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西山废品站被浓稠的黑暗包裹，唯有守夜小屋的窗棂透出一丝微弱的光晕，在地面上投下不规则的光斑。
林越将最后一颗灵晶塞进布包，起身走到屋角，用力掀开一块松动的青石板——石板下是他白天特意挖好的土坑，刚好能容纳聚灵提炼机。
他小心翼翼地将铁炉抬进坑中，用干草和碎石掩盖好，又将青石板归位，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确保从表面看不出任何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转身回到桌边。桌上还散落着几块打磨好的低阶灵晶，泛着淡淡的绿光，在昏暗的油灯下格外显眼。
他正准备将这些灵晶也藏起来，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粗哑的呵斥声，由远及近。
“林越！你小子在屋里鬼鬼祟祟搞什么？”
声音是杂役院的管事王彪，一个身材矮胖、满脸横肉的中年修士，修为在炼气二层，仗着管着西山废品站的职权，平日里对杂役们非打即骂，尤其喜欢搜刮大家偶尔捡到的零碎灵材。
林越心中一凛，迅速将桌上的灵晶拢进怀里，用衣襟盖住，同时吹灭了油灯。小屋瞬间陷入黑暗，只余下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
他刚做好准备，房门就被“砰”地一声踹开，王彪带着两个跟班闯了进来，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屋内的景象。
“哟，怎么还熄灯了？是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王彪眯着小眼睛，目光在屋内扫来扫去，最终落在林越鼓鼓囊囊的衣襟上，嘴角勾起一抹贪婪的笑容。
两个跟班也跟着起哄，一个瘦高个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扯林越的衣襟：“林越，快点交出来！别让我们动手搜！”
林越侧身避开，后退一步靠在墙边，语气平静：“王管事，我只是累了，准备休息，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休息？”王彪嗤笑一声，举着火把走到桌前，照亮了桌上残留的灵晶粉末，“这是什么？我可是听说了，你最近在废品堆里瞎折腾，还敢跟内门的张师兄动手，是不是捡着什么宝贝了？”
原来，早上他与张昊的冲突已经传开，连王彪都被惊动了。
林越心中暗道不好，王彪这人最是贪得无厌，若是让他知道灵晶的存在，必然会想方设法夺走，甚至可能追问出聚灵提炼机的秘密。
他压下心中的焦躁，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块低阶灵晶，借着火把的光递了过去：“王管事，您误会了。我运气好，在废品堆里捡到一块没破损的灵晶，正想明天给您送过去呢。”
灵晶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绿光，王彪的眼睛瞬间直了，一把抢过灵晶，放在手里掂量着，脸上的横肉挤成一团：“就这一块？”
“就这一块，”林越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冷意，“废品堆里的东西您也知道，大多是些破烂，能捡到这一块已经是万幸了。”
王彪摩挲着灵晶，眼神依旧怀疑，目光在屋内四处打量，最终落在了屋角的青石板上。
那里的尘土似乎比别处更平整，隐约能看出翻动过的痕迹。他皱了皱眉，抬脚就要走过去：“我怎么看着你这屋角不对劲？是不是藏了别的东西？”
林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沁出冷汗。他不动声色地挡在王彪身前，笑道：“王管事，那底下就是块普通的石板，之前下雨漏过水，我只是把它挪开修了修屋顶，没藏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运转灵气，指尖凝聚出一丝微弱的灵气，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若是王彪执意要掀开石板，他只能冒险反抗，可王彪毕竟是炼气二层，还有两个跟班，真打起来，他未必占得上风，更重要的是，聚灵提炼机绝不能被发现。
或许是灵晶的光芒安抚了王彪的贪婪，或许是林越的镇定让他暂时放下了疑虑，王彪盯着青石板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收回了脚步。
他将灵晶揣进怀里，拍了拍林越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林越的肩膀按塌：“林越，算你识相。记住，以后在废品堆里捡着好东西，必须先交给我！要是敢私藏，小心我打断你的另一条胳膊！”
“是是是，”林越连连点头，顺着他的话说道，“我记住了，以后捡到任何东西，第一时间就给您送过去。”
王彪满意地笑了笑，又瞥了一眼屋内堆积的机械零件，撇了撇嘴：“整天摆弄这些破烂，能有什么出息？好好干活，别惹事，尤其是别再招惹张师兄，不然就算我想保你也保不住。”
“我知道了，谢谢王管事提醒。”林越低着头，语气恭敬。
王彪带着两个跟班，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小屋，临走时还顺手拿走了桌上的一块青铜齿轮，嘴里嘟囔着：“这破铜烂铁，说不定还能卖两个钱。”
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屋内再次陷入寂静。林越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聚灵提炼机要被发现了，幸好王彪被灵晶冲昏了头脑，没有深究。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从怀里掏出剩下的灵晶，借着月光仔细数了数——还有三块中阶灵晶和五块低阶灵晶，足够他支撑一段时间的修炼和灵械改造了。
但王彪的出现，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这杂役院他待不久了。
王彪贪婪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今天能靠一块灵晶打发，明天未必能满足他的胃口。
更何况，早上与张昊的冲突已经让他暴露了部分实力，张昊绝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很快就会联合王彪再来找他的麻烦。
林越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看向杂役院的方向。
夜色中，杂役院的小屋一片漆黑，只有管事的房间还亮着灯，隐约能看到王彪的身影在窗前晃动，想必是在把玩那块灵晶。
他收回目光，走到屋角的青石板旁，再次掀开石板，检查了一下聚灵提炼机。
铁炉安然无恙，炉身的裂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
林越轻轻将石板盖好，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同时加快灵械改造的进度，一旦时机成熟，就立刻离开这西山废品站，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他回到桌边，重新点燃油灯，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桌上的机械零件。
他拿起一块断裂的灵丝，借着灯光仔细观察，解析眼的淡蓝色纹路在视野中流转，标注出灵丝的修复方案。
油灯的火焰跳动着，将他的影子映在墙上，忽明忽暗。林越的动作专注而坚定，指尖在零件上灵活地游走，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比。
屋外的风声呜咽，像是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波，而小屋内，金属碰撞的细微声响，却带着一种不容撼动的节奏，在寂静的夜色中持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