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那个贼眉鼠眼的师弟立刻像哈巴狗一样凑了上来。
“就是!大师兄肯让你写,是看得起你!”
“一个靠出卖消息为生的密探,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家闺秀了?装什么清高!”
这句话,像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我心中早已压抑不住的炸药桶。
我猛地抓起桌上的那一把银钗,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萧夜面前。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难,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我的手就已经像铁钳一样捏住了他的下颌。
“你不是喜欢用钱砸人吗?”
“那你就好好尝尝,被钱噎死的滋味!”
我将那一把十几根冰冷尖锐的银钗,毫不留情地全部塞进了他的嘴里。
他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呜咽声,锋利的钗尾划破了他的口腔,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我还不解气,顺手拎起桌上那壶滚烫的茶水。
对着他那张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脸,毫不犹豫地浇了下去。
“啊!”
萧夜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猛地将我推开。
滚烫的茶水和茶叶顺着他的脸颊狼狈地往下淌,他英俊的脸上瞬间被烫起了一片红痕。
他抹了一把脸,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仿佛要将我焚烧殆尽。
他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顿,如同阎王的宣判。
“给、我、砸、了、这、里!”
6
他话音刚落,门外便如潮水般涌进来数十名手持棍棒的黑衣人。
他们面无表情,如同地府的鬼差,接到命令后便开始疯狂地破坏。
柜台被一脚踹翻,账本散落一地;桌椅被高高举起,再重重砸下,化为一地碎木;货架上的茶叶罐被扫落在地,各色茶叶混杂着雨水,被踩成一滩烂泥。
我精心打理的后院,那些我亲手栽种的兰花,也被他们用最野蛮的方式连根拔起,踩得稀烂。
一个黑衣人抡起长棍,对准了柜台内侧一个不起眼的暗格。
那里,放着我所有的续命丹药。
“住手!”
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狼,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用我孱弱的身体死死护住那个暗格。
棍棒如雨点般落在我背上、肩上、腿上。
我咬紧牙关,将所有的痛呼都咽回肚子里。
我可以失去一切,但唯独不能失去这些药。
砸东西的巨响,苏浅月幸灾乐祸的笑声,那些师兄弟们的叫好声,交织成一曲刺耳的交响乐。
不知过了多久,茶楼里已经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
我蹲在废墟中央,用颤抖的手,一片片地捡拾着那些碎裂的茶杯瓷片。
每一片锋利的边缘,都像是在凌迟我的心脏。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雨水从被砸穿的屋顶窟窿里倾泻而下,将我淋得浑身湿透。
雨水混着我嘴角的血水,又咸又涩。
街坊邻居围在已经被拆掉的店门外,对着我指指点点。
“真是造孽啊,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断魂剑客。”
“这下好了,不仅店没了,人也被打成这样,以后还怎么活?”
“活该!听说她以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在废墟里坐了一整夜,任由风吹雨打。
天蒙蒙亮的时候,腹中的绞痛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冲撞着我的四肢百骸。
我知道,是昨夜的激愤和绝望,让毒性彻底攻占了我的身体。
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废墟中。
是萧夜。
他独自一人回来,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一脚踢在我刚刚护住的那个药瓶上。
药瓶滚出很远,里面的药丸撒了一地,很快就被泥水浸透。
他看着我瞬间惨白的脸,残忍地笑了。
“这才只是开始。”
“柳听雪,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所在乎的一切,都像这家破店一样,化为齑粉。”
7
我拖着这副残破的身躯,一步一挨地来到城郊的义庄。
师父的牌位,是我三年前亲手安放在这里的。
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对着师父的牌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徒儿不孝,护不住您留下的清誉,也护不住自己的性命,来向您辞行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如同墓地里的寒风。
“现在知道来这里演戏了?”
“可惜,师父他老人家已经看不到了。”
我缓缓回头,看到萧夜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下,满脸的嘲讽。
我从地上爬起来,胸腔里翻涌的恨意压倒了所有的痛苦。
我走到他面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扬起了手。
“啪!”
“啪!”
“啪!”
三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他脸上,声音在寂静的墓地里回荡,惊飞了几只栖息的乌鸦。
萧夜彻底被打懵了,他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十年来,他折磨我,羞辱我,我从未还过一次手。
“你敢打我?”
