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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是一位出色的小学数学教师,却在2009年9月16日被依法执行了死刑

她曾经是一位出色的小学数学教师,如今才真正明白了赌博乃万恶之源的含义

怎样的深仇大恨,能让她对自己的学生狠下杀手?又是怎样的手段,令她在法庭上哭得肝肠寸断?

一起精心设计的绑架勒索案件,为何会演变成杀人灭口?

2008年3月7日中午十二点,河南省遂平县实验小学门口,二年级学生赵伟的母亲朱宇像往常一样,早早地等候在那里,准备接女儿回家吃饭

然而,直到最后一个孩子走出校门,她都没见到女儿的身影

平日里,赵伟总是很早就出来了,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朱宇心里顿时一紧,马上拨通了女儿班主任的电话

班主任的话让她瞬间慌了神:“今天从早自习起就没见过赵伟,我以为她临时有事没请假,所以没太在意”

朱宇更加着急了

女儿每天都是丈夫赵楠开车送到学校的

当天早上,赵楠还亲眼看着女儿走进校园才离开,二人认定孩子一定还在学校里,甚至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或许女儿是在哪个教室忙得忘了时间

可是,当他们焦急地找遍了学校所有的教室和角落,都没有发现女儿的一丝踪迹,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紧紧地压在两人的心头,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赵楠不敢再耽搁,当即拨打了110

下午一点,警方介入,学校也全面展开了搜寻工作

校长让各班老师询问学生是否见过赵伟,很快便有了线索

赵伟的同学谢涵涵说:“早上七点左右,我看到赵伟跟着一位女老师往校外走了

那位老师穿着红色上衣、蓝色牛仔裤,卷发,身材瘦高

但她不知道老师的名字

另一位同学高俊也看到了这一幕,还十分肯定地说领走赵伟的是数学老师

警方想找到梁红亚询问情况,却得知她还没到学校,校长让其他老师打电话催她来学校开会

没过多久,二十九岁的梁红亚回到了学校,面对校长和警察,她显得格外镇定:“找我,有什么事?”

警方让两个孩子进行现场辨认,谢涵涵由于当时距离较远,无法百分百确定就是梁红亚老师

高俊看了看梁红亚说:“应该就是她

”听到这话,梁红亚的脸色猛地一变,突然把头伸到高俊面前,眼神凶狠地逼问:“你再好好看看,真的是我领走的吗?”

八岁的高俊被吓得满头大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由于证人是孩子,证词的准确性难以确定,警方暂时让梁红亚回教室上课,但她刚才的反应已经在办案人员的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梁红亚离开后,警方和校方一起分析案情,决定搜查她的住处

为了以防万一,校方安排赵伟的班主任及其丈夫在梁红亚的住宅区附近进行蹲守,防止有人转移孩子

一切安排妥当后,民警叫上梁红亚,告知要去她家搜查

梁红亚依旧表现得很平静,说自己住在县水厂附近,原来小学北边的二层小楼已经租出去了,这番话反而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民警更加起疑了

众人没有理会她的解释,坚持把车开到了那栋二层小楼前

到了这时,梁红亚的表情终于不对劲了

下车后,在民警的催促下,她磨磨蹭蹭地打开了房门,突然猛地冲进屋里,转身就想关门,试图把办案人员锁在外面

好在民警反应迅速,立刻撞开房门,控制住了局面,而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心头一紧,正对房门的走廊上,失踪的赵伟静静地躺在地上,早已没有了呼吸,她的头到脖子缠满了透明胶

才得到消息的朱玉夫妇号啕大哭,几乎崩溃

众人实在想不通,自家与梁红亚无冤无仇,而且梁红亚还是女儿的老师,为什么会对一个八岁的孩子下此毒手?事后,梁红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家人的身上,尤其是她的父亲

要知道事情的缘由,这还得从她的出生开始讲起

一九七九年,梁红亚出生在一个商人家庭,父亲生意做得很成功,家境十分优越,她从小就备受父母疼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根本不知道贫穷是什么滋味

可这种优渥的生活在她十五岁那年却戛然而止,父亲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不仅自己赌博,还纵容她一起玩

那时的梁红亚只是偶尔玩玩

父亲没有想到,这样的家庭风气会让女儿日后走上不归路,小赌终究会酿成大祸

父亲从生意之余的放松,逐渐变成了赌徒,一个越来越专业的赌徒很快就把家产败光了,生意也垮了

家里债台高筑,只能四处躲避债务

父亲常年不回家,梁红亚很少能见到他,家里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债主找上门来,年纪还小的她根本无力应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承受债主的辱骂和羞辱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年,在她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二零零二年十一月,一个凶神恶煞的债主找上门来,态度蛮横地说,不还钱,我就住这儿不走了

以前母亲靠苦肉计、说好话、掉眼泪,还能把债主打发走

可这次对方软硬不吃,母亲急火攻心突发脑出血倒在了地上

虽然被邻居送去了医院,但十二天后还是离开了人世

母亲的死让梁红亚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她开始怨恨家庭,怨恨父亲,甚至怨恨这个社会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母亲去世没多久,父亲就带了一个比她还小一岁的女人回家同居,这让她感觉自己的世界支离破碎

