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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后退一步，将燃烧的火把扔向陆凛。
那具鲜血淋漓的身体又一次抖动起来。
陆凛的脸被火舌吞没，火苗顺着身体爬到腰间，
点燃了引线。
不出十分钟，他身上绑着的炸弹就会爆炸。
到那个时候，陆凛必死无疑。
“蒋凌峰，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无视林妩的哀嚎，转头发布最后一条微博。
【作为林妩欺骗我的代价，下一步刑罚，是凌迟。】
【在爆炸之前，我会一刀一刀挖去他身上的血肉。】
照片上，陆凛几乎看不出人样。
挂在树上就像是一具死尸。
评论区炸了。
【看了一晚上，再不抓到蒋凌峰，我都要怀疑警方了！】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一旦救下人质，立刻开枪！】
【这人是超雄吧，绝对不能流入社会！】
所有人都在发泄着怒火，还有人已经自发开始破解我的定位。
【蒋凌峰，你有种就别跑，等着我们亲手把你找出来。】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是绝不会缺席！】
警察不知道给我发来第几条信息。
都是一些威胁我的话。
除了最新的一条。
【警方已经包围玉城山，再不放开人质，将会被当场击毙。】
我扬起唇角，眼里没有一丝恐惧。
相反，我真的很期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林妩和我妈开启了直播。
她们双双跪地，一边感谢他们帮忙救陆凛。
一边为我磕头赎罪。
“求求各位看在我们的份上，给凌峰一个机会吧！”
“不管是无期徒刑还是死刑，我们都会陪着他走到最后一刻的。”
林妩坚定道：“然后，我会用我的一生陪伴陆凛，替凌峰赎罪。”
直播间的打赏就没停过。
跑车、嘉年华一个接一个地刷。
全都是在为林妩惋惜不值。
林妩当着众人的面发誓，她会劝我悬崖勒马。
可电话一接通，
她就听见了陆凛非人般的惨叫。
第一刀，落在陆凛的左眼。
整个眼球被我扎穿捣碎，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可陆凛的喉咙发不出完整的尖叫。
他的求救声残缺不全。
“林妩，救，救，我！”
“蒋凌峰！”
“现在立刻放下武器！”
“否则，我们开枪了！”
地下室的门被人撞开，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冲到我面前。
为首的人一脸沉重。
“蒋凌峰，你很聪明，伪造了视频背景干扰视线。”
“可是你没想到吧，我们找到了你的真实定位。”
林妩跌跌撞撞地赶来，满眼震惊。
所有人都没想到，悬崖的背景只是障眼法，
我一直都在家里的地下室，没有离开过。
一把枪抵上后腰，我根本来不及有任何抵抗，
就被人死死按在地上。
亲眼看着林妩冲向陆凛，颤抖着抱起那具残缺不全的身体，
失声痛哭：
“阿凛，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对不起，都是我没保护好你……”
她哭到窒息，被警察强制拉走吸氧。
离开之前，林妩苍白着脸看向我，声音都在抖。
“是你杀了阿凛，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蒋凌峰，你就做好在监狱里蹲一辈子的准备吧！”
“杀人犯，你不得好死！”
尖利的声音划破我的耳膜。
和片刻之前还在为我求情的样子判若两人。
看到这一幕，连警察都忍不住动容。
“林小姐请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救治陆凛。”
“至于蒋凌峰……法律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冰冷的手铐铐住我，
“蒋凌峰，你后悔吗？”
“后悔？”我轻声笑了，看向一边半死不活的陆凛，“警察先生，我只是在家里举行了一场特效演出，有什么可后悔的？”
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7.
