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小沛弹丸之地,刘备竟能豢养上万兵马,全赖糜家雄厚财力支撑,方能筹措充足粮饷扩充军力。
“只需切断糜氏对刘备的资助,待其粮饷断绝,必然被迫裁撤兵力,自削羽翼。”
“届时曹公再挥师攻取小沛,岂非探囊取物?”
秦毅饮尽杯中酒,将计策娓娓道来。
曹操豁然开朗,抚掌笑道:”贤婿之意,是要以朝廷名义羁縻糜竺,授予官职强留许都,断绝其对刘备的资助?”
“岳丈明鉴!”
秦毅竖起拇指,眼中闪过赞许之色。
“既已商定要事,本相就先回许都了。”
曹操得此良策,当即起身告辞。
秦毅挽留道:”岳丈不与夫人共进晚膳再走?”
“不必叨扰你们小夫妻了。”
曹操朗声大笑,扬鞭策马而去。
秦毅望着石几上散落的核桃壳,莞尔道:”这核桃倒也珍贵,竟换来五千万钱。”
许都官道上。
曹操策马疾驰,戏志才紧随其后进言:”主公真要支付五千万钱予秦公子?”
“自然要给。”
曹操笑道:”传国玉玺价值连城,何况钱财终究落在自家人手里。”
戏志才会意而笑,随即正色道:”秦公子所言极是,刘备确非等闲之辈,臣建议依计行事。”
“贤婿算无遗策,岂有不从之理?”
曹操果断挥鞭:”回都后即刻请天子下诏,拜糜竺为少府,永留许都!”
沛县官衙内,刘玄德独坐主位,眉宇间尽是忧虑。红脸长髯的关云长拍案而起:”曹操这厮任命糜竺为少府,分明是要断我们的财路!”
虬髯环眼的张翼德破口大骂:”曹贼奸诈!本想借他之手除掉吕奉先,反倒着了他的道!”
案几被砸得闷响,刘玄德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却强压怒火长叹:”不知是何人出的毒计,竟让曹操反将一军。”
谋士孙公祐忽然开口:”听闻曹营新得一位隐士,此人神机妙算,恐怕…”
刘玄德陡然变色:”若真如此,汉室危矣。”
关云长沉声道:”当务之急是糜家态度。家主被扣,只怕…”
正说着,孙公祐拱手献计:”主公,糜竺虽陷许都,但其弟糜芳尚在。在下有一策,既可试探糜家忠心,又能让曹操作茧自缚!”
刘玄德眼睛一亮。
“自白波军占领河东盐池后,曹 ** 盐全靠我徐州供给。而徐州盐业,十之 ** 尽在糜家之手…”孙公祐娓娓道来。
这里有一段
「既如此,不妨令糜芳就地抬价,以盐为刃,从曹操处狠削一笔。」
「此举既可显糜氏对主公忠心,又能开罪曹操,正是一箭双雕。」
孙乾娓娓道出计策。
刘备凝眸捻须,沉吟未决。
关羽颔首道:「大哥,弟以为公祐此计可行。」
张飞急嚷:「那还等什么?速唤糜芳来,叫他涨盐价!」
「糜家海盐乃私产,吾岂能强令。」刘备摇头叹道,「且若如此,便是逼糜氏公然与曹操为敌,子仲身处险境,吾心实有不忍。」
关羽正色:「大哥仁厚,然此事关乎存亡大计,更系汉室兴衰,不可因小义而失大义!」
刘备神色微震。
孙乾亦劝:「主公,若糜竺忠心汉室,纵陷危局,亦当义无反顾。」
刘备仍是踌躇。
关羽伏拜:「恳请大哥以社稷为重!」
张飞亦拜:「俺也一样!」
刘备终是叹道:「罢了,为汉室天下,备…姑且违心一次。」
众人方舒眉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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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僻巷小院。
糜环展读糜芳密信,见其以家主之名,令兖豫司诸州盐铺立涨三倍售价,不由蹙眉:「盐价若此,百姓何食?牟此暴利,非我糜氏门风。」
「主公以弹丸之地养万军,钱粮日耗巨万,不得已而为之啊。」
天下大势暗流涌动。
糜环纤细的手指紧紧绞着帕子:”大哥尚在曹操手中,若我糜家哄抬盐价,无异于虎口夺食,二位兄长可曾想过大哥的安危?”
厅中檀香袅袅。
赵云眉宇间浮起不忍之色,却终究只是沉默。案几上的密信字迹犹新,那些为汉室大义的说辞,此刻竟显得如此苍白。
“曹公…”赵云沉吟道,”终究是一代枭雄。”
窗外竹影婆娑。
糜环忽然凄然一笑:”罢了,二哥既然执意如此…”她抬手拭去眼角泪光,”这糜家终究是他说了算。”
光阴荏苒,许都郊外。
“哗啦——”
翡翠麻将碰撞声里,大乔玉指轻扬:”清一色。”
“婉儿妹妹今日手气当真了得。”曹节指尖轻扣桌面,眼中波光流转。
秦毅含笑望着妻子:”夫人这个徒弟,倒要青出于蓝了。”
“还不是师父教得好。”大乔眼波盈盈望向曹节。
曹节重振精神,翡翠牌九在素手间翻飞:”再来!”
秦毅余光扫过大乔,心道这姑娘到底是名门出身,待人接物自有一番气度,很会讨曹节的欢心。
他便微微颔首,开始整理手中的牌叶。
正说话间,周泰采买回来,捧着账本请秦毅查看。
“这些家长里短的账目,给你嫂子过目便好。”秦毅朝曹节方向示意。
周泰会意,转手将账册呈给曹节,笑道:”嫂夫人,这是此番采买的用度,请您过目。”
“周大哥这话说的,怎还用’过目’二字,难不成我还会疑心你么。”曹节笑着接过账册,眸光在纸页上流转。
忽然她眉头微蹙,指着某处问道:”周大哥,这盐价怎么比往常高出这许多?”
