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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爷,您特意嘱咐的补血汤好了。”
佣人端来热汤时,副官正指挥几人往内搬运东西。
母亲轻轻捏着她的手,“沐婉,就当家里多了一个妹妹,有些事习惯了就好。”
“还是岳母识大体。”谢玹霖说完起身招呼副官将东西搬进房间。
盛沐婉僵住,原来还要住她的卧房。
一楼只剩下两人时,胡月霜面上浮夸的柔弱瞬间褪去,她高傲的仰着下巴。
“看到了吗?”她声音压得极低,“就现状来看,你还是准少帅夫人,可哥哥的身和心都在我身上。”
一步退,步步退。
一步让,步步让。
“盛沐婉!你确定要继续自取其辱?”
盛沐婉神情淡然,望进她眸底:“那个位子送你了。”
“送?”
“你以为我需要你的施舍,”她满目怒意,“只要我想,招招手的事。”
盛沐婉冷笑离开。
胡月霜不准。
拉扯间,补血汤从桌面扫下来。
掉落裂开的碎瓷划破了胡月霜青葱细腻的肌肤,泪水比伤口来得更快。
“啊!”
一声尖叫,胡月霜疼得蹲下身捂着脚背上细长的伤口。
眼见对方小臂红肿,盛沐婉焦急转身取药箱,但心急地谢玹霖冲进来却无视一切,生生撞开盛沐婉。
美人哭的我见犹怜。
“盛沐婉!”他眉目间隐隐跳动,目光四处搜寻她。
盛家所有人噤若寒蝉。
“不是我……”
“砰!”
可不等盛沐婉解释清楚,回应她的是一声枪响。
子弹射中她身前玻璃柜,飞起碎玻璃块划破脸颊。
脸上再次刺痛。
为了胡月霜,他又是一次警告她!
耳旁嗡鸣,还未出口的解释也被谢玹霖一枪打回肚里。
“你还是不吃教训,再敢这样对霜霜,下次子弹可就落在身上了。”
说完,谢玹霖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打横抱起哭得快要晕厥的美人。
“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霸占姐姐的香闺……”
“谁敢伤你,我要她的命!”
胡月霜在他怀里挣扎。
而他死死搂住她不松手。
两人周遭好似自带结界。
美人面容嗔红,男人激动身体有了下意识反应。
这里似乎不是盛家,而是他谢玹霖的地盘。
盛沐婉终于明白,唯一的情爱于身居高位,掌握权势的男人从来只是锦上花。
花有百样红,风姿各绰约,愿君多采撷。
二楼卧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屋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泪水在盛沐婉眼眶里打旋,她死死咬住嘴唇,手足俱凉。
她的一辈子还没开始,就已经坍塌。
想来……
当初情浓时所发的誓言,大概只是给她这种对未来充满憧憬的人听的。
他说了。
她信了。
愿者上钩,仅此而已。
想到还要和谢玹霖、胡月霜一个屋檐下相处十余天,盛沐婉便辗转反侧难眠。
好不容易才合上眼,却在家中被人捂住口鼻套入麻袋中绑架。
一路辗转、颠簸,身体明明害怕紧绷却不得不克服恐惧,盛沐婉被人蒙了双眼抬下车。
等双脚再落地时,她突然闻到淡淡的海味。
正猜测自己被绑何处打算留下线索自救时,盛沐婉听到绑匪的交流。
“大哥,这妞什么来历啊。”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想的别想,尤其是不要有动她一丝一毫的念头。”
“十万大洋,够给兄弟们多发一个月薪水,就当时提前过年了。”
不能动她……
十万大洋发一个月薪水……
兄弟们……
不要命,也不敢劫色。
所有的讯息汇聚在一起,盛沐婉反复咀嚼这些关键字眼,一丝极其荒谬的念头突然自脑海闪电般划过。
盛家开门做生意,向来讲究以和为贵,平日也从没得罪过什么人。
十万大洋够一个月薪水,能够满足这些条件的势力并不多。
沪城十里洋行办公室职员的薪水并不低。
打手以帮派论,无论哪方势力一时间绝不可能聚集这么多人。
棉纺厂、面粉厂人数倒是多,但月薪不过三个大洋,花不掉十万之数。
唯有驻扎在防守司令部的谢家军,每月可以消耗掉这么多。
——盛沐婉立刻确定劫匪是谢玹霖的人假扮。
而他们一定以为她还晕着,所以闲聊时并无顾忌。
“好了,好了,先饿她两天。”
“世事险恶,老板交代这次一定要给足教训好叫她学乖。”
他在为胡月霜出气。
他觉得她故意伤害胡月霜。
两天时间,她没见到一滴水、一粒米,也无人跟她说话。
她深处黑暗中,不惊不躁。
假扮的绑匪将她扔在码头仓库后便不再搭理她。
直到盛家凑齐赎银,她才得以再见天日。
母亲将她牢牢抱在怀里时,她看到了紧随其来但面色沉重的谢玹霖。
他拧眉脱下军装兜头罩住她,眼里有她看不懂的复杂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