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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19章

随着巴图被押下祭坛,这场几乎颠覆部落的闹剧终于尘埃落定。

绰罗斯环视全场,声音虽然虚弱,却仍满是威严。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他转向阿茹娜,语气缓和下来。

“阿茹娜,随我回王帐,有些事要跟你交代。”

说完,他便在大萨满的搀扶下,转身准备走下祭坛。

人群开始缓缓散去,孟山和刘大等人激动地朝陈锐这边挤,想说些什么,却被酋长亲卫不动声色地隔开。

陈锐正准备跟着人群退下,一只手却抓住了他的胳膊。

是阿茹娜。

“你,跟我来。”她没有看任何人,目光只牢牢锁定着陈锐,带着一股坚定。

陈锐一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已经走下几级台阶的酋长背影,压低声音。

“我去不合适吧?那是你们的家事。”

“我说你来,你就来。”阿茹娜不容置喙,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

这边的动静不大,但足够让附近还没走远的长老们听见。

他们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纷纷停下脚步,用复杂的眼光看向这边。

一个汉奴,竟要参与酋长的家事?

绰罗斯的脚步也停住了。

他缓缓回头,祭坛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几个刚刚领了罚的长老,连呼吸都放轻了。

所有人都看着老酋长,等着他呵斥女儿的荒唐之举。

绰罗斯缓缓转过身,他凹陷的眼窝看不出情绪,目光从女儿脸上移到她身后陈锐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随你。”

他竟然吐出两个字后就转回头,继续向王帐走去。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像一块巨石砸进水里。

那几个长老的脸都绿了。

这就差公开表态了。

那个汉奴的地位,从今天起,就不一样了。

陈锐心中念头飞转,被阿茹娜半拉半拽地跟在酋长身后,走向那顶象征着部落最高权力的王帐。

……

王帐内,火盆烧得通红,跳动的火光将巨大的影子投在四周的兽皮帐壁上。

陈锐跟在阿茹娜身后,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踏入这个部落的权力核心。

上次他来的匆忙,无暇注意帐内装饰。

一张巨大矮桌,几张铺着狼皮的坐墩,角落里挂放着兵器铠甲。

简单,粗犷,处处透着力量。

绰罗斯在铺着整张白狼皮的卧榻上坐下,身体的疲惫让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阿茹娜立刻上前,拿起一张薄毛毯,动作轻柔地为他盖在腿上。

“父亲,您身体还没好,不该在外面站那么久……”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

绰罗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女儿手背。

“傻丫头,阿父还死不了。”

这温情的一幕,让陈锐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他很识趣地侧过头,假装研究起一把长弓,给这对刚经历生死的父女留出空间。

“父亲,您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

阿茹娜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最久的问题。

这个问题,也是陈锐最想知道的。

绰罗斯并未避讳,缓缓开口。

“巴图派人软禁你的第二天。”

阿茹娜猛地睁大眼睛,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陈锐的心也沉了一下。

三天前?

这三天,他利用身体里那个神秘的“面板”,每隔一小时就远程“监控”一下酋长。

没看出过苏醒痕迹。

他竟然在演戏?

而且还把自己这个开了挂的都给骗过去了?

陈锐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土著,产生了忌惮。

这不是个普通领袖。

“是大萨满最先发现我醒了。”

“但我让他继续对外宣称我油尽灯枯。甚至,我让他去麻痹巴图,告诉他,我必死无疑,熬不过祭天大典。”

陈锐心里发冷。

好家伙,合着大萨满也是个影帝。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巴图他们输得真不冤。

“那您为什么不直接现身?”

陈锐终于忍不住开口,“以您的威望,只要醒过来,出现在众人面前,巴图的一切阴谋都会不攻自破。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绰罗斯看向他,眼中闪过赞许。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他冷笑一声,“因为我要的,不是破他的阴谋。”

“而是坐实他的罪!”

“巴图要反,这是事实。但你以为,仅凭这个,我就能彻底扳倒他?”

绰罗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陈锐,你来部落时日尚短,不懂我们苍狼部落的规矩。”

“酋长是头狼不假,但部落的重大决策—-比如开战、迁徙、立嗣、审判—-都必须召开长老大会,由12长老和我共同商议决定。”

陈锐静静听着,将这些关键信息牢牢记在心里。

老酋长似乎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很有耐心地解释起来。

“部落内部,主要分为两大派系。白狼家族,也就是我所在的苏氏。黑狼家族,阿史那氏,是部落第二大家族,势力庞大,现在由巴图统领。”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

“巴图的父亲,是我的结拜兄弟,也是部落的战争英雄,二十年前为了掩护我,战死在了东胡人的刀下。这份天大的人情和荣誉,都落在了巴图身上。”

“所以,即便巴图人品不行,野心勃勃,但他在长老会中,依然有很多人支持。特别是我一直没有儿子,很多摇摆不定的长老,暗中都投靠了他,觉得他继位是迟早的事。”

陈锐心中飞速盘算。

原来是“二元政治”结构。

绰罗斯氏是执政党,阿史那氏是在野党魁首,还有一群墙头草。

巴图不仅有实力,还有“烈士之后”的政治资本和法理依据。

这盘棋,比自己想的复杂得多。

“所以,你现在懂了?”老酋长看着他,“我就算醒了,当众揭穿他,长老会能怎么判?最多就是罚他几百头牛羊,不痛不痒。处死一族之长,还是战争英雄的独子?不可能通过。就连他那个千夫长的官职,在没有和我动刀之前,我都很难剥夺。”

陈锐后背有些发凉。

他终于明白了老酋长的困境。

犹豫片刻,他还是提醒酋长。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绰罗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

“你说得对。我病了这么久,巴图的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这一次,我就装死,让他自己把野心都暴露出来,让所有长老都看清楚,他为了酋长的位置,能干出多么丧心病狂的事。”

“只有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削弱他,拔掉他的爪牙。”

“也只有这样,我才能让阿茹娜,顺理成章地成为继承人!”

听到这里,一直沉默的阿茹娜,手掌不自觉地攥紧。

自己这三天的担惊受怕,被软禁,都是父亲布下的狩猎陷阱。

一块用来引诱猎物的诱饵。

可她不恨。

她只觉得心疼。

心疼自己的父亲,为了给她铺平前路,竟然要在病榻上,算计到这种地步。

就在这时,绰罗斯忽然抬起手,示意谈话暂停。

他转向阿茹娜,语气温和却不容改变。

“你先出去。”

“我和陈锐,单独谈谈。”

阿茹娜愣住了。

她看看一脸平静的父亲,又看看同样有些意外的陈锐。

最终,她还是点点头,什么也没问,起身走出了王帐。

厚重帐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声音。

刚才那一点父女温情荡然无存,气氛重新变得凝重。

帐篷里,只剩下炭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和两个男人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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