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爷的一句“尚可”，像一道特赦令，让林小满暂时从“私自动火”的罪名下解脱出来。但那句关于“马料”的嘟囔所带来的波澜，却远未平息。
接下来的几天，王府表面上一如既往地运转，洗衣、喂猫、偶尔被抽调去帮闲。但林小满那“危机预感”的被动技能，却像一根始终紧绷的弦，提醒着她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涌动。
她去王爷院里当值时，感觉守卫似乎比平时更森严了些，那些沉默的侍卫眼神更加锐利，扫过她时的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怀安公公出现的次数变多了，有时会在她喂猫时，状似无意地问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比如“老家还有些什么人呀？”“来王府前还去过别处吗？”，问得林小满心惊肉跳，全靠装傻和那点“演技提升”被动硬撑。
【快乐值-5！来自应对盘问的精神损耗。】
宇文玥本人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她记忆中的冰山模样。只是他看她的眼神，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纯粹冰冷，多了一丝难以形容的探究和……考量？偶尔，在她被雪团儿逗得手忙脚乱、脱口而出几句现代吐槽时，她似乎能瞥见他唇角极快地弯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快乐值+2！来自宇文玥。（观看人猫互动的微末乐趣）】
这种被时刻注视的感觉让林小满如芒在背，她恨不得再次把自己缩回浣洗房的肥皂泡里，当个彻底的透明人。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柳依依来王府的频率愈发高了，几乎隔天就能“偶遇”一次。有时是在花园，有时是在去往太妃院子的路上。
每次遇见，柳依依依旧是那副温婉亲和的才女模样，甚至会笑着跟她打招呼，问一句“雪团儿近日可好？”，但眼底的冷意和打量，却一次比一次明显。
揽月更是没少阴阳怪气。
“哟，这不是林姑娘吗？如今可是王爷跟前的红人，这粗活怎么还亲自干呀？”
“听说妹妹做的点心很得王爷喜欢？不知是哪里的秘方？也教教我们呀？”
“有些人啊，就是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野鸡就是野鸡，可得当心别摔下来！”
林小满一律采用“低头、傻笑、装听不懂”三板斧应对，心里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快乐值-3！来自揽月的言语攻击。】
【快乐值+1！来自成功防御后的自我安慰。】
翠花则彻底成了她的“情报部长”兼“反黑站站长”。
“小满姐！我打听到了！柳小姐最近常往太妃那儿跑，好像在商量什么赏花宴的事儿！”
“小满姐！揽月昨天又去找她干爹了，就是内院那个护卫头头！肯定没憋好屁！”
“小满姐！别怕她们！她们就是嫉妒！王爷都夸你点心好吃了！她们连王爷的面都见不着几次！”
林小满看着斗志昂扬、比自己还紧张的翠花，心里暖暖的，又有点好笑。这丫头，真是把自己当成下凡渡劫的神仙来护着了。
“对了，小满姐，”翠花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还打听到一个事儿，不知道有没有用……听说往北境运军粮的马队，前几天回来了，损失好像挺重的，不光丢了饲料，好像还伤了好几个人……王爷这两天心情似乎都不太好。”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沉。
军马饲料……真的出事了？王爷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个吗？她那天的“迂回示警”，到底有没有起到作用？还是反而添乱了？
一种无力感和担忧悄然蔓延开来。她虽然怕死，但一想到边关的将士可能因为军马出问题而陷入危险，心里就堵得慌。
这天夜里，她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一会儿梦到边关烽火连天，战马嘶鸣着倒地；一会儿梦到王爷冷着脸质问她；一会儿又梦到柳依依和揽月拿着明晃晃的刀子追着她跑……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跳如鼓，冷汗涔涔。
窗外月色正好，万籁俱寂。
但她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风暴，真的要来了。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去王爷院里当值。
一进门，就感觉到气氛格外凝重。宇文玥不在院中，书房的门紧闭着，怀安公公守在门外，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几个心腹侍卫也都屏息凝神，如临大敌。
连雪团儿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乖巧地趴在自己的垫子上，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蹭她。
林小满吓得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走到廊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怀安公公看到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没像往常那样点头示意。
过了一会儿，书房内传来宇文玥冰冷彻骨的声音，虽然压低了，但那怒意却穿透门板，让人不寒而栗：
“……查清楚了？果然是掺在了草料里？好大的胆子！通往边关的军需也敢动手脚！是谁的人？！”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模糊地回应了几句，听不真切。
但林小满清晰地听到了“木天蓼”、“效果猛烈”、“马匹亢奋后力竭”、“与番邦商队有关”等碎片化的词语。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果然！她的猜测是真的！真的有人用这种东西祸害军马！
接着，她又隐约听到宇文玥冷笑一声：“……柳家……手伸得够长的……真当本王是瞎子吗？！”
柳家！果然是柳丞相府！
林小满吓得腿都软了，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她听到了太多不该听的东西！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劲装、风尘仆仆的男子走了出来，对着怀安公公点了点头，迅速离去，身形如同鬼魅。
怀安公公则转身进了书房。
林小满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片刻后，怀安公公出来，径直走到她面前，语气依旧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林姑娘，王爷让你进去。”
林小满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来了……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她这条小咸鱼，终究还是被卷进了惊涛骇浪之中。
她深吸一口气，抱着赴死的心态，同手同脚地、僵硬地挪向了那扇仿佛通往深渊的书房门。
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