林妩尖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她刚想拉起陆凛证明我的罪状，却抓了个空。
刚刚还伤得动都不能动的人，此刻茫然地坐了起来。
他身上的血迹一滴滴落下，
露出完好无损的肌肤。
林妩又慌忙去看散落一地的器官。
那一团团触目惊心的血肉，只是仿真道具而已。
从头到尾，我都没伤害过陆凛。
我们一行人都被带去了警局。
陆凛被紧急送往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他毫发无伤，却陷入了长久的昏迷当中。
医生说，也许是受到过度惊吓引发的应激后创伤综合症。
但林妩不信。
审讯室里，她咬牙切齿地质问我：
“是你干的！你从小在苗疆长大，你给陆凛下蛊了是不是？”
“医院查不出来，你以为我就看不出来吗？”
她情绪过激，冲上来掐住我的脖子。
直到我整张脸都憋得青紫，警察才叹着气将人拉开。
“林小姐，这里是警察局，一切都要讲证据。”
“医生都说，陆先生是因为应激才导致的暂时性昏迷，你就别为难他了。”
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我对着林妩幽幽一笑。
无声道：
“你想要救陆凛，就拿证据来换。”
林妩顿时毛骨悚然。
她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指着我破口大骂。
“蒋凌峰，你这个贱人！”
“你是故意的，你买通了医生，你买通所有人！全部都是你的谎话！”
看着林妩失控的模样，
我只觉得痛快至极。
毕竟，当初我也是想她这样，毫无体面地质问陆凛。
“萌萌死之前给我发过一条消息，她说是你把她带到那群人面前的。”
“我了解我的女儿，她从不说谎。”
“陆凛，在我们赶到现场的十分钟里，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陆凛始终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而林妩眼睁睁看着我给那些证人下跪，
求他们说出真相。
“凌峰，不要再执着了，结案吧。”
“阿凛愿意赔偿十万，这已经是他的全部了。他本来就没做错，你还想要他怎样才肯罢休？”
那时，她累到虚脱，公司的业务也一度停摆。
所有人都在为了我的执念奔波劳碌。
到最后，连我自己都动摇了。
萌萌的死，
真的和陆凛有关吗？
8.
听完我的陈述，警察一脸严肃。
“蒋凌峰，我们查过你的手机，里面并没有你说的那一条聊天记录。”
“同时，您的妻子林小姐向我们提供了您的精神鉴定报告。”
“蒋萌萌死后，你患上的严重的抑郁症。”
玻璃镜片后，他们的眼睛无比冰冷。
我知道，他们是在等着我自己说出来。
“你们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我苦笑一声，眼前又浮现出萌萌的脸庞。
那是我疼爱了五年的女儿。
为了她，我甘愿放弃复出的机会，把公司全权交给林妩打理。
从女儿出生到死亡，她这个做亲妈的甚至没换过一块尿布！
除了我，又有谁还能为她讨个公道呢？
我被关在审讯室里三天，警方无论如何也撬不开我的嘴。
到最后，还是林妩来见我。
“萌萌已经下葬了，你何必还困在过去？”
“只要陆凛没事，我们还能在一起好好过日子，等这个孩子生下来，慢慢地你就忘记萌萌了……”
“那你就看着陆凛去死吧。”
我冷静到疯狂，一字一句道：
“等他死后，慢慢地你也就忘记了。”
林妩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可第二天，医院就传来陆凛失踪的消息。
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被警方重重包围的陆凛，
消失了。
唯一知道他行踪的人，只有我。
9.
再见到林妩，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
“陆凛在哪里？”
“一旦他出事，我会马上打掉这个孩子和你离婚，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我笑了笑，淡声道：
“林妩，别用你和陆凛的孩子来威胁我。”
她僵在原地。
我向警方提交了一段视频。
萌萌出事的前一天，林妩和陆凛在我家的卧室里彻夜缠绵，将年仅五岁的孩子锁在门口。
整整一夜，她像是听不到萌萌的哭声一样。
只顾着和情人耳鬓厮磨。
再看到这一幕，我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
“凌峰，那一晚我喝醉了！”
“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我更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去害我们的亲生女儿！”
“外人？”
我冷笑一声，将一沓资料摔在她脸上。
