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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次维权

回忆大学生活

第一次维权(递交申诉信)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通过狱友们的议论、开会和教官们的指点,终于明白啦,如果遇到冤情被错抓的话是可以递交申请书,向教官说明情况的。

焰柔经过反复的思考,觉得自己这一次被抓进来,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被误抓进来了。

所以焰柔也开始了她的第一次维权。焰柔借来了纸和笔,在学习和生活的空余时间开始写明自己这次被抓的过程和情况,为自己申冤。

下一天的早会上,照例是教官过来询问情况以及谁有什么需要报告的,这个时候焰柔说: 报告教官,我有一个申请要交给你。

教官接过了焰柔递过来的申诉信,当场就看起了信的内容并询问焰柔: 你要我把信交给谁呢?焰柔说: 我也不知道啊,只知道是青草区派出所叫柳念的警官把我抓进来的,或者你交给他吧?

教官也没有多说什么,把信折叠起来,放进了制服的口袋。

递交了申诉信后,焰柔完成了一件大事,心情放松了下来,除了遵守看守所的一切要求,还在看守所里起到积极的作用。

三个50岁以上的老太太,其中有一个因为腰椎间盘突出被送出去就医了,而另外一个老太太因为比较固执和顽固,经常遭到狱头的训斥,她是某一个组织的成员,这个组织涉嫌违反国家利益,她在外时自己印刷宣传品发传单,是坚定的组织拥趸者,因此她绝食了。在监室里一个人犯错误,全监室的人是要受到牵连的,这一位老太太的绝食引起了教官的强烈的反应;要知道,教官们之间也是有竞争的,每天都会做总结,每月都会有评比;谁管的监室表现好不出事故,教官是有功劳的,反之,则会影响到教官的考核甚至晋升。

因此,愤怒的8监室的教官责令所有的狱友静坐,不许发声,不许看电视,开会检讨等等以外,还进行了非常猛烈的批评,其措辞之严厉完全不同以往。

这一处罚要进行为期一周。绝食事件也引起监室里其他人员的强烈不满,都一起指责或者是针对这个老太太,狱头更是义愤填膺,听说她为了减刑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努力了。看守所也加强了对8监室的监管,对讲机或者管教来8监室的次数明显增多,也多次来人对老太太进行了劝诫。在看守所这几天的时间,焰柔悟出了一个道理,就是每一个小的场合,都是一个社会的缩影,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有斗争。

焰柔决定在看守所里要起到一个积极的,向上的好的作用。

绝食的老太太,睡觉的位置排在了最后挨着厕所的地方,她不吃饭,每天打坐,还别说那盘腿的功夫可不是盖的,不仅盘的好,还可以坚持许久;焰柔好歹也算是练过体操的,那可是达不到老太太的水平。

焰柔有意无意的充当了关心老太太的角色,例如洗澡的时候,领水的时候,焰柔都叫一声老太太一起,以达到平和老太太不满情绪的目的,也使监室里的仇恨情绪有所减缓,焰柔是有爱心和善良的,她认为不管是在监所里或者是医院里或者是大街上,不管这个人是罪犯或者是其他的人,作为一个个体,还是有自己的尊严的,至少监室里的每一个人在人格上是平等的,焰柔是不会去欺负这个60多岁以上的老太太的。她有什么罪行,检察院和法院自然会作出判决,不用我们私下对她进行人身攻击。

看守所里也像学校或者是其他的单位一样,各项指标是要考核的,每个监室之间都要考察每天的纪律,卫生,学习情况等,各个监室之间有竞争。

在八监室里,由于几个老太太的出现,反应的速度是比不上年轻人的,或多或少有一点影响考核的指标,所以老太太们在监室里面并不是很受待见的。

焰柔可能还算好的吧,没有引起很强烈的不满,但是也并不很讨好。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平静,除了正常的监室生活,每天下午大概都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可以允许大家看书,床底下就放了不少可以供大家学习的书籍。

焰柔借着这个机会看起了毛姆的作品——《人性的枷锁》。

在没入看守所之前的日子里,焰柔上有老下有小,一家的事情都需要她操心,尤其是老母亲,在父亲去世以后显得非常的失落和情绪动荡,所以焰柔把整个身心都放到了照顾母亲和操持家庭上,哪里还有时间看书了?

