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卫先生慢悠悠地给我的空杯续上茶。
“李玄意为了扳倒你父亲，拿到兵权，不惜和我这个‘敌国皇商’做交易。”
“他许诺我，事成之后，开放北境三城的通商权。”
敌国皇商。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身份。
——北狄国主最宠信的商人，卫昭。
富可敌国，手眼通天。
“所以，你早就知道苏家是冤枉的。”
“知道。”
他承认得坦然
“但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利益。”
茶水滚烫，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那现在呢？”
“李玄意登基在即，你的通商权马上就能到手，为什么还要找我？”
卫昭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因为他反悔了。”
“他说，与敌国通商，有损国体。”
“前朝太子与我勾结的罪名，他可担不起。”
我明白了。
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
李玄意利用完卫昭，就要把他一脚踢开。
甚至可能给他安上一个罪名，来彰显自己的“英明”。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卫昭这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要你，做一把刀。”
卫昭的眼睛里一丝狠戾一闪而过
“一把插进李玄意心脏的刀。”
“你了解他，了解皇宫。”
“我要你帮我，把他从那个位子上，拽下来。”
“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他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蛊惑
“我可以帮你洗刷苏家的冤屈，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甚至给你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与虎谋皮，无异于饮鸩止渴。
可除了这杯毒酒，我已无路可走。
“好。”
“我答应你。”
卫昭满意地笑了。
“很好。”
“要报仇，第一步，你得先活着，而且要好好地活。”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苏家大小姐。”
“而是是清音阁的头牌，流年姑娘。”
清音阁。
京城最大的青楼，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达官显贵，皇亲国戚，都爱去那里寻欢作乐。
李玄意，也不例外。
卫昭是要我。
用最卑贱的身份，回到京城的名利场中心。
这对一个昔日的大家闺秀来说，是极致的羞辱。
但我只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尊严，在复仇面前，一文不值。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被关在宅子里。
由专人教习琴棋书画，歌舞媚术。
那些我曾经不屑一顾的伎俩，如今成了我唯一的武器。
一个月后，卫昭亲自来检验我的成果。
一曲舞罢，我额间见汗，气息微喘。
他鼓了鼓掌。
“不错。”
“只是，还少了一样东西。”
他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脸。
“少了风情。”
“苏流年，记住，男人不爱贞洁烈女，他们只爱求而不得。”
“你要让他们为你疯狂，为你倾尽所有，然后，再狠狠地踩在脚下。”
那天晚上，李玄意来了清音阁。
他刚刚监国。
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身边围满了阿谀奉承的官员。
我戴着面纱，坐在二楼的雅间。
隔着珠帘，冷冷地看着他。
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娇俏的女子。
是新晋的宠妃，吏部尚书的女儿。
他们谈笑风生，郎情妾意。
没有人记得，曾经还有一个苏家大小姐，是他的未婚妻。
卫昭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看见了吗？这就是男人。”
“你的仇人，正在享受你家破人亡换来的一切。”
“今晚，我要你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