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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军的开拔,是一项庞大而冗杂的工程,远非“出发”二字那般简单。(作者按:彻底厘清真实历史脉络确实繁琐,此处依从《三国演义》戏剧性更强的叙事,方便情节展开。)

旌旗招展,人马喧嚣,无数粮草辎重车辆汇成一条望不到头的长龙,在初春略显泥泞的道路上缓慢蠕动。林安从旁人的零星议论中拼凑出大致的部署:盟主袁绍与一众诸侯坐镇后方中军,统筹全局(或者说,扯皮掣肘);前锋则由锐气正盛的孙坚和意图有所作为的曹操担任;而公孙瓒这等拥有精锐骑兵的势力,则处于承前启后的中间位置,既是策应,也是机动力量。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路旁已有野花绽放,新绿点缀着山野。但这生机勃勃的景象,却被这支充斥着金属碰撞声、马蹄声和士卒吆喝声的军队打破了宁静。

林安算是沾了“技术人才”的光,被安排在一辆运送粮食和厨具的马车上。这是作为私厨的优待,毕竟她既不会骑马,也跟不上大队步卒的行军速度。她蜷缩在堆满麻袋和箱笼的车厢里,身下垫着干草,随着车辆的颠簸而摇晃。透过车帘的缝隙,她能看到外面行进的队伍,偶尔还能瞥见不同制式的旗帜和衣甲,那是曹操或孙坚的部队在前方或侧翼行进。

经过数日的跋涉,大军终于抵达虎牢关外围,依着地势,连绵的营寨如同雨后蘑菇般迅速立起。马车停下,外面传来赵云等人沉稳有力的指挥声,兵士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

林安被带到分配给她的新“工作区”。这次连简陋的屋子都没有了,只有一个低矮的小帐篷,仅能容她栖身和存放一些私人物品。帐篷外,是刚用泥土和石头匆匆垒砌的露天灶台,简陋得让她心里微微一沉。

她默默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整理。将带来的陶罐、铜鼎摆放好,小心检查那口用厚布包裹、一路颠簸却安然无恙的铁锅,又将随车携带的少量新鲜蔬菜和干货分门别类。动作麻利,心思却有些飘远。

她真的有点做够饭了。日复一日,烟熏火燎,围着灶台打转。可在公孙瓒这里,除了这手厨艺,她似乎找不到其他立足之地。难道去当谋士,对着这群人精分析天下大势?还是去打仗,提着刀枪上阵拼命?想想都觉得荒谬。她只能继续埋首于这方寸灶台之间,用食物作为自己唯一的护身符。

很快,命令下来。公孙瓒要与几位将领商讨军情,需准备饭食。林安照旧用心做了,由亲兵端走。她隐约知道,联军高层正在为如何应对虎牢关的守军,尤其是那位传闻中勇不可当的吕布而争论不休。后方以袁绍为首的那些诸侯,似乎只是围着,并无立刻进攻的魄力,各种算计和拖延。

林安对那位“人中吕布”充满了好奇,很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何等风采。但她惜命得很,绝不敢去前线凑那个热闹,只能老老实实待在相对安全的后方营区。

机会很快以另一种方式到来。联军大营似乎要举行一次规模更大的会议,曹操等人极力陈述华雄之猛,连斩联军几员将领,急需各方同心协力,派出猛将迎敌。一时间,各路诸侯心思各异,推诿观望者众。

而林安接到的任务,是为这次会议准备餐食。人数众多,远超平日,营中临时给她调配了几名打下手的仆役。面对生人,林安更加谨慎,不敢动用铁锅做出太出格的菜式,只沿用老办法,用陶鼎炖煮,炙烤肉类,做得中规中矩。

前方军情紧急,会议似乎并未商讨出什么结果,气氛沉闷。就在这时,斥候飞马来报,华雄又在阵前耀武扬威,辱骂挑战。

历史的齿轮开始精准转动。那个在演义中留下“上将潘凤”名梗的场面,林安是事后才从往来兵卒的议论中得知的。据说有将领主动请缨,瞬间被华雄斩于马下,接着又去一个,又被斩了。联军大营内,一时间人心惶惶,士气低落。

林安知道,关键时刻要到了。关羽,该上场了。

果不其然。两日后,那流传千古的“温酒斩华雄”的传奇,在联军大营上演。震天的欢呼声甚至隐隐传到了后厨。林安几乎是竖着耳朵,从送食材的民夫、换岗的兵士兴奋的七嘴八舌中,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一个马弓手出身、名叫关羽的红脸汉子请战,袁术等人鄙夷其身份,曹操力排众议,斟酒助威,结果酒尚温,关羽已提华雄之头掷于帐下!

消息传来,公孙瓒营中也是一片振奋。毕竟刘备此刻名义上还算他这一派系的人马。公孙瓒脸上有光,心情大悦,立刻吩咐林安准备丰盛的宴席,要与刘备等人庆贺。

这一次,或许是出于显示对刘备的重视,亦或是想让这难得的美食更加“体面”,公孙瓒竟命林安亲自带着人将部分主要菜肴送上宴席。

林安心中一惊,但也无法推辞。她换上公孙瓒之前赏赐的那套稍好一些的深衣曲裾,脸上布巾捂得严严实实,反复在心中演练如何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粗哑、更符合“丑陋妇人”的身份。她几乎快要忘记自己原本的声音该是什么样子了。

低着头,带着两名端着食盘的仆役,林安小心翼翼地走入喧闹的大帐。帐内灯火通明,诸侯将领们推杯换盏,气氛热烈。她粗声粗气地报上菜名,解释了几句食材和做法,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僵硬。好在,正如她所料,根本没人会在意一个厨娘的长相和声音,他们的注意力全在美食和相互间的吹捧上。

她飞快地抬眼扫视。看到了主位上神色颇为自得的公孙瓒,看到了面带微笑、宠辱不惊的刘备,看到了侍立在他身后、面如重枣、丹凤眼微眯的关羽,以及那位豹头环眼、声若洪钟的张飞。还有其他许多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袁绍、袁术、曹操……这些在史书中熠熠生辉的名字,此刻都化作了眼前真实鲜活、却又心思各异的人。

席间,恭维公孙瓒“慧眼识人”、“麾下藏龙卧虎”的有之,暗含嫉妒挑拨的亦有之。刘备和关羽这边却只是谦逊地回应了几句,并未多言,与周围那些世家诸侯间浮夸的互相吹捧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安不敢久留,布置好菜肴后,便默默躬身退出了大帐。直到离开那喧嚣之地,回到清冷的灶台旁,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而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地、接连不断地轻轻响起:

【叮!初次见证历史名场面“温酒斩华雄”,资源点+1。】 【叮!初次近距离接触刘备,资源点+1。】 【叮!初次近距离接触关羽,资源点+1。】 【叮!初次近距离接触张飞……】 【叮!初次近距离接触……】

一点又一点的资源点入账,仿佛在为她在乱世中的艰难跋涉,标注着微小的、却实实在在的刻度。她站在帐篷外,望向远处虎牢关巍峨的轮廓,知道更激烈的风暴,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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