来武当山？”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骤变，看向曹正淳的眼神充满敌意，甚至有人怒目而视，恨不得生啖其肉。
‘不愧是神候，三言两语便挑拨了咱家与他们的关系。’
曹正淳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赞。
东厂在大明江湖恶名昭著，身份被点破，自然招致众人厌恶。
但他浑不在意，只是轻笑一声，淡淡道：
“久闻张真人大名，圣上得知真人寿辰，特命咱家前来道贺，神候莫非有异议？”
“你——”朱无视一时语塞，眼中杀意几乎喷薄而出！
碍于身份和场合的限制，
他只能强行压制内心的愤怒，
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曹正淳见状露出得意的笑容，
伸手掀开身旁小太监托盘上的红布，
在众人注视下恭敬地捧起圣旨。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尖细的嗓音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虽深居宫闱，久仰张真人之名，今逢寿诞，特赐千年灵药两株！】
【另封张真人为大明国师，位极人臣；尊武当派为国教，统御江湖各派！钦此！】
话音未落，
全场霎时寂静无声！
无论是前来观礼的散修，
还是各大门派的代表，
听完圣旨内容后都陷入沉默，神色复杂。
场中气氛也悄然变得微妙起来。
‘可恨！这小皇帝竟下如此血本！’
朱无视目光一冷，
心中恼怒之余更感受到压力。
他自然明白皇帝的用意，
原本献上五百年灵药，
既可示好，也能确保对方保持中立。
可如今皇帝直接拿出两株千年灵药，
优劣立判，
他不得不心生忧虑！
然而朱无视并不知道，
身为寿宴主持者的宋远桥，
此刻同样心绪难平。
千年灵药固然珍贵，
但一旦接下圣旨，便等同于表态站队。
得罪朱无视尚在其次，
真正棘手的是圣旨后半句——
统领大明江湖各派！
此言岂能轻易应承？
尤其当着各派代表的面，
无异于将武当置于众矢之的！
宋远桥对师父和武当的实力充满信心，
却也深知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江湖，
终究难以招架。
可若拒接圣旨，
便等于公然拂了皇帝颜面……
宋远桥进退维谷，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曹正淳恍若未觉，依旧笑容可掬地将圣旨递到他面前：”宋大侠，往后就是自家人了，还望多多照应。”
“这…”宋远桥一时语塞。
感受到身后如针刺般的众多目光，他显得局促不安。
就在这为难之际，张真人的声音自山巅飘然而至，虽不大却字字清晰：”有劳曹公公转告陛下，老道心领厚爱。只是醉心武道，国师之位实在愧不敢当。若有用得着武当之处，定当竭力相助。”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
散修武者们纷纷暗赞张真人气度不凡。
曹正淳面色骤沉，笑容尽敛，却碍于张真人威名与各派虎视，只得强忍怒气。
各派掌门暗自松了口气。即便武当接旨，他们也不会俯首听命，但难免束手束脚。如今这般结果，正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