没想到进到看守所以后,竟然每天有时间可以看一个小时的书了,而且是看的世界名著,这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吧?在八监室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焰柔把《人性的枷锁》第一集看完了,也有了新的人生领悟。

平静的日子没过两天,又有事情发生。

这一夜焰柔睡得很死,早上被一阵训斥声和嘈杂声吵醒,才知道其它监室发生了事故,半夜有人斗殴并且有人要自杀。

8监室的狱头和几个狱友显得很兴奋,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来有些人是见不得别人好的,唯恐天下不乱。

教官们也真是不省心,天天都要精神高度紧张的盯着各个监室,观察犯人的情况,每一项工作都不容易啊。

7月1日就快到了,是党的建党日,看守所这种地方肯定是要进行教育,学习和庆祝的,教官们下达了一项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红歌比赛。焰柔所在的8监室也不例外,积极的参加了这场比赛。经过几个骨干的共同讨论,八监室选出的自选歌曲是“艳阳天”和另一个必唱歌曲。

狱头看起来30出头的样子,自称是吸毒贩毒在中缅边界被抓进来的,而且还是被男朋友出卖抓进来的,据她介绍家庭一直很有钱,因此在狱中比较霸道,她与教官的关系也不错,有一点管理能力。

最绝的是狱头叠的被子那叫一个方正,有棱有角,和部队里叠的被子有得一拼,听说她是练了很久才达到这样一个水平,看来监狱还真是锻炼人。

她的罪行相对其他人较重,具体刑期我们不知,只知道她一直在积极表现争取减刑。

她本身的歌喉是很好的,非常的清亮、高昂,中气十足,所以她积极的带领大家训练和唱歌,费心的策划这一次比赛活动,想争取比赛有一个好名次。

焰柔在大学的时候就是系文艺部长,这个时候也是焰柔发挥自己才能的时候了,所以向狱头提议光是唱歌还是太单调了,我们可以配上舞蹈作为点缀。

在晚会的时间,焰柔跑到两排通铺之间的走廊上跳了几个动作,马上受到了大家的认同,于是焰柔选派了前面两个年轻和漂亮一点的女孩来跟她学“艳阳天”这支舞,整个监室的气氛异常的和谐,大家同心协力,都全心全意的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认真的练歌,都想在比赛之中取一个好成绩。

红歌比赛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准备,每天放风的时间,就变成了排练的时间。晚上睡觉的时候,女犯们是要轮流值班的,前面的六个女犯是负责的干部,从来没有被排班值班。

自从焰柔自告奋勇教舞蹈以后,也没安排她值夜了。

年龄大了本来觉就不多,看守所这种地方睡觉又早,焰柔有大量的时间是醒着的,思绪不由自主又飞到了大学时光。

回忆大学时光

大学报到后分配宿舍的第二天就是班级集合的日子,有一个女生和焰柔同一个城市,就是隔壁湘南大学的子弟,焰柔所在的省份有5个同学在这个班上,三个男同学,一个女同学,从这以后,这5个同学雷打不动的成了放假和开学的同行伴侣。一周以后,辅导员宣布了班干部的名单,和焰柔同一个城市的自谦同学被选为班长,焰柔却当了文艺委员。那个年代,学生是有助学金的,湘省的五个同学,全部被评为乙等助学金,看来大家的经济情况都差不多嘛。

