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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横平竖直,手腕自然垂悬,落笔需有力。”

书房,孟姝放下陆元常写好的练字帖。

陆元常自从禅寺回来,心思便一直没落在学业上。

本就不成体统的字写得更是一塌糊涂。

孟姝看在眼里,即便知道他是陆砚与旁人所出,可她究竟细心教养了他三年。

稚子无辜,想着亲娘也是人之常情。

“母亲,这一本我已经练了二十遍,实在写不下去了。”陆元常撇撇嘴。

孟姝玉枕素对视一眼,陆元常虽练了二十遍,可有十七八编都是随意胡写,应付交差,字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当年父亲教她习字,她一本要练成百上千次,才能有些微进步。

孟姝思索片刻,究竟还是软下心肠,吩咐枕素为他那些爱吃的点心,填一填肚子再练。

看陆元常欢欣鼓舞,孟姝也难得露出笑容,下意识取出身后的字画赏玩。

卷轴方才展开,就见陆元常跌了一跤,径直撞在她的怀里。

只听撕拉一声,字画从中裂开,陆元常手里的牛乳也尽数浇在字画上,霎时一幅完整的字画被浸湿,裂得稀碎。

“夫人您没事吧?”枕素连忙上前把陆元常拉开,见孟姝手里狼狈的字画,心底一沉。

这幅字画,可是前朝大家的闻名之作,天下只此一幅,是难得的绝世孤品。

当年公爷求娶夫人,此物便是主礼。

六年,夫人对这幅字画爱不释手。

“小公子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连路都不会走了?”

被枕素一喝,陆元常立时生气起来。“

明明是母亲这里的地绊我,这茶也是母亲端给我的!跟我没关系。”

孟姝拧眉。“元常,君子敢作敢当,我知道你不是有意,但错了便是错了。”

话音未落,陆元常便开始嚎啕大哭。

声音震得孟姝额角青筋直跳。“陆元常,认错。”

陆元常丝毫不理会她,哭声震天响。

很快,老夫人与陆砚被引了过来。

“孟姝,元常做错了什么,值得你这样骂他!说到底不是亲生骨肉,竟舍得这般苛责!”老夫人撞开孟姝,心疼地将陆元常抱进怀里。

孟姝抿唇。“教子需严,爱子需深,此事无关他是否我亲生,只要是肃国公府的子嗣,就该好好教养。”

老夫人见她还敢顶嘴,气得指着她。“这府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孙儿弄坏了母亲的字画,母亲责怪孙儿,要孙儿下跪认错——”

孟姝心底乍寒,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陆元常,她何时要他下跪认错。

陆砚视线在被弄坏的字画和哭得撕心裂肺的陆元常之间逡巡,眉心微蹙。

“姝儿,一副字画而已,来日我再为你寻一副便是,何必让元常下跪。”

“字画?那是徐大家的孤品,你忘了,那是当年下聘的主礼。”

孟姝一顿。“而且,我从未让他下跪。”

陆砚眉心拧得更紧。

“他只有六岁,他能撒谎吗?”不等陆砚开口,老夫人尖锐的嗓音先一步响起。

孟姝冷笑一声,没再说话,任凭老夫人和陆砚带着陆元常离开。

陆元常不会撒谎吗?

他在府里唤她母亲,在禅寺唤另一个女人娘亲。

瞒得滴水不漏。

从清晨到午夜,陆砚再没来看过她,她的院落静得只有飞雪簌簌之音。

……

府中药堂,陆砚揉着眉心,神色稍显疲倦。

“你到底还要瞒孟姝多久。论起来孟姝当年可是为了你才…这小儿发烧抗一抗照样能跑能跳,孟姝身子本就不好,若是伤心坏了,是要折寿的。”

许玉衡一边在纸上开具药房,一边同陆砚交谈。

“弄坏了东西就要认错,就得赔偿,哭不顶用,我觉得孟姝做的没错,可千万被让让你儿子学了他亲娘,那你们国公府可就后继无人了。”

陆砚叹了口气。“我会找时间把她送走的,只是元常年纪太小,离不开亲娘。”

他话锋一转。“再配一副落胎药。”

许玉衡才啧了声。“究竟是孩子离不开亲娘,还是你沉醉在温柔乡,陆砚你自己心里有数。”

陆砚眸光明灭,没有回答。

孟姝是高门贵女,娴静端庄。

叶蝉是卖唱戏子,风情万种。

他不喜欢叶蝉,但每一次,都会被她拉入情欲的深渊。

窗外细雪飘飞,寒风卷着,吹动孟姝鬓边发丝。

“夫人,这是许太医为您开的新药方,听说这回还加了千年的紫灵芝,就为了给夫人温补身子。”枕素将药方递给孟姝。

孟姝扫了一眼,视线忽然僵住。

藏红花、麝香、三棱、甘遂、芭蕉,可都是破血活淤的好药,她用的药从来不会有这类药材。这分明是一张堕胎的药方!

她不能生育,府中更无人有孕。

那这张方子是给谁的?

孟姝指尖越来越凉,叶蝉柔媚的嗓音在脑海中滚过一遍又一遍。

是她,绝对是她!

恰在此时,陆砚推门而入。“姝儿,方才我见枕素去药堂取药,可是身体不舒服?”

他步伐迈得很大,三两步走到孟姝面前。

“元常年纪还小,你不必与他计较,他发烧时嘴里还唤着你……”

陆砚话未说完,一张熟悉的药方展在他眼前。

“这落胎药为何会出现在府里,方才枕素拿错了回来,我正想去找你。”

陆砚喉头滚动,眼神不自觉看向一侧,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许玉衡还未成亲,家里的通房还不能怀有身孕,方才,他开完给姝儿的药方便顺手写了,没想到被枕素拿错了。”

他耳根发烫,却不自觉。

他被孟姝的眼神看得发慌,总觉得那双过分平静的眼里蕴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等他想探究一二时,孟姝已经垂下眼睫。

长睫投下的阴影遮住她眼底的泪光。

想起自己为陆砚在雪地跪了三天三夜,她忽然觉得很冷,好像骨缝都透着冷。

曾经口口声声只要她一个,甚至敢为她违抗圣旨的男人,忽然变了。

变得悄无声息。

孟姝轻轻应了一声,将药方还给陆砚,转身的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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