里面是她和陆凛长达三年婚外情的证据。
从她资助陆凛的第一天起，他们就保持着情人关系。
因为陆凛，她一次次失约女儿的生日、家长会，一次次在我们的各种节日纪念日放鸽子。
而那个嘴上说着出差的林妩。
却在离家只有五公里的酒店里，有三年的开房记录。
林妩顿时偃旗息鼓。
“蒋凌峰，我们结婚七年，你为什么就不能容忍我有过一瞬间的游离呢？”
“只是三年而已，我本来就打算和陆凛断了，以后安安稳稳地和你过日子。”
“这一切，都是你亲手毁掉的！”
我低下头，突然想起那一个个看着饭菜冷掉的夜晚。
一个个独自抱着大哭的萌萌入睡的夜晚。
那些时候，她都在陪着陆凛。
她把他当成遗世独立的白山茶，和我这种浸透了风尘的人不一样。
“可是林妩，你忘了，我从前比陆凛还要干净。”
“是你说你要过好日子，我才一头扎进名利场，为你拼搏厮杀。后来你说你不想做家庭主妇，我又退居家庭，把公司全都让给你。”
“到最后，却连我们唯一的女儿都没守住。”
林妩出轨的事很快登上热搜。
经过那晚之后，这件案子的所有风吹草动都被密切关注。
【就算她出轨，杀人也是他的不对吧？】
【不敢想象和这样一个超雄生活有多恐怖，别说出轨了，林总能忍着不跟他离婚就很好了！】
【支持，超雄男活该戴绿帽！】
“蒋先生，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林小姐婚内出轨并不构成犯罪，更不是你犯罪的理由！”
我平静地看着他们。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证据。”
“否则，陆凛活不过三天。”
这次，林妩怕了。
她知道我真的做的出来。
那些在提交证词之后就离奇失踪的证人一个一个出现在我面前。
全都犹豫着看向林妩。
她攥紧拳头，“听完证词，你得把陆凛放了。”
“不够。”
“我还要那晚的监控录像，真实的录像，不是你找人在同一个地方演出来的。”
才刚说完，热搜又爆了。
【@林妩，还剩下的四种刑罚，陆凛可真的要尝一遍了。】
【给你一小时，公布所有真相。】
10.
一段录音由我的微博账号发布。
里面是陆凛疯狂的惨叫声。
“蒋凌峰就是个疯子，他想要我的命！”
“林妩，快救救我！”
下一刻，棍棒重重落在他身上。
一道机械的声音问道：
“蒋萌萌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陆凛沉默了。
“那我换个问题。”
“林妩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这一次，他回答地很快。
“不是！”
“她肚子里面的野种，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冷笑一声，欣赏着林妩震惊的眼神。
“你以为，陆凛替你拿下的那些大单子都是从哪里来的？”
“从很早开始，他就在给你下药，用你的身体换合作方的订单！”
我给她看了十几个视频。
昏暗无光的房间里，陆凛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
看着三四个男人围在昏睡的林妩身旁。
而她，一丝不挂。
“事到如今，你还要帮他隐瞒吗？”
后面的视频她看不下去，转过身疯狂的干呕。
直到双眼充血，林妩才嘶声道：“你在说谎！
“阿凛他不是这种人，你是骗我的！”
我懒得再争辩下去，轻声道：“就算是我在骗你吧。”
“但你再不说实话，陆凛可就要被断指、剥皮、挖心…”
她终于怕了。
最后看了一眼时钟，
她闭上眼睛，沉声道：“说吧。”
第一个证人站了出来。
“案发当天晚上，我亲眼看见陆凛带着蒋萌萌走进巷子里。”
“他对那群人说，就是这个小女孩……”
“陆凛找到了！”
审讯室的门被人撞开，一群人冲了进来。
“蒋凌峰，你所有的把戏都失灵了。”
11.
“在网友的帮助下，这次我们很快就破解了定位。”
“不仅是你，还有在帮助你的同伙，我们都会争取最严厉的刑罚！”
“这起案件被高度关注，已经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警察义正辞严地警告我。
“现在认罪的话……”
我平静地笑了笑。
“我不认罪。”
“该认罪的，是他们。”
我指向那群证人，
可他们却在看到陆凛出现的一瞬间，全都变了脸色。
就像是之前一样，人证全部反水。
“我们之前说的只是为了稳定蒋凌峰的精神而已，要不然，谁知道他那个疯子能做出来什么事情？”
“至于证词，我们早就提交过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我们没有说谎。陆凛，和蒋萌萌的死毫无关系。”
林妩得意扬扬地搂着陆凛。
“蒋凌峰，你对阿凛做出这些事情，就等着被法律制裁吧！”
“我会和你离婚，然后和阿凛在一起，和你永不相见。”
警察们上前来拉我的手。
我闭上眼，任由滚烫的泪水落下。
“萌萌，对不起。”
就在这时，一直在角落里的我妈抬起头。
她的眼里蓄满泪水。
“不！”
“他们一直在说谎！是陆凛害死的萌萌，我有证据！”
12.
