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程川脸上表情一僵，他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报警。
围观群众看见我手机里的内容都惊呆了。
“原来这两个人狼狈为奸骗人家的钱啊，还好意思在这里表演出一副深情的样子，真是令人恶心！”
“还以为是什么绝世大情种，没想到是想吃人家绝户的凤凰男！”
“还想空手套白狼，让人家自己出彩礼陪嫁，脸呢？”一个大哥嗓门洪亮，语气里满是鄙夷。
“太可怕了，这女的是她表姐吧？住人家里还偷东西，联合外人算计自己妹妹，这心肠是黑的吧！”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向程川和蓝梦。
程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试图辩解，却发现自己声音被淹没在指责的海洋里，只能徒劳地张着嘴。
蓝梦则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瞪着我，充满了怨毒。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蓝梦尖声叫道，声音刺耳。
“你们别听她胡说！那些包和首饰，那些是我姨妈、我姨夫送给我的！”
“对，就是他们送给我的！”
“我觉得款式不好看，不适合我，才想着拿去卖掉换点钱！”
“这怎么能算偷？”
她转向我，眼神像是淬了毒。
“苏晴，你就是嫉妒！嫉妒姨妈和姨夫对我好，送我东西！”
“你凭什么报警？那是我的东西！”
我冷冷地看着她表演，心里毫无波澜。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垂死挣扎，想把水搅浑。
很快，警察到了。
我上前说明了情况，提供了视频证据，并且列出了丢失物品的清单和大概价值。
警察记录后，又询问了蓝梦和程川。
蓝梦一口咬定东西是我父母送的，程川也支支吾吾地附和，说钱是蓝梦给他的，他并不知道东西是偷来的。
警察需要进一步调查取证，尤其是需要向我父母核实情况。
于是，我们一行人，连同作为证人的几个围观群众，一起去了我家。
回到家，爸妈看到警察和这一大群人，都吓了一跳。
我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事情经过，把视频给爸妈看了。
妈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爸爸则是气得眉头紧锁。
警察向爸妈核实蓝梦所说的赠送一事。
妈妈立刻摇头，语气肯定。
“没有的事！”
“我们是很照顾蓝梦，但小晴的那些名牌包和贵重首饰，都是我们买给她的生日礼物或者她自己买的，我们怎么可能从女儿那里拿了再送给蓝梦？”
“这不合逻辑。”
爸爸也沉声道。
“警察同志，我们可以提供购买记录和发票。”
“蓝梦住在我家，我们提供食宿和基本零花，但从未将属于苏晴的贵重物品赠送给她。”
“她的行为，未经主人同意私自拿走并售卖，就是偷窃。”
蓝梦听到这里，彻底慌了，她扑到我妈面前，哭喊着。
“姨妈！姨夫！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我妈走得早，你们答应过要照顾我的！”
“那些东西……那些东西你们明明默许我用的！”
“现在出了事，你们就都不认了是吗？你们就是偏心苏晴！”
妈妈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心。
“蓝梦，我们自问待你不薄。”
“让你住进家里，吃穿用度都和苏晴差不多，就是怕你受委屈。”
“可你呢？你竟然联合外人来偷小晴的东西，还谋划……谋划那些不堪的事情！”
“你的良心呢？”
爸爸更是直接，他指着门口，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
“够了！蓝梦，我们苏家容不下你这种白眼狼！”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们的亲戚，也不再是我们家的一员。”
“请你立刻离开，以后你的一切，都与我们苏家无关，我们不会再给你任何生活上的援助！”
蓝梦如遭雷击，她似乎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姨父会如此决绝。
她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反复念叨着。
“你们不能赶我走，我不走……这里就是我的家！”
但无论她怎么哭闹，我爸妈的态度都没有丝毫软化。
最后，在两个警察的示意下，她才不情不愿地被请出了家门。
就在大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蓝梦猛地回头，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眼神却像疯子一样，她尖声大骂。
