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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一片血肉模糊,根本无法躺下,我在床边坐了一夜。
天色初明时,有丫鬟送来和亲的嫁衣。
由于我顶着沈如枝的名头出嫁,因此和亲的一切仪式都格外隆重。
不知道什么时候裴寂也来了。
靠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下人们替我穿衣,梳妆。
我站起身,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
他屏退下人,低声道,
“假死药,可带上了?”
我低头应了一声,没有看见他复杂不明的神色。
“那北疆王虽然残暴,但也不会伤害你。等你服药之后,便会有人接应你回来。”
“再过一两年,我会向皇上请辞,带着如枝和你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到时候,我会和如枝成亲,也会纳你为妾。”
我顺从地点头,“阿奴知道。”
裴寂终于满意地离开。
很快吉时已到,我盖上盖头,上了马车。
“这位是将军的妹妹,为国和亲,要嫁给北疆王。”
“北疆人蛮横落后,茹毛饮血,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嫁过去,不是等死吗?”
街头百姓的议论传进马车,我默不作声,心跳如擂鼓。
不知道北疆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那北疆王,又是个怎么样的人。
裴寂听到这些话,薄唇紧抿,手指紧紧掐进掌心。
他看着马车缓缓前行,突然生出一种拦下的冲动。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别无选择。
为了如枝的平安,他只能这么做。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安安静静的小人儿,他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转身回了府。
路途遥远,和亲的队伍走到北疆,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幸好车队有充足的干粮,我还带了一些话本子在车上,也不会觉得无聊。
如此走了半个月,这天突然马蹄声阵阵,还隐约伴有狼嚎。
一道浑厚的声音狂笑道:
“大王等不及,让我们先来把美人接走!”
我心里一紧。
紧接着就是一阵武器破空声,乒乒乓乓几下,跟来的侍卫都被击倒。
一柄长剑挑开我的帘子,露出一张俊美无双的脸。
我一时呆住了。
那男子低笑了声,
“别听他们胡说,其他部落听说和亲之事,已经在前方设下埋伏。”
“你们车队太显眼,不能再往前走了。”
“大王英明!”
听着马车外的阵阵高呼,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个俊美的男人就是北疆王?
他将我拉出马车,抱到一匹高大的骏马上。
“可会骑马?”
我不知所措地摇头。
他翻身上马,粗壮的双臂牢牢圈住我,在我身后低笑。
“那可要抓住了。”
与此同时的将军府内,裴寂总是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阿奴代替如枝去和亲,缠绕在他心头多年的一桩大事终于解决,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这些天,他一闭上眼,就想起她低眉顺眼的模样。
如此,又过去半个多月。
算着日子,和亲的车队已经抵达北疆了,他心下稍定。
相信用不了几天,北疆王妃就会意外“暴毙”,他的人会第一时间把“尸体”运回京城。
思及此处,他脸上不禁露出笑意。
又过去几天,仍然音讯全无。
裴寂有点坐不住了,难道是她在北疆遇到了什么意外?
他飞鸽传信给北疆的手下,等待回信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去了她的房间。
阿奴的房间空荡荡的。
本就没有几件家具,她离开之后更显冷清。
他本想看看她还有没有忘记带走的东西,结果打开柜子怔住了。
那瓶假死药,好端端的躺在衣柜深处。
果然是个榆木脑袋!
裴寂暗骂一声。
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也会忘拿!
他气急败坏地拿出药,正思忖着用什么办法快速送到她手上去。
就见手下气喘吁吁跑进来:
“将军,您安插在北疆的人,给咱们回信了!”
裴寂心头一紧。
“阿奴没事吧?你赶紧把这瓶药快马送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阿奴、不,北疆王妃,”手下小心翼翼盯着他的脸色,
“王妃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