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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月光如水,洒落在焦黑的落星坡上,却无法驱散此地弥漫的沉郁与悲伤。

安承远——或者说,开始被迫接受另一个身份的“他”,盘膝坐在冰冷的焦土上,体内的灼痛已渐渐化为一种陌生的暖流,微弱却顽强地自行运转,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他看着前方静立如雕塑的青鸾,等待着答案。

青鸾清越的意念再次直接在他心间响起,不再带有悲悯,而是带着一种陈述万古历史的平静与沧桑。

“你所见的天火,并非凡火。那是灵皇‘渊’陛下散逸的一缕‘不灭本源’。”

第一句话,便如惊雷炸响,让安承远浑身一震。他猛地看向坑洞中央那团依旧在流转的瑰丽金光,那个温润而染血的身影再次浮现脑海。

“万载前,五界纷争初定,灵界为尊。然异界先主野心不死,虽被陛下与你……前世的你,联手击溃,残魂隐匿。后趁灵帝‘苍’外出之际,勾结魔、妖二界,突袭灵皇殿。”

青鸾的叙述没有波澜,却字字千钧,勾勒出一幅染血的画卷。

“灵皇陛下为护佑殿内誓死相随的灵族子民,燃尽生命,力战而竭,身受道基之创,生命垂危。待灵帝归来,只见……一片废墟。”

安承远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席卷天地的愤怒与悲恸。

“灵帝陛下怒而诛尽叛逆,却也因伤势、消耗以及对同为起源神灵的最后一丝……不忍,未能彻底磨灭异界先主那缕残魂,终成后患。此后,灵帝携垂死的灵皇,不知所踪。有传言,陛下是为寻逆转生死、重燃本源之法而离去。”

青鸾的目光落在安承远身上,或者说,落在他胸口那枚玉佩上。

“而你,安承远,便是灵帝‘苍’的转世之身。这枚玉佩,乃你前世帝器的一块核心碎片所化,名唤——‘镇魂璜’。它护你真灵不昧,轮回转生,亦是你重掌力量的钥匙。”

“我,奉未陨落的灵皇陛下最后一道旨意,在此界寻觅、守护,直至帝星重亮。”

信息如潮水般涌来,冲击着安承远过去十六年的认知。他是灵帝转世?那个在说书先生口中,一念诛杀万敌、最终销声匿迹的至强者?他的兄长安守初,难道就是……

“守初他……?”他声音干涩地问。

青鸾微微颔首:“安守初,便是灵皇‘渊’的转世。你二人神魂同源,命运交织,故此生亦为血亲。他应也感应到了本源召唤,只是不知此刻身在何方,境遇如何。”

一股难以言喻的焦急与责任感瞬间攫住了安承远。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同样背负着沉重宿命的兄弟需要寻找和保护!

“我该如何做?”他抬起头,眼神中的迷茫已被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所取代。他需要力量,需要尽快找到守初。

“第一步,掌控你体内新生的力量。”青鸾道,“你已被动踏入‘感灵境’,但灵气散乱,如无舵之舟。我传你《星璇炼气法》,此乃灵界筑基根本,可助你固本培元,引导灵气。”

一道蕴含着玄奥信息的青色流光自青鸾额间射出,没入安承远眉心。霎时间,一段关于如何引气、行脉、凝练的法诀清晰地印入他脑海。

“在此地修炼,借残留的陛下本源气息,事半功倍。待你稳固境界,能初步驾驭‘镇魂璜’之力时,我们再谈下一步。”

青鸾说完,便不再言语,仿佛化作了一尊守护神。

安承远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不再去思考那沉重的宿命与遥远的仇敌。当务之急,是变强!

他按照《星璇炼气法》的指引,开始尝试引导体内那微弱的气流。初时晦涩,但在周围那同源的本源气息辅助下,他很快找到了感觉。灵气如丝如缕,开始沿着特定的轨迹在经脉中缓缓运转,每运行一周天,身体的虚弱感便减轻一分,力量感便增强一分。

他沉浸在修炼中,不知时光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从深沉的入定中醒来,东方已泛起鱼肚白。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污垢已然干涸脱落,皮肤变得莹润,目光更加清明,耳聪目明,连远处迷雾的流动都似乎能捕捉到痕迹。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胸口处的“镇魂璜”与自己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系,不再仅仅是一个外物。

青鸾看着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走吧。”青鸾的意念传来,“此地本源气息已与你交融,短期内对你效用大减。且天象异动,恐已引起某些存在的注意。我们先离开此地,你需要一场战斗,来真正磨砺你这新生的力量。”

安承远站起身,感受着体内远比昨日充沛的力量,望向远方逐渐亮起的天空。

他的眼神不再属于酒楼跑堂安承远,而是属于开始苏醒的——灵帝,苍。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他已经握住了斩开迷雾的第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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