梁红亚几度崩溃,但还是挺了过来

师范毕业后,她成为一名小学老师,嫁给了银行司机

梁红亚的日子看似回归正常,可命运的戏弄并未停止

在众人眼里,王鑫是个好男人,老实憨厚

按梁红亚的话讲,他吃苦耐劳,不舍得吃穿,就知道疼爱、宠溺她

然而这种过分的顺从,某种程度上助长了梁红亚的任性,为她后来的失控埋下隐患

有人说,软弱的男人会造就疯狂的女人,这话不无道理

二零零六年,梁红亚患癌

虽治疗后无大碍,但漫长的治疗让她倍感无聊,加之内心烦闷,便想靠小赌取乐

起初在牌桌上消遣确实带来些快乐,可时间久了,赌注从小到大,输赢也逐渐影响情绪

偏偏梁红亚手气不佳,输多赢少

为翻本,她参与更大赌局,陷入越输越赌、越赌越输的恶性循环

不久,欠下许多赌债,纸包不住火,王鑫发现妻子秘密,没责怪,反而想帮她还债

当时梁红亚一周输六万,这对刚组建的小家庭是沉重负担

看着发愁的丈夫,梁红亚有些愧疚,却不甘心收手

她告诉王鑫,有个表哥叫于连和,是赌神,几年前一个月赢一百多万

自己输钱因手气不好,若他帮忙定能捞回本,之后就不赌了

王鑫再次妥协,同意她的想法

于连和年轻时是小混混,赌博盗窃坏事做尽,还因抢劫坐牢

梁红亚找到他,提出合伙出老千赚赌资,由于他来负责输赢,两人共担

于连和满口答应,保证帮她捞回本还能大赚

梁红亚和王欣向亲友借来启动资金,和于连和辗转各大赌场

起初有些收获看到希望,但很快希望破灭

于连和根本不是赌神,几乎逢赌必输

没多久,他们输光所有资金,还欠十二万赌债

更让梁红亚绝望的是,于连和翻脸不认账,说自己没钱,拒不承担六万赌债

同时,王鑫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劝梁红亚就此打住,上班慢慢还

此时梁红亚已赌红眼,听不进去,上班哪能还得起这么多赌债,靠俩人工资不知要还到何时

王鑫这次不再退让,坚决反对她继续赌

此后两人频繁争吵,最终王鑫从亲戚那借首付贷款买了辆货车去天津跑货运,想靠干活挣钱

没了丈夫管束,梁红亚全身心投入捞本,在学校上班之余穿梭地下赌场

短短两年欠下七十多万赌债

当年父亲因赌博败落的情景在她身上重演,令人感叹命运无情

由于债主频繁上门严重影响生活,二零零八年初,梁红亚向单位请长假,带儿女去天津投奔丈夫,打算挣够钱回去还债,可屋漏偏逢连夜雨

二零零八年二月,王鑫开车接连出事故,撞伤人、翻车,刚攒下的积蓄又全赔进去,连车贷都还不上

再三考虑后,两人决定回原单位上班,至少能保住基本生活,但回去要面对债主

梁红亚再次联系于连和,要求他分担部分赌债

于连和被逼无奈说,钱肯定没有,但愿意帮她想办法弄钱还债

这话暗示很明显

结合于联河前科,梁红亚自然明白他说的办法,走投无路的她毅然带家人回遂平,准备走上这条弄钱歪路

正如网上所说,赚快钱方法大多写在刑法里,于连河对此很清楚,两人见面后他果然提出用非法手段弄钱

二零零八年三月,他们的首个计划是绑架一位熟识的山西老板敲诈

可老板警惕性高,梁红亚几次以平常借口都没诱骗成功

于连河提议她用色相引诱,可预演后也因梁红亚学不会色诱而作罢

第一次绑架计划虽失败,但梁红亚对绑架上了心,多次催促于连河找新目标

于连和又算计绑架姘头认识的另一位大老板,说向他要百八十万,拿到钱后把人杀了,分钱后她带孩子跑路

这番话让梁红亚感到恐惧,她虽被生活逼到绝境,但也清楚杀人后果

挣扎一番后,她拒绝绑架成年人,风险太高、不可控因素太多

她认为绑架孩子最稳妥,现在父母疼爱孩子,拿孩子当筹码,肯定会给赎金,而且孩子也好控制

于连和觉得有理,同意把目标改成孩子

可他认识的孩子很少,找目标的任务就落在身为老师的梁红亚身上,这成她所谓的独特优势

梁红亚很快锁定曾教过的学生赵伟,她知道赵伟父母是公务员,家境不错,平时上下学车接车送

2008年三月六日,她通知于连和:“明早把孩子带到我家,你联系他爸爸要钱。”

