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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一张照片推到我面前。
我斜睨了一眼。
“不是。”
其实就是,但是我不想在我最后的时间,将记忆中仅剩下的最后一片净土污名化。
即使我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但人活着,不粉饰一下生活,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哦,对,我快死了。
我扬起脸,嘴角带着突如其来的笑容,弧度很大。
像是要将嘴角都撕裂。
“好吧,朋友不欺骗朋友,其实是的。”
他们很明显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我低头窃笑。
在尘封的历史中,寻找到一点不该被注意的东西,竟被他们当成了宝藏。
“那我们继续,按照资料调查,最后是你的爸妈将你带出了大山,你自己也说过,他们对你很好,是你真正的血亲。”
“嗯嗯,对,他们对我的恩情这辈子都还不完呢。”
“所以……”
“我就让他们一起下地狱了,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多好。”
审讯室,死一样的安静。
洛天依不知所措。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简直就是一个畜生,真正应该下地狱的人是你!”老警察脸上的肌肉清晰可见,闭着眼睛好像在压抑着自己。
我多希望他懂得释放自己的情绪,和家人一样。
我痴痴地笑了,冲他勾了勾手指。
老警察疯了一样,向我冲了过来。
我的视线突然昏暗了下来。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又被换了一间宿舍。
这里到处一片洁白,空气中散发着我讨厌的消毒水味。
总让我想起,每一次事情结束之后,爸爸和弟弟往自己身上喷洒的记忆。
我很难受,不过这里也不全是让我讨厌的。
就比如床。
很干净,很整洁。
至少它是白的,而不是纠结成一团,看起来很久没有处理的样子。
我下意识的翻了个身,屁股不由自主地撅起。
好半天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动,我才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是监狱。
门开了。
洛天依走了进来。
在她的身后,跟着老警察。
他低着头,看起来似乎是刚刚被训斥过,一脸的不服气。
此刻闷着头走到我面前。
“对不起,是我情绪失控了。”
真好笑。
人总是习惯在事情做错之后选择道歉。
奶奶是这样。
爸爸是这样。
弟弟是这样。
妈妈也是这样。
可造成的伤害呢?一笔勾销……
也许道歉,真的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它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让被伤害的人自愈,并原谅任何人。
我也是。
对他笑了一下。
“没关系,我习惯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看到老警察的眼神突然聚焦起来。
我的朋友,洛天依也好像是找到了什么关键线索一样,趴到我的床边。
“家人们经常打你吗?像……他一样。”她指了一下,旁边站着的老警察。
我歪着头,很认真地思考,随后摇了摇头。
“如果你说的是这种打的话,那很遗憾并不是。”
“那还有哪种打?”洛天依追问。
我嘴角翘起。
“你要看吗?”
“看?”
“对呀!我可以扮演一下。”
洛天依看了老警察一眼,两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光芒。
我知道,其实他们的压力也很大。
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杀了整整三口人,不仅投毒还割喉,连救治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事情,对于整个社会来说,舆论也是会杀人的。
按照我一开始的打算,应该是早就该结案的。
是眼前这两个人,抗住了压力。
我感激他们的。
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想要谢谢,得下辈子。
我在床上摆出各种姿势,但无一例外总是岔开腿,一边模拟一边讲解。
“他们会这样打我的屁股,他们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