“苏正华！林婉！你们虚伪！假仁假义！”
“既然让我住进了苏家，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
“为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是苏晴的？！”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全家！”
大门彻底关上，隔绝了她恶毒的咒骂。
门内，我们三个人沉默地站着，心里都像压了一块巨石。
爸妈对视一眼，脸上是同样的疲惫与心寒。
他们多年的善心，竟然养出了这么一条反咬一口的白眼狼。
5
赶走蓝梦之后，家里清净了不少，但一种后怕的情绪开始蔓延。
我和爸妈坐在客厅里，心情都难以平复。
“他们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
妈妈揉着太阳穴，百思不得其解。
“程川和你谈恋爱三年，蓝梦也住在家里三年，我们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爸爸沉吟片刻：
“这事有蹊跷，得查清楚。”
我们家在当地也算有点人脉，爸爸打了个电话，托人仔细查了查程川和蓝梦的背景。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反馈回来的信息让我们全家都倒吸一口凉气。
程川和蓝梦，竟然是同乡！
他们来自同一个偏远的山区县城，虽然不是一个村，但相隔不远，早年可能就认识。
更深入调查发现，蓝梦来到我家之后，根本就没有和程川断过联系！
他们一直有来往，只是非常隐蔽。
调查的人甚至找到了他们早期的一些聊天记录碎片，虽然不完整，但拼凑出的真相让人脊背发凉。
原来，蓝梦住进我家，看着我住大房子、用名牌、有父母疼爱，心理早就极度不平衡，嫉妒像毒草一样在她心里疯长。
她联系上了同样想走捷径、在大城市立足的老乡程川，两人一拍即合。
是蓝梦主动让程川来接近我的！
她向程川详细描述了我的性格、喜好、家庭情况，教他怎么讨好我，怎么扮演一个完美的男朋友。
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
让程川和我结婚，然后想办法让我“意外”消失！
这样，作为丈夫的程川就能顺理成章地继承我家的财产，而蓝梦则会取代我，成为程川新的妻子，享受着我家的所有财产！
看完那些模糊但指向明确的调查信息，我坐在沙发上，手脚冰凉，心里一阵阵发寒，胃里翻江倒海。
三年……我竟然和这样一个处心积虑想要我命的人谈了三年恋爱！
我还一度以为他只是抠门、是凤凰男，却没想到他皮下藏着如此恶毒的心肠！
“要是……要是没有那一万块钱彩礼的事，让他觉得我不听话、不好控制，或者我当时真的恋爱脑上头，什么都依了他……”
我声音发抖，说不下去。
妈妈紧紧抱住我，她的手也在颤抖。
“别说了，小晴，别想了，都过去了，幸好，幸好你清醒得早！”
爸爸一拳砸在茶几上，脸色铁青：
“畜生！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我靠在妈妈怀里，冷汗浸湿了后背。
一万块钱，竟然成了我的保命符。
它像一块试金石，提前撕开了程川伪善的面具，让我看清了他的真面目，避免了可能发生的、无法挽回的悲剧。
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消失的她》！
而我，差一点点就成了那个“她”。
6
蓝梦被赶出苏家后，无处可去，只能和程川住在了一起。
两个人失去了经济来源，又过惯了不劳而获的日子，便把主意打到了网络上。
他们利用之前程川那个“哭诉女友拜金”的视频积累的一点热度，开始在网上颠倒黑白，大肆造谣。
蓝梦以我“表姐”的身份现身说法，编造故事，说我家如何嫌贫爱富，我如何爱慕虚荣。
不仅索要天价彩礼，还把程川父母逼得差点跳楼。
最后我还是嫌他穷，无情地把他甩了。
他们把自己塑造成被恶毒富家女欺凌的可怜情侣，博取同情。
不明真相的网友被带了节奏，一时间，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对我的骂声。
我的社交媒体账号被攻陷，私信里充满了污言秽语。
甚至连我父母的公司都受到了一些骚扰电话。
面对这些污蔑，我没有选择沉默，也没有急着对骂。
我冷静地收集了他们造谣的证据，然后，在一个关注度最高的时刻，我注册了一个实名认证的账号，发布了那条早就准备好的、在公园里录下的视频。
视频里，蓝梦和程川的对话清晰可辨：
“为了你我可是差点被发现！”
“这里是这次卖了苏晴的三个包还有一套首饰的钱。”
“不就一万块钱的彩礼吗？”
“要不然现在你们两个早就结婚了，苏家的财产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之一了！”