我冷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不仅敢打你,我还敢杀了你!”
“萧夜,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是谁把你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是师父!”
“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跪在师父坟前发誓,会永远相信我?你的誓言呢?都被狗吃了吗!”
他勃然大怒,一把扼住我的喉咙,将我狠狠地抵在身后的墓碑上。
“闭嘴!”
“你这个毒妇!你有什么资格提师父?如果不是你当年见死不救,师父怎么会死!”
我们两个在师父的坟前,像两只濒死的困兽,用最恶毒的语言互相攻击,撕扯着彼此早已鲜血淋漓的伤口。
“我咒你生生世世,爱而不得!”
“你放心,就算我下了地狱,我也会拉着你一起!”
情绪的剧烈波动牵动了体内的剧毒,我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滚烫的鲜血溅了他满脸满身,那触感让他瞬间僵住了。
他抓着我喉咙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
他大概以为,我是被他气到吐血,眼神里竟然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但那丝慌乱很快就被更深的憎恶所取代。
“装模作样。”
他冷冷地丢下这四个字,转身离去,仿佛多看我一眼都觉得肮脏。
8
我从义庄出来,脚步虚浮地走向城南的百草堂。
这是段青山的药铺,也是全城药材最齐全的地方。
我将一张写满药材的单子拍在柜台上,声音沙哑。
“照方抓药,每样五十份。”
伙计接过方子一看,吓得脸色发白。
“姑……姑娘,您这是要……救一支军队吗?这上面的药,全是大补的虎狼之药,寻常人吃一剂都得虚不受补啊。”
“让你抓就抓,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时,段青山从后堂走了出来,看到我,又看到那张方子,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柳听雪,你不要命了?”
“你这是在用药续命,还是在用药催命?”
他不由分说,上前就要来抓我的手腕。
“你站住,我给你看看。”
我拼命后退,想躲开他的触碰。
“滚开!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但他毕竟是常年习武之人,我如今这副样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他轻易地就扣住了我的脉门。
只搭了片刻,他的脸色就从凝重变成了惊骇。
“怎么会这样……毒素已经……已经扩散至全身百骸了!”
他震惊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不行,必须马上停止服用这些药物,我带你去找我师父,他或许还有办法!”
我一把抢过伙计刚刚包好的药包,撕开油纸,抓了一大把颜色各异的药丸就往嘴里塞。
我甚至没有用水,就那么硬生生地干咽了下去。
我抬起头,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段青山,我警告你。”
“今天你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如果你敢向萧夜透露半个字,我保证,在你死之前,会先让你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段青山被我眼神中的疯狂和决绝吓住了,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药铺里的其他客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看,就是那个疯女人,听说把断魂剑客都给得罪了。”
“真是个怪物,吃药都跟吃饭一样。”
我猛地转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那些窃窃私语声,瞬间消失了。
9
我刚走出药铺,就和苏浅月撞了个正着。
她今天换了一身素净的白裙,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黑陶罐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悯。
“柳姐姐,我听说你把师父他老人家的牌位移到了义庄,真是孝心可嘉。”
“我心里敬佩,特意去师父的坟前祭拜了一番。”
她晃了晃手里的陶罐,声音甜得仿佛能腻死人。
“这里面,是我特意为柳姐姐你,从师父坟头精挑细选的一捧黄土。”
“也算是,让你睹物思人,留个念想。”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我面前,缓缓打开了罐子的盖子,装作要递给我看。
“你看,这土多干净,就像师父他老人家的品性一样。”
就在我下意识要看过去的瞬间,她的手腕一斜。
“哎呀!”
陶罐从她手中滑落,应声摔在青石板上,碎成了几片。
里面的灰白色的粉末,洒了一地,被风一吹,四散飘扬。
她夸张地捂住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恶毒。
“真对不起啊,柳姐姐,我手滑了。”
“这可是师父的骨灰,我好不容易才从义庄的守墓人那里买来的……这下……全毁了。”
“你……你不会怪我吧?”
