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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里的牛排,忽然没了味道。
“哦?”
我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
“说来听听。”
电话那头,是林记者粗重的呼吸声,
“你在哪?”
“在家。”
“我过去找你。”
我报上了一串地址。
林记者沉默了片刻,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端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豆豆蹭了蹭我的腿,我摸它的头。
“别急。”
半小时后,门铃响起。
我穿着一身丝绸睡袍,赤着脚,去开了门。
林记者站在门口。
几天不见,他像是老了十岁。
眼窝深陷,胡子拉碴,那件风衣上,甚至还有几点干涸的泥印。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接着越过我,径直走进了客厅。
然后,他站住了。
他看到了价值六位数的音响,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限量版版画,看到了豆豆那个镶着碎钻的纯金饭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餐桌上。
那块我只吃了一口的顶级和牛,旁边是开了一瓶只喝了一杯的八二年拉菲。
他的拳头,骤然握紧。
“温浩铭。”
“全网都想把你千刀万剐,你就在这里享受这些?”
我走到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不然呢?”
我晃着酒杯,
“和他们一起,为苏晴母女流几滴廉价的眼泪?”
“你!”
林记者猛地一拍桌子,
“她们快死了!你知不知道!”
“所以呢?”
我抬起眼,直视着他。
“林记者,你来找我,不是为了质问我这些的吧?”
“说吧。”
“你所谓的,苏晴的秘密,是什么?”
他死死地瞪着我,胸口剧烈起伏。
良久,他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扔在了桌上。
“你自己看。”
我没有动。
“你说。”
林记者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查了苏晴这些年所有的银行流水。”
“嗯。”
“她名下没有任何大额资产,每一笔收入,都清清楚楚。”
“然后呢?”
“但是,”他顿了顿,“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从五年前开始,她每个月,都会雷打不动地往一个账户里转一笔钱。”
“不多,有时几百,有时一两千。”
“五年,从未间断。”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收款人是谁?”
林记者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苏强,她弟弟。”
我笑了。
“所以,你的结论是?”
林记者像是抓住了我的罪证,声音陡然拔高。
“我托人查了!她弟弟苏强,身患重病!尿毒症!一直在靠透析维持生命!”
“她把所有的钱,都拿去给弟弟治病了!”
“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一切都给了家人!”
“而你!”
他指着我的鼻子,手指都在发抖。
“你明知道这一切,却连八百块的学费都不肯给!你逼着一个伟大的姐姐,伟大的母亲,走上绝路!”
“你简直就是个畜生!”
直播虽然结束了,但他的身上,依然带着那种属于正义记者的光环和怒火。
可惜。
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林记者。”
“你觉得,一个靠透析维持生命的人,有精力每个月都去一趟澳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