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冰冷的绝望还未从河水的浸泡中褪去,更大的屈辱便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
那些疯狂的乞丐冲进了摇晃的马车,肮脏的手在她身上粗暴地搜刮着。
首饰、荷包、甚至衣襟上一枚小小的玉扣,都被抢夺一空。
沈清鸢无力地挣扎着,声音破碎不堪。
可她的哀求换来的只是更加粗暴的对待。
嘶啦几声,她身上湿透的、价值不菲的锦缎衣裙被撕扯开来,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她几乎赤裸的躯体。
那些贪婪的目光顿时变得淫邪起来。
“大哥……这娘们真白啊……”有人咽着口水,脏污的手朝着她雪白的肌肤摸来。
“滚开!别碰我!”沈清鸢惊恐万状,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哭喊,巨大的恐惧和恶心感几乎将她淹没。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入如此不堪的境地。
就在她几乎要彻底绝望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呵斥声!
“官府拿人!统统闪开!”
是巡城的官兵到了!
那些乞丐顿时慌了神,咒骂着,抓起抢来的财物,作鸟兽散。
沈清鸢蜷缩在破烂的马车角落,用残存的碎布勉强遮住身体,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直到一名好心的老妇人闻声赶来,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她,她才如同惊弓之鸟般,跌跌撞撞地跑回了永宁侯府。
看到熟悉的朱门时,她最后一丝力气耗尽,眼前一黑,重重晕倒在了府门口。
……
再次醒来,依旧是在那间华丽却令人窒息的卧房里。
萧逐渊坐在床边,眉头紧锁,见她醒来,立刻解释道:“阿鸢,你醒了?今日之事……是本侯疏忽了。当时情况危急,挽柔她吓得失了魂,本侯只得先将她带离险境,再立刻调兵来救你。你……莫要怪我。”
沈清鸢怔怔地看着他俊美却虚伪的容颜,心中一片冰凉。
解释。
又是解释。
先救苏挽柔,不过是因为在他心里,苏挽柔的安危远重于她沈清鸢罢了。
所有的理由,都不过是掩盖偏心的借口。
无数悲愤、委屈、怨恨的情绪在她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
可最终,她只是极轻极轻地笑了笑,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没入鬓角。
“侯爷不必解释,”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异常平静,“妾身……知道了。”
萧逐渊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样平静的反应,看着她苍白脸上那抹破碎的笑容和泪痕,心口像是被什么细微的东西刺了一下,泛起一丝陌生的抽痛。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是本侯不好。那些胆大包天的流民,本侯已全部处置,绝不会再让他们出现在京城。阿鸢,本侯向你保证,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沈清鸢靠在他冰冷的胸膛上,听着他看似深情实则空洞的承诺,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所有的伤害,哪一分,哪一毫,不是来自于他?
此后几日,萧逐渊似乎真的心存愧疚,变着法地补偿她。
珍稀补品、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如流水般送入她的房中,对她更是体贴入微,几乎有求必应。
可沈清鸢的心早已死了。
面对他的殷勤,她始终平静无波,如同一潭吹不起涟漪的死水。
这日,安阳长公主府举办赏花宴,邀请京中贵女。
本是女眷聚会,萧逐渊却放心不下,竟破例陪同沈清鸢前往。
宴会上,他依旧扮演着完美夫君的角色,对沈清鸢呵护备至,惹得在场众多夫人小姐羡慕不已。
“永宁侯对夫人真是体贴入骨啊!”
“真是羡煞旁人,嫁人当嫁永宁侯这般男子。”
“侯爷与夫人真是鹣鲽情深……”
这些赞誉听在沈清鸢耳中,只觉刺耳无比。
苏挽柔也来了,听到这些议论,脸上虽然挂着得体的笑,眼神却一点点暗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