家里给焰柔的伙食费,是一个月12元,加上助学金10元,焰柔一个月的生活费是22元。

自然而然,宿舍8个人就分成了4对结伴行动,焰柔和武江市的晗晗成了一对。

晗晗的父亲是中学校长,上有两个哥哥都已经考上了大学,宿舍里,晗晗的家庭经济条件及其他家庭条件都最为优越。因为晗晗是本地人,又是宿舍年纪最大的,所以不管是去自习、上课、还是去食堂打饭或者出去吃热干面、散步,焰柔都是听晗晗的。

晗晗和焰柔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去学校的小吃店买热干面,热干面只要1.2元一份,劲道的面条,浇上一勺芝麻酱,再撒上葱花,那个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至今,焰柔都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么好吃的热干面了。

大学低年级的时候,学的是基础课,焰柔的学习成绩还不错,还参加了团体活动;工科院校的女生比例很少,焰柔全班36个学生,只有六个是女同学,有四个女同学是不喜欢参加其他活动的。

焰柔在女生里年纪最小,个子却最高,16岁时进入学校时是1.58米,后来长到了1.63米高,因性格活泼开朗,特别爱笑,颇受大家欢迎。

自然而然,焰柔成了体育老师和各个活动队的青睐的对象,一年级就参加了校长跑队、系篮球队。班级文艺活动时,焰柔跳了一支独舞: “军港之夜”,接着又参加了校文艺队的群舞演出:“我爱你中国”,这个在小学时期大部分是在下面拿衣服的板凳队员,在这里成为了舞蹈骨干,终于圆了焰柔从小的舞蹈梦,雪了小学板凳队员的耻辱。

随着高年级的到来,体育老师里分来了一个高挑漂亮年轻的女老师,成了学校里的一道风采,女老师最擅长的就是排球,她把焰柔选进了校排球队。

那个时候正逢郎平所带领的国家女排在世界比赛中夺冠,大家都经常挤在女生部唯一的电视机旁看电视,为了女排的胜利欢呼雀耀,甚至有激进的同学点燃自制的火把从楼上往下扔表示庆祝。在校排球队,焰柔是二传手,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在每天的排球训练中,焰柔从一个胖胖的女生开始抽条了。

尽管业余活动比较多,并没有影响焰柔的学习,数理化各科成绩都还不错,英语也被分到了快班。

大学的前两年,焰柔生活得非常快乐、自信,如鱼得水,不管是学习、身体及各项技能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高。

大二,班上的女生已有两个谈恋爱了,男朋友是本班和本年级的,每天有男生帮他们占上课的座位和自习的座位,还帮她们排队打饭,星期天则带她们出去玩。有一个来自农村的女生找了一个上海男生,不但人越来越好看,学习成绩也越来越好。

学校的态度对于学生恋爱是既不支持也没明文规定不允许。这个时候的焰柔已经18岁了,个子也更加高挑了,情窦初开,自然也有男生追求。

一则是焰柔的妈妈不支持焰柔在学校谈恋爱,二则是焰柔从小生活的环境及朋友主要是女生,完全不知道男女方面的事情,不知道怎样去谈恋爱,同班的同学没有追求焰柔的。

大二的下学期,本年级一个外班的女生,邀请她参加80级计算机系几个男生组织的小型舞会,组织舞会的四个男生分别来自于武江市及昆明市,个个高大、挺拔、洋气,穿着不俗,一看就知道家庭条件不错,比起焰柔班的男生显得另有一番风貌。

最为突出的是一位计算机系的班长-杉,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挨个请在场的女生跳舞,舞步娴熟,节奏准确,很是吸引女生的目光。

高雅的华尔兹舞曲响起,杉款款来到焰柔的面前,弯腰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他的手轻轻握着焰柔的手,普通话标准,眼神温柔;在杉的引领下,焰柔舞步轻盈、裙袂飘扬,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赢得了在场同学的热烈掌声。