周泰叹道:”嫂夫人有所不知,如今市面上的盐价一日三涨,我已是赶早才买到这个价钱。”
“三倍?”曹节面露诧异,”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涨成这样?”
“听说是河东盐池被白波残部占了,许都断了盐路。如今咱们吃的都是徐州海盐,物以稀为贵啊。”周泰解释道。
“可徐州海盐素来价廉量大,光靠煮海就能出产,即便少了河东盐源,也不该如此紧缺吧?”大乔轻声插话。
周泰摇头表示不解。
“盐价飞涨,百姓必然怨声载道,父亲想必正为此事烦心…”曹节暗自忧虑。
“什么供不应求,分明是刘备那厮要趁机从曹公这里捞一笔横财。”一直沉默的秦毅突然冷笑。
“刘备?”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秦毅。
“夫君此话怎讲?”曹节未能领会其中奥妙。
秦理着牌说道:”刘备借糜家之手垄断徐州盐市,如今暴涨三倍,分明是要趁河东缺盐之机鲸吞暴利。”
曹节恍然大悟:”盐贵伤民,那刘皇叔素来以仁德著称,怎会如此狠毒?”
“仁德?”秦毅嗤之以鼻,”不过是门面功夫。刘备要养兵,仁义二字能当军饷使?”
曹节娇躯轻颤,暗忖夫君对刘备的评判,与世俗眼光迥异。
“但愿河东早日复盐…”曹节意兴阑珊。
秦毅忽将牌扣在桌上。
“还打吗?”大乔细声探问。
“哗——”牌堆四散,秦毅笑道:”有泼天富贵等着,谁还玩这个!”
三姝美目流转,周泰急切道:”莫非又有什么生财妙计?”
“贩盐!”秦毅双指一并。
“可盐源何来?”周泰不解。
秦毅遥指城外:”许县周遭盐矿林立,遍地皆是。”
周泰初来乍到,对许都的地理环境尚不熟悉。
曹节轻声道:“这附近确实有几处盐矿,不过父亲说过,那些都是卤盐,含有毒性,无法直接食用。”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不仅周泰、许褚这些粗人,就连大乔这样的大家闺秀也清楚,卤盐多用于药引,不可进食。
秦毅却不以为意:“既然卤盐有毒,那提纯出能吃的盐不就行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露惊异之色,纷纷望向秦毅。
曹节迟疑道:“夫君,古往今来,从未听说有人能从卤盐中提取食盐,莫非你在说笑?”
秦毅淡然一笑:“古往今来,也没有第二个你夫君我这样的人,现在不就出现了?”
曹节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丈夫。
“许仲康!”秦毅突然高声唤道。
“属下在,公子有何吩咐?”一直沉默的许褚连忙上前。
秦毅挥手下令:“带上你的人,立刻去附近盐矿,能采多少矿石就带回多少,越多越好。”
许褚二话不说,抱拳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幼平,”秦毅又转向周泰,“你带人在庄外搭几座工棚,备足水桶,再砌十几座炉灶,铁锅和柴火也要准备齐全。”
“遵命!”周泰虽满腹疑问,却依然领命而去。
秦毅又取来纸笔,迅速列出十几样材料,递给曹节:“劳烦夫人跑一趟许都,按清单采购,数量越多越好。”
曹节接过单子,扫了几眼,脸上的困惑更深了。
“夫君,你让我们做这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忍不住问道。
众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等待他的解释。
秦毅轻抿一口酒,淡淡道:“不是早就说了吗?我要从卤盐里提炼出能吃的盐。”
众人交换着眼神,怀疑中透着几分期待。
数日后,曹节等人半信半疑地按秦毅指示行事。盐棚陆续搭起,成堆的盐矿运入棚内。
秦毅亲自示范:先将盐矿碾成粉末,溶于水中。盐水经多层麻布过滤,杂质被逐步去除。接着用木炭包裹的漏斗二次过滤,得到淡青色盐水。
经过整日熬煮,首锅青盐终于制成。秦毅试尝后满意点头,邀请众人品尝。
周泰率先尝鲜,惊喜喊道:”这青盐竟比徐州海盐更美味!”众人闻言争相品尝,棚内顿时沸腾。
大乔伸出玉指蘸了些许盐粒,轻抿入口,眼中顿时泛起惊喜之色。
“这青盐的品质,竟比海盐更胜一筹,与河东盐相比也毫不逊色,实在是难得的好盐!”
她赞叹连连,转身急切地望向秦毅。
曹节也学着用指尖品尝,果然与大乔所言无二。
“想不到夫君真的能从卤盐中提炼出这等上品,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她眼中满是惊叹,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秦毅。
秦毅却只是淡然一笑:”不过是除去杂质罢了,算不得什么。”
虽说得轻描淡写,众人却更加惊叹。
大乔忍不住追问:”不知公子是从何处习得这般精妙的去毒之法?”
“这个嘛…”
秦毅指尖轻点额角,笑道:”闲暇时随便琢磨出来的。”
随便琢磨?
大乔暗自倒吸一口凉气,心道:”秦公子不仅医术高明,竟能自行研发出如此神奇的制盐之术,当真天赋卓绝!”
“婉儿妹子,立恒的本事可不止这些,相处久了自会知晓。”
周泰朗声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