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电话被挂断的瞬间，程矜北怔在原地，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林雾最后那句沙哑的“再也不见了”，以及背景里清晰无比的机场广播登机提示音。
他脸色有些惨白，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程总？”一旁的助理小心提醒，“宾客差不多到齐了，夏小姐也在等您，该去主场了。”
程矜北这才后知后觉的回神，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涌起的阵阵不安。
他扯了扯嘴角，试图恢复往常的从容，走向宴会厅。
灯火辉煌，宾客云集，所有人都在为他庆贺。
可他站在人群中央，却第一次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心不在焉。
恐慌感像一颗埋藏在心里的种子，正在破土而出，快要长成参天巨树了。
他频繁地看向腕表，又一次次借口走到角落，不死心地回拨林雾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永远是冰冷而重复的系统提示音——
“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她把他拉黑了，每一个号码，都打不通。
一股没由来的慌乱悄然攥紧了他的心脏。
她说的那些话……不是气话？她真的……
“矜北？”夏星冉端着酒杯走近，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声音甜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怎么了？一直看手机，是在等重要的电话吗？还是……在等林雾？”
她顿了顿，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是不是还没来？我就知道，她答应得好好的，临到头还是会闹脾气。”
程矜北脸色铁青，咬着牙道：“她说，她不来了，她……走了！”
“走了？”夏星冉心中猛地一跳，却还是劝慰道，“她什么都没有，能走到哪里去，矜北，你别担心，她就是用这种方式引起你的注意罢了，她那么爱你，怎么可能真的舍得离开你？你现在要是慌了，去找她，那才真是如了她的愿呢。”
程矜北眉头紧锁，混乱的思绪像是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宣泄口。
是啊。
冉冉说得对。
林雾怎么会真的离开？
他最狼狈不堪、一无所有的时候，她都没有走，义无反顾的陪在自己身边五年，承受了他所有的怒气和负面情绪，依旧愿意付出一切的对他好。
如今他重掌权势，站在顶峰，她怎么可能会放手？
她只是太爱他了，爱到用这种决绝的方式，逼他正视她的存在。
一定是这样。
他试图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可心底那股莫名的焦灼好担忧，却始终挥之不去，甚至随着时间推移，愈演愈烈。
他应付着宾客，笑容却越来越勉强，目光一次次飘向宴会厅的入口。
那里始终空无一人。
宴会进行到一半，他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留守北山别墅的老管家发来的消息。
【先生，林小姐的房间……似乎清空了，她所有的个人物品都不见了，连抽屉最里层那个她奶奶留下的旧银镯，也带走了，别墅里彻底没有她的痕迹了。】
短短几行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程矜北的心口。
刹那间，他耳边所有的喧嚣都褪去了。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总是安静沉默的身影，是如何一点一点，抹去她在这栋房子里生活了五年的所有证据。
连那枚她视若生命的旧银镯都带走了……她是真的，不打算再回来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尖锐的恐慌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此时此刻，程矜北思绪一片混乱，理智也快要分崩离析，不想管这些举动到底会给自己惹来多大的麻烦。
他猛地推开身边的夏星冉，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跌撞着冲向宴会厅外，声音嘶哑地厉声命令助理：
“快点派人去找，立刻去查今天所有离港的航班！把她给我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