焰柔沉浸在快乐的情绪之中,心如鹿撞、脸颊潮红,期待着下一支舞与杉共舞; 仿佛看穿了焰柔的心思一般,杉在此后的每支舞都仅仅邀请焰柔一同共舞,不但华尔兹,就是伦巴和迪斯科,两人都配合得非常默契,驾驭得恰到好处。坐下来交谈时,杉告诉焰柔,自己是校足球队员,连续每年都是三好学生,他的一切都让焰柔觉得,杉就是焰柔的白马王子。

舞会是在一个武汉同学挑选的房子里进行的,回到学校是要经过一段路程的,舞会结束回校的路上,杉自然而然的走在了焰柔身边,其他同学也很自觉和他们拉开了距离,杉和焰柔喃喃低语、难舍难分; 到学校门口,就要分开了,焰柔准备回女生宿舍,这个时候,杉低下头来吻了焰柔;焰柔全身像火烧了一般,羞怯的捂着嘴跑开了。

一晚上,焰柔都激动得无法入眠,这是她的初吻,是一个心仪的男生,是自己想象爱情的样子,是自己模糊的白马王子形象的具体落实,焰柔含着笑意慢慢进入了甜甜梦乡。

有一天,焰柔要去照相馆拍照,要求杉陪同前往,杉欣然前往并且还主动帮焰柔付了款,这是焰柔第一次有男孩子为自己付钱哦!

一个学期下来,也继续有过几次约会,后来的杉显得没有以前热情了。

期末汇演的时候到了,焰柔的舞蹈技能有了进一步提高;学校舞剧舍的老师专门从湖北歌舞团请来了专业老师,为焰柔量身定做了一支印度独舞-拍球,印度舞讲究眼神的运用、胯部臀部的扭动、胸腰的摆动 及节奏的准确,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还真有点异国风情了。

终于等来了演出日子,老师给焰柔借来了专业的印度服装和道具,焰柔也专门要多了四张票,给杉和他的小伙伴。

演出还算成功,印度舞-拍球获得了民族舞二等奖,班上的同学都祝贺焰柔,杉的小伙伴也夸奖焰柔;但是杉冷淡的说: 跳得一般,那根大辫子不好看,没有我们云南的舞蹈好看。

当思绪回到现实,对比是多么的强烈啊! 当年青春活泼、快乐无忧、单纯天真的焰柔,在学校享受着老师的教导、同学的友谊,还有男同学的呵护和追求。而58岁的时候焰柔进了看守所,和一群犯了罪的女性们待在同一个屋檐下;最狗血的是进来第二天就是焰柔的58岁生日,想起来就讽刺,人这一生是多么的不可预料啊。

6月底的时候,红歌比赛开始了,焰柔所在的八监室也非常认真、激昂的进行了这次歌唱比赛,虽然没有取得第一名,二名和三名的最好成绩,但是八监室也总算入围了优胜奖,因此也得到了好几大包的辣条作为奖励。

通过这次的比赛,焰柔在监室里的地位忽然就得到了提高,洗澡的时候分水的会给焰柔多打小半桶的热水,吃饭的时候分饭的也会给焰柔多舀上一点点菜,狱头看焰柔的眼神也不同了,柔和了许多,并且还在开晚会的时候,大力的表扬了焰柔。

被焰柔选出来的伴舞女也是属于睡前面窗边的漂亮女干部,说了一句非常经典的话: 如今没有一门特长的话,坐牢都坐不好!

焰柔在看守所的这段日子,是一段特殊的经历,让焰柔有时间停下脚步,来回顾自己的人生、检讨自己的鲁莽、锻炼自己的意志、提升自己的思维能力,重新审视自己的三观;同时看守所规律的生活、军事化的作息时间及清淡的食物,也洗涤了焰柔的食物过剩的肠胃、减轻了她过于肥胖的身体负担,身体反而变得轻盈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次监狱的生活,给焰柔的思想、行为和身体都带来了一个全新的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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