我静静地看着地上的那片狼藉,又抬头看了看她那张写满“我是无辜的”的脸。
我什么话都没说。
我只是缓缓转身,走到路边马厩,解开一匹最高大的黑马的缰绳。
然后利落地翻身上马,猛地一夹马腹。
黑马发出一声嘶鸣,人立而起,随即四蹄翻飞,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
对着苏浅月,就冲了过去。
苏浅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
她想跑,但双腿已经吓得不听使唤。
“啊!”
她被飞驰的骏马结结实实地撞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最终重重地摔在远处的菜摊上,发出一声巨响。
我勒住缰绳,调转马头,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我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在烂菜叶中呻吟的她。
“记住,下一次,再敢拿我师父的名头来作践。”
“我就不是撞飞你这么简单了。”
“我会让这匹马,从你的脸上,一蹄一蹄地,踩过去。”
街上的行人都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四散奔逃。
萧夜正好从街角的酒楼里走出来,他看到的,就是我用冰冷的眼神,威胁着倒地不起的苏浅月的这一幕。
他的眼神,比万年冰窟里的玄冰还要冷。
10
我没有回那个早已成为废墟的茶楼。
我在城外找了一间四处漏风的破庙,作为我最后的栖身之所。
刚坐下没多久,体内的断肠散,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在我体内全面爆发。
那是一种远超人类想象极限的痛苦。
仿佛有千万只毒蝎在啃噬我的骨髓,又仿佛有无数把烧红的烙铁在反复熨烫我的五脏六腑。
我疼得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剧烈地抽搐,蜷缩成一团。
我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臂,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怕,我怕我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会被任何人看到。
就在我痛不欲生的时候,破庙那扇破烂不堪的门被“砰”的一声巨响,踹得摇摇欲坠。
是萧夜的声音,充满了暴戾和不耐烦。
“柳听雪,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滚出来!”
“别以为装死,我就会放过你!”
我吓得浑身一僵,连呼吸都瞬间停止了。
我强忍着那非人的剧痛,手脚并用地爬到积满灰尘的神像后面,躲进最黑暗的角落里。
毒血不受控制地从我的口鼻中汩汩涌出。
我扯下衣角,死死地塞进自己嘴里。
我怕,我怕我只要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就会被他发现。
他在门外疯狂地踹门,叫骂。
“好,你有种,你就一辈子当个缩头乌龟!”
“柳听雪,你给我等着,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揪出来!”
脚步声和咒骂声渐渐远去。
确定他真的走了之后,我才敢松开手。
我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条被抛弃的野狗,终于可以放声痛哭。
血和泪混在一起,将身下的稻草染成一片暗红。
我疼得一次次地昏死过去,又一次次地被活生生地疼醒。
这一夜,仿佛比我过去十年的人生还要漫长。
11
段青山还是不放心,找了几个城里德高望重的老郎中,一大早便赶到了破庙。
几个白胡子老头围着我,又是把脉,又是翻看我的眼皮,最后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摇头叹息。
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郎中走过来,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我。
“姑娘,恕我等无能,你这毒……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解了。”
“不过,我们几个老家伙彻夜商讨,倒也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或许能为你续命几年。”
我看着他,眼神麻木。
“说。”
“以九九八十一根金针,封住你全身的经脉,让你陷入假死状态。再以百年人参吊着你一口气。”
“只是……从此以后,你便不能言语,不能动弹,与活死人无异了。”
活死人?
我听完,忽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了出来。
“我柳听雪,可以轰轰烈烈地战死,绝不窝窝囊囊地活着。”
“多谢几位的好意,心领了。我,放弃治疗。”
几个老郎中还想再劝,都被我一个冰冷决绝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他们走后,段青山不死心地凑到我身边,压低了声音。
“听雪,你别这么固执!为了他,难道也不行吗?如果萧夜知道真相,他一定会后悔的!他心里其实还有你!”
我听到这句话,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我笑得咳出了血。
“他的后悔?他的爱?”