程川那句：
“我一万块钱都不想给她花，既然她非要，只能羊毛出在羊身上了。”
更是点睛之笔。
同时，我配上了详细的文字说明和图片证据。
实锤一出，舆论瞬间反转！
之前骂我多狠的人，现在同情我就有多深，骂程川和蓝梦就有多烈。
“我的三观炸裂了！这已经不是凤凰男了，这是谋杀未遂犯吧？”
“小姐姐快跑！这俩已经不是人了！”
“自己偷东西卖钱当彩礼，还想吃绝户？怎么不上天呢？”
“之前骂小姐姐的人出来道歉！网络不是你们乱喷的地方！”
“这表姐太恶毒了，住人家吃人家，还想着害人家女儿，支持法律严惩！”
程川和蓝梦的社交账号彻底沦陷，被网友骂到关闭。
他们试图卖惨博同情来当网红赚钱的路，被彻底堵死。
而且因为有了案底和这么“出名”的事迹，正规的公司没人敢招聘他们。
他们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在城市里难以立足，据说只能打点零工，过得穷困潦倒。
7
我知道，像程川和蓝梦这样心思歹毒且走投无路的人，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他们把我当成了导致他们失败的罪魁祸首，把所有的恨意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我预感到他们可能会狗急跳墙。
我加强了警惕，上下班都和同事一起，或者让爸爸接送，尽量避免单独走夜路。
我也把这种担忧告诉了爸妈和警察。
警察提醒我注意安全，并表示会关注那两人的动态。
果然，我的预感成了现实。
那天我加班到晚上八点多，因为提前和爸爸说好，他临时有事，我就自己打车回家。
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路段下车，需要步行一小段路才能到小区门口。
就在我低头看手机准备给爸爸发信息时，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猛地停在我身边，车门哗啦一声拉开，两个黑影窜了下来，直扑向我！
是程川和蓝梦！
他们形容憔悴，眼神疯狂，程川手里拿着一块毛巾，看样子像是沾了药水，蓝梦则拿着绳子。
“苏晴！你这个贱人！害得我们这么惨！拿点钱来花花不过分吧！”
程川狞笑着扑上来。
我心里虽然一惊，但早有准备。
我没有慌乱尖叫，而是迅速向后撤了一步，同时按下了手机上一个早就设置好的紧急报警键，并且对着手机大喊：
“中山路和解放路交叉口往南一百米！绑架！程川蓝梦！”
与此同时，我从小练习的防身术派上了用场。
我躲过程川捂过来的毛巾，用尽全力用膝盖顶向他的要害，在他吃痛弯腰的瞬间，又用手肘狠狠砸向他的后背。
程川猝不及防，痛呼一声，动作缓了下来。
蓝梦见状，尖叫着冲上来想用绳子套我。
我侧身躲过，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拧，她痛得松开了绳子。
我们扭打在一起，虽然我占了些上风，但他们毕竟是两个人，我渐渐有些吃力。
就在程川缓过劲，再次面目狰狞地朝我扑来时，远处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警察！不许动！”
几辆警车迅速将我们包围，警察冲下车，瞬间就将还想反抗的程川和试图逃跑的蓝梦制服在地。
我喘着粗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对带队的警察说。
“警察同志，我要告他们绑架未遂和故意伤害。”
原来，我早就将紧急报警程序连接到了我爸和片区派出所，并且共享了实时位置。
从我按下报警键的那一刻，警察和我爸就同时收到了信息并迅速行动。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程川和蓝梦试图绑架我，以此向我爸妈勒索巨额钱财然后跑路的计划彻底破产。
后续的审判很顺利。
由于是绑架未遂，且情节恶劣，加上之前的偷窃案底，程川和蓝梦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宣判那天，我坐在听众席上，看着他们被法警押走。
程川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依旧充满了不甘和怨恨，而蓝梦则是满脸的灰败和绝望。
我知道，他们的人生，基本上已经毁了。
而我的生活，在经历了这一连串的惊心动魄和人心险恶之后，终于拨云见日，笼罩已久的阴影彻底散去。
阳光透过法院的玻璃窗照进来，暖洋洋的。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空气从未如此清新。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我知道，我会更加谨慎、更加坚强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