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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臣风连续三日未曾归家,连个口信都无。
府中下人虽不敢明言,但那闪烁的眼神已说明一切。
我捻着帕子,坐在厅堂上首,面色沉静。
“云翠。”我声音不高,却足以让竖着耳朵的下人们听清,“去,拿着我的帖子,分别去陈侍郎府上、李翰林府上,还有常与老爷吃酒的那几位公子处问问,可曾见过老爷?”
“就说老爷几日未归,我忧心他公务繁重,熬坏了身子,若他们在何处见得,烦请劝上一句。”
“说夫人忧心老爷安危,冒昧请教老爷可能去处。”
不出半天,何臣风气急败坏地归了家。
他刚进门,就指着我的鼻子叫骂:“祁晏晏!你才过门几日,便目无章法,我才几日未归,你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我立刻迎上去,眼中瞬间蓄满泪水,声音带着哽咽:“夫君息怒!妾身只是担心您。”
“您几日未归,音讯全无,若是出了什么事,叫妾身如何向地下的何家祖宗们交代?”
我一边说,一边亲手为他解下披风,奉上热茶,动作温柔小意,将一个深情担忧却又不敢过分指责丈夫的妻子扮演得淋漓尽致。
云翠看着我的模样目瞪口呆。
何臣风看着我这般作态,满腹怒火仿佛砸在棉花上,憋得脸色更沉,却也不好再发作,只得一把挥开我:“妇道人家,见识短浅!我自有要事!”
“夫君近些日子在忙些什么?”
“自是朝廷那边的事。”何臣风不愿多说,只吩咐了人备晚膳,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臣风在我这里吃了瘪却依旧本性不改,我也乐的清净,只希望他能多记住我的坏。
这日我正在院里看账本,下人通传,竟是柳依依来了。
她一身水绿色的裙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见了我便柔柔一福身:“夫人。”
我抬起眼皮,装着热络,却不给她赐座:“柳姑娘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上?”
她也不在意,自顾自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轻声道:“昨日臣风哥哥来我那儿小坐,说起旧事,心中感慨,便多饮了几杯。”
“谁知酒至半酣,他同衙的陈大人匆匆寻来,说……”
她顿了顿,抬眼觑我,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诮:“说您正满城寻他,催他速归,臣风哥哥当时脸色就不太好,匆匆走了。”
她拿起帕子按了按嘴角,叹道:“夫人,我与臣风哥哥似友人又似兄妹,您如今是何府主母,身份尊贵,何必做出这般作派?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实在有些掉价儿。”
我懒得和她推杯换盏,直截了当:“是友人是兄妹还是什么别的身份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尚未出阁,却整日不要脸皮地缠着我丈夫,这份心我看了都动容,不如哪天收拾收拾嫁予臣风做个妾,我们也好每日说说话,你觉得呢?柳姑娘?”
柳依依被我这般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正要发大小姐脾气,院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何臣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柳依依立刻像是受惊的小兔,站起身,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哽咽:“臣风哥哥,你回来了?我来看看姐姐,与姐姐说说话。
“只是没想到……姐姐似乎不太待见我。”
我看着她这变脸的速度,差点气笑。
姐姐?既然是何臣风的青梅竹马,那你年纪好像比我大吧!
何臣风一看柳依依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再看我一脸冷峭,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祁晏晏!依依好心来看你,便是客人,你给她气受做甚?”
我满脸无辜:“我没有啊,只是说了句让她嫁给你做妾,她竟羞愤至此。”
此话一出,何臣风面上也挂不住了。
柳依依仿佛忍不了似地开口:“我柳家家大业大,我是柳家大小姐!怎可嫁予他人做妾!”
何臣风扭头看了看她,面上更有恼色和不堪,愣是挤不出一句话。
柳依依气急败坏地扭头就走,何臣风当着全府人的面,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