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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回到了十二年前那场洪灾。
那天四岁的她失去双亲，缩在潮湿阴冷的狗洞，满心惶恐。
可即便如此，还是被人揪了出来，像货物一般换了半袋粗面。
买她的人凶神恶煞，逼她偷窃，稍有不从，便是一顿毒打。
饥饿与恐惧交织，她第一次颤抖着小手，伸向了瘦弱女人的包袱。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女人紧紧攥住，怒喝着要送她去见官。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自己的悲惨身世和盘托出。
女人的眼神瞬间有了变化，犹豫片刻后，终是心软，将她带到了身边。
闲谈间她才知晓，女人和她一样，也是逃难的流民。
女人的孩子被丈夫拿去换了一顿肉，思女心切，她允许春花唤她一声娘亲。
后来，她和其他流民找了一处荒废的土地，安营扎寨。
日子虽苦，却有了家的模样。
每个夜晚，娘亲总会坐在床边，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往后啊，你也是有娘的孩子了，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盼你平安快乐……”
突然，后背一阵钻心的疼痛，像有无数钢针在刺，瞬间将她从美梦中扯回现实。
春花大喊着“娘”，猛地坐起。
转头，却对上了江清月冰冷的目光。
她坐在床边，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看来春花是想娘亲了呢~”
说着，她让宫人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碗里装着深褐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她勾了勾嘴角：
“想来你娘也不愿让你生下蛮夷的孩子，这次和亲前路未知，若是有了身孕，只会徒增烦恼，倒不如喝下这碗汤药，一了百了。”
说着，她身旁的两个宫女走上前来，一个用力捏住春花的下巴，另一个端起瓷碗，将那苦涩的汤药往嘴里灌。
汤药顺着喉咙灌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让她几欲作呕。
眼神不自觉朝殿门口飘去。
最后一滴汤药灌尽，江清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
“不用等了，陛下忙了一夜，已经在养心殿歇下了，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
“也许是昨日你的惨样惹了陛下怜惜，他竟在梦中都叫着你的名字，要不是还等着用你换回父亲，本宫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说完，江清月原本白皙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那眼神仿若要将她生吞活剥。
见她这般模样，春花的心底竟莫名涌起一丝隐秘的快意。
在这后宫之中，她如同一只低贱的蝼蚁，任人随意践踏。
直到现在她才惊觉，原来江清月看似坚不可摧的内心，也有着致命的软肋。
不是政治联姻，她对沈禹川那近 乎偏执的爱，是真的。
脑海中有了雏形的计划，不过转瞬之间，迅速变得完整、清晰起来。
这时，那身形佝偻的蒙面老者端着一个古朴的木盒，脚步蹒跚地走进来。
“娘娘，到该服药的时候了。”
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颗黑漆漆的药丸。
江清月瞧了一眼药丸，旋即恶狠狠地瞪向春花，咬着牙道：
“这狐 媚子，谁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万一趁着和亲半路跑了呢？可不能让她这么轻易痊愈。” 她转头看向老者，“只许给她服用半颗。”
闻言，老者缓缓抬起头，透过那层薄薄的面纱，目光似有若无地在春花脸上扫过。
他微微叹了口气，从腰间抽出匕首精准把药丸一分为二，塞进了她的嘴里。
看春花乖顺地吃了下去，江清月才满意离开。
她走后不久，绝子汤的药效发作。
小腹处传来一阵隐隐的胀痛，没过一会儿，疼痛陡然加剧，仿若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小腹。
春花疼得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成一团，在床上来回翻滚。
眼前的世界也逐渐模糊起来，可她无能为力，只能任由疼痛将自己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