我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妩脸色惨白。
“妈，您在说什么？”
“我说，是你买通所有证人，就为给陆凛脱罪！”
“那一天，我亲眼看见他把萌萌带到那群人面前，对他们说……萌萌就是他们找了很久的，仇家的女儿。”
“萌萌拼命地挣扎陆凛却帮着他们一起按住她！我想冲上前，被陆凛的保镖死死拦住。”
“我对不起萌萌啊，对不起……”
陆凛急了，气急败坏道：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要是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早怎么不说！”
“蒋凌峰是你亲儿子，你总不至于也被收买吧。”
“女士，您的证词一再改变，已经不足以构成证据。”
“如果您有什么证据的话……”
所有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林妩更是紧张到发抖。
众目睽睽之下，我妈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滴落。
“是林妩，她说我要是不按她说的做，就要把萌萌挫骨扬灰，让她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案件的反转也震惊了全网。
不少人顺藤摸瓜，找到了警方都忽略的细节。
【你们都没注意到吗，最开始直播的时候，蒋凌峰妈妈身边就有两个保镖紧紧盯着，画面里，甚至还有一闪而过的刀光！】
【她真的被林妩胁迫了！要是说错一句话，恐怕就……】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陆凛害死的蒋萌萌。】
【我有证据！】
一位匿名网友发出了监控录像。
原来，早在被林妩威胁的时候，我妈就暗中联系了她的助理。
我们在警察局的这段时间，助理成功破解林妩书房的密码，
找到了案件中最关键的证据。
那段遗失的监控录像。
录像里，萌萌被进行长达三个小时的虐杀。
十几个人围在她身边，一刀一刀地砍下来。
那凶残又没有人性的一幕，激发了所有人的愤怒。
可从始至终，陆凛都冷漠地站在一边。
甚至在确定萌萌没有呼吸以后，他才放心地走出几步。
然后，立刻切换出一副慌张的样子。
“快来人，救命啊！这里有人被杀了！”
喧闹的人群中，我看见萌萌那双大眼睛，逐渐变得冰冷。
儿童手表砸落在地上，自动发送了不久前她编辑好的一句话。
我的女儿是那样的聪明。
从陆凛出现的第一刻起，她就意识到不对，向我发送了求救短信。
可惜，我终于还是迟来了一步。
那段监控，一直被林妩私藏着。
她先前发出来的，是早就准备好的版本。
由一个身量和相貌都和萌萌很像的小女孩，以及当天在案发现场出现的所有人，在同一时间演出来的。
为了保陆凛，她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卧槽，这踏马的还是人？】
【亲妈一直在勾结凶手，从头到尾林妩都在给我们演戏？】
【好冷血，好恐怖！】
【林妩骗了我们所有人！】
公众的愤怒沸反盈天，他们自发请愿，要重惩林妩和陆凛。
尘埃落定，林妩再也没有争辩的余地。
她跌坐在地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我就要赢了……”
她又看向我，哀求着我看在萌萌的份上饶恕她。
“饶恕？”
我笑了。
“她在死之前还念叨着爸爸妈妈，林妩，我不亲手杀你就不错了，饶恕这件事，不如你亲自下去求求萌萌？”
“更何况，要不是你留下证据，害怕陆凛有一天会背叛你，我们哪有机会能找到呢？”
沉默许久的陆凛猛地抬头。
他冲过去掐住林妩的脖子，
声嘶力竭道：“是你！”
“贱女人，是你害了我！”
他掏出腰间的匕首，目光冷得像冰。
“给我去死吧！”
13.
当天晚上，林妩进了急救室。
而陆凛在审讯室交代了一切。
害死萌萌，是因为萌萌无意间撞见他和合作方联系，要再次给林妩下药。
而林妩却以为，陆凛是想要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扫清楚障碍。
为了一个被迷奸的产物，她亲手把我们的女儿推入深渊。
不久，医院传来消息，林妩被陆凛砍中十二刀，不治身亡。
陆凛被判了无期徒刑，不久之后又二判为死刑。
他入狱那天，我终于有勇气去给萌萌扫墓。
我带着她的骨灰离开了这座城市。
她说过，她喜欢春暖花开的地方。
我一路向南，把她葬在一片花海里。
萌萌最爱漂亮，她一定会喜欢。
而我，则用余生守着这片花海。
守着，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