“段青山,你听好了,萧夜的爱,比我身上的断肠散还要毒一万倍。”
“我宁可被这奇毒折磨致死,也不要再沾染他那廉价又恶心的爱。”
我的话,让段青山彻底失语。
破庙外,传来几个江湖人士的大声议论。
“听说了吗?断魂剑客在昨晚的英雄大会上发下江湖追杀令了。”
“说要活捉柳听雪,将她绑在烈日下暴晒七天七夜,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听着这些话,嘴角的笑意反而愈发深邃。
我叫住正准备失魂落魄离开的段青山。
“帮我,给他带最后一句话。”
“告诉萧夜,别忘了当初他欠我的那个承诺。”
“我的尸体,还等着他来收。”
12
段青山最终还是将一切都告诉了萧夜。
据说,当萧夜在英雄大会的庆功宴上,听到我死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端起酒杯,仰头大笑。
“她又在玩什么花样?”
“那个女人,诡计多端,心肠歹毒,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段青山没有与他争辩,只是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放在他面前。
一本是师父临终前亲笔所写的日记,上面详细记载了他走火入魔的经过,以及给我下毒的原因。
另一本,是那几个老郎中联名画押的诊断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毒入骨髓,药石罔效”。
萧夜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那本日记的瞬间,便凝固了。
他一把抢过日记,一页一页地翻看。
他的脸色,从不屑,到震惊,到惨白,再到最后的彻底崩溃。
他终于知道,师父根本不是我害死的。
师父是练功走火入魔,自绝经脉而亡。
临死前,他神志不清,将所有的怨恨都归咎于我,所以才给我下了这无解的奇毒。
他要我用一生的痛苦,来为他的失败陪葬。
而这十年来,我背负着杀师的罪名,默默承受着剧毒的折磨,却从未向任何人解释过一个字。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萧夜像是疯了一样,一把揪住段青山的衣领。
“你骗我!这都是你伪造的!你和她合起伙来骗我!”
他一拳将段青山打翻在地,随即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冲出了宴会大厅。
他一路狂奔,撞翻了无数的人和物,却浑然不觉。
他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城郊那间阴森的义庄。
当他看到那具盖着白布,静静躺在停尸板上的尸体时。
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
他视若性命的断魂剑,也“当啷”一声,无力地掉落在一旁。
他颤抖着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掀开了那层廉价的白布。
当他看到我那张毫无血色,却异常安详的脸时。
他再也无法抑制。
“啊!”
一声绝望而痛苦的嘶吼,仿佛要撕裂整个天地。
他紧紧地抱着我早已冰冷的身体,哭得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十年来的误解,十年来的仇恨,十年来的折磨……
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最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将他的心,凌迟得支离破碎。
13
萧夜给我办了一场空前盛大的葬礼。
整个武林,无论正派邪派,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都到场了。
他们不是来悼念我,而是来看断魂剑客的笑话。
苏浅月也来了,她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衣,在满目素白中显得格外刺眼。
她没有上香,也没有流泪,只是径直走到萧夜面前,伸出了手。
“五千万两,我们两清。”
萧夜甚至没有看她一眼,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扔在她脸上。
“滚。”
苏浅月不以为意地捡起银票,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葬礼过后,萧夜一个人,在我的新坟前,跪了七天七夜。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第八天,宋无忌,我生前最忠心的下属,找到了他。
宋无忌给了他一封信,是我早就写好,托他保管的遗书。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萧夜,你我之间,恩怨两消。黄泉路上,永不相见。”
萧夜看完信,将那张薄薄的信纸,死死地攥在手心,直到指甲刺破掌心,鲜血淋漓。
他趴在我的墓碑上,哭得肝肠寸断。
“听雪……听雪……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回来好不好?只要你回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下辈子,下辈子换我来找你,换我来爱你,我们再也不要错过了,好不好?”
我的魂魄就飘在他的头顶,静静地看着他这副可悲的模样。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萧夜,我们之间,没有下辈子了。
这辈子的债,已经还清了。
所有的爱恨情仇,都随着我的死亡,烟消云散了。
我希望来生,我能出生在一个平凡的江南水乡。
门前有流水,院里有花香。
哪怕一生孤寂,也远胜过与你再有半分纠葛。
远山的夕阳,将天边的云彩烧成一片绚烂的血色。
几只乌鸦落在墓旁的枯枝上,发出“呀……呀……”的沙哑叫声。
为这场迟到了十年的闹剧,画上了一个凄凉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