于连河满口答应,承诺第二天来帮忙

三月七日早上七点多,赵伟刚从爸爸车上下来就碰到梁红亚

梁红亚和蔼地说,老师有点事要你帮忙,跟我回家一趟吧

老师在学生心中有天然权威,再加上赵伟是班长,平时常帮老师做事,便毫无防备地答应,跟着梁红亚离开学校去了她家

到了地方,赵伟问要做啥,梁红亚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搪塞了过去,随后拿出事先备好的欺骗性安眠药,骗赵伟说是打虫药让他吞下,还让他躺在床上休息

她本以为安眠药能让赵伟昏睡,可结果却相反,孩子一直毫无睡意,还慢慢起了疑心,说好帮忙,却让自己一直躺着

他想回学校上课,于是开始吵嚷着要离开

此时的梁红亚,因为于连和迟迟未到,打电话也不接,再加上安眠药没效果而焦躁不安,赵伟的吵闹彻底激怒了她

她斥责道,不懂规矩,竟敢不听老师的话

赵伟被吓得不敢再吭声,可还没等他松口气,学校的同事就打来了电话,说校长找她,让她马上回学校

就在他接电话时,赵伟趁机跑到门口,想要开门出去

梁红亚吓得魂飞魄散,匆忙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冲过去拦住了孩子

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回学校的话,把赵伟一个人留在家,孩子可能会大喊呼救;不回学校的话又无法向学校交代

恰在这时,同事又打来电话催问,在多重压力下,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梁红亚心一狠,粗暴地把赵伟拖到卫生间,按住他的头,用塑料袋捂住他的口鼻,直到孩子停止挣扎

他用透明胶带把赵伟的头缠得严严实实,确保口鼻完全被封住

孩子因窒息死亡后,他把尸体拖到走廊,整理了下衣服,就急忙赶回了学校

上午十一点左右,处理完学校的事后,他再次拨打于连河的电话,这次终于打通了

他用威胁的语气说,你必须马上来我家,否则让你后悔一辈子

于连河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不对劲,知道是让自己去善后,狡猾的他再次爽约,还把手机关了

中午下班回家后,梁红亚因联系不上于连河而彻底慌了神,直到学校打电话让他回校,随后又被警察带着回家,杀害赵伟的事才彻底暴露

当天,于连河在逃往老家的路上被警方抓获

二零零八年七月十六日,案件在遂平县人民法院开庭

法院门前,赵伟的家人举着孩子的照片痛哭流涕,两名亲属拉着白色条幅,上面写着杀人凶犯小学教师梁红亚同案犯于连和残害八岁女生天理难容

看到梁红亚被法警押过来,赵伟的亲人情绪失控,哭着咒骂着冲上前想要揍他

梁红亚吓得脸色惨白,一边流泪一边喃喃道歉,装出一副可怜样,可到了法庭上,他却像变了个人

面对指控,他先是痛哭流涕说罪有应得,转头就把责任全推给于连河,声称自己是被他欺骗了,绑架也是他出的主意

为了求得从轻发落,他还准备了一份四页纸的自我陈述,开头说若我的死能让赵家好过些,我心甘情愿,结尾却话锋一转,哭着求道我不想死

他还有两个孩子,女儿八岁,儿子两岁,我不想让他们失去母亲,我还有一次机会,我会好好改造

李供述罪近年来公开的庭审视频中,有网友发现,梁红亚忏悔时,嘴角竟然微微上翘,与听到死刑判决后的表情截然不同,尽显其虚伪

于连河则相对冷静,否认所有指控,说没参与绑架,是梁红亚一个人干的

最后陈述时,只说没什么好说的,没预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一审判决,梁红亚被判处死刑,于连河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并处罚金五万元

两人共同赔偿赵伟父母经济损失一千四百六十七点五元

两人都不服判决,提出上诉,二审维持原判

二零零九年九月十六日下午三点,梁红亚被执行了死刑

行刑前,大河报记者对他进行了采访,他悔恨交加地说,都是赌博害了我

父亲和丈夫的纵容,也让我犯下了大错

不可否认,家庭因素对他有一定影响,但更重要的是,梁红亚缺乏理性处理问题的能力

直到对赵伟下毒手之前,事情其实还有挽回的余地,可她却一次次做出错误的选择,最终走向极端

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位母亲,她本该清楚自己的行为会给赵家带来多么巨大的伤痛,也该知道自己会面临怎样的结局

这场悲剧的主要原因终究还是在她自己身上

案件结束后,相关部门对责任单位和人员进行了处分

县教体局局长杨红奎受到行政警告处分,分管安全的副局长王随柱受到行政记过处分,中心学校校长刘梅荣受到行政记大过处分并被免职,小学校长王爱莲被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党支部书记王爱莲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副校长田秋艳被撤销行政职务,班主任李秀丽受到行政警告处分

表面上看,相关责任人都受到了处罚

但这起案件的影响才刚刚开始,事发学校的孩子们变得害怕上学,害怕老师,家长们对学校也极度不信任

很多人认为,如果当天班主任发现赵伟没来上学时能及时联系家长,这场悲剧也许就能避免

一个无辜孩子的离去,不仅摧毁了两个家庭,更在许多人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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