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的脸颊和脖子上布满了密集的红疹和水泡，有些地方甚至开始渗液。
教官震惊道：「去医务室！」
话音未落，又一个女生叫了起来：「我的脸也好痒！好痛！」
接着，整个操场接二连三响起惊呼声。
「我也是！天啊，我的脸怎么了？」
「救命，我的眼睛周围肿起来了！」
「我的下巴这里全是小红点，还刺痛！」
恐慌迅速蔓延。
几乎所有使用了何露露防晒霜的同学，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皮肤问题。
轻则红肿瘙痒，重则起泡流脓。
操场顿时乱成一团，大汇演被迫中断。
何露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
她的症状比较轻，只是起了些红点。
陈静慌乱地抓住何露露的手臂：「露露，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脸都变成这样？」
「大家都是用过你的防晒霜的，它到底有没有问题？」
6.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何露露身上。
那些曾经充满崇拜和感激的眼神，此刻充满了怀疑和恐惧。
质疑声此起彼伏。
「这防晒霜到底是不是正规产品？」
「何露露，你说这是你家的产品，到底是真的假的？」
「我的脸要是毁容了怎么办？」
何露露像被踩着尾巴的猫，叫了起来：「不可能，我的防晒霜不可能有问题。可能，可能是晒太阳的时间太长了……」
混乱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早知道当初就听苏绮的话了，三无产品，不能用啊！」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我，眼里满是后悔和一丝求助。
我看着一张张红肿溃烂的脸，心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有沉重。
所有脸部不适的同学都被送到了医务室！
校医经过检查后，怀疑是化妆品过敏引起的刺激反应。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汇集在何露露身上。
何露露的脸色瞬间惨白，手足无措，全身都在发抖。
「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
就在这时，何露露突然指着我，尖声叫道。
「是苏绮！一定是她偷偷在防晒霜里动了手脚！」
「你们相信我，我的防晒霜要是有问题，我不可能自己也用，对吧！」
这荒谬的指控让我瞬间愣住了。
何露露简直就是疯子！
都这时候，还想让我背锅！
「何露露，别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你的防晒霜我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
「谁知道你是不是偷偷碰了？你要证据是吧？」何露露指了指所有人，「大家都是证据！」
「你之前就说过，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是我们活该，大家都听到的。」
「你看大家都不听你的话，所以，你就在我的防晒霜动手脚，一来可以证明自己当初是对的，想看我们懊恼后悔，二来是为了报复我们！」
简直扯淡！
可偏偏大家又相信了。
何露露在他们心里打下的信任基础太厚了。
一个是为他们着想给他们谋福利的天使，和一个是嫉妒室友心胸狭窄的恶魔。
他们自然相信前者。
「苏绮，你太过分了，心机怎么能那么深！你赔我的脸！」
「还想陷害露露，你简直就是毒妇！」
辅导员黑着脸走过来，她一把拽过我的手，怒道：「我对你的警告你还是没有听，跟我走，把你的家长叫来，你这样的天生坏种，我们学校可不敢收！」
我用力地挣脱她的手，淡淡笑着：「叫我爸妈来有什么用，我看还是直接叫警察来吧！」
说完，我平静地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按下「110」三个数字。
7.
何露露彻底慌了。
「不要！别报警！」她几乎是扑过来想要抢走我的手机，声音都变了调。
我侧身躲过她的手，嘴角上扬：「我报警，你慌什么？莫非你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
何露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立刻换上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苏绮，我是在为你着想，一旦报警，你在学校要怎么做人啊？」
「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冲动才做了这种傻事，知错能改，你只要承担下同学们的治疗费用，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都会原谅你的。」
她这话说得极其高明，既坐实了我的嫌疑，又彰显了自己的大度。
何露露转头看向辅导员：「老师，报警就不用了，闹太大了对学校影响不好。」
她这番「深明大义」的表演，又一次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人，赢得他们的赞许。
辅导员瞪了我一眼：「看看人家是怎么做人做事的，好好学学！」
陈静哭着说：「露露你太善良了……」
第一次见识到如此会颠倒黑白是非的人，还有一群脑子里都是水的蠢货。
我气笑了：「为我着想？何露露，收起你这套假慈悲。今天这警，我报定了。真相到底如何，让警察来判断，而不是在这里听你唱戏！」
辅导员见状，脸色铁青，一个箭步冲上前。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地扇在我的脸上！
我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上瞬间火辣辣的疼。
辅导员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报什么警！你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才甘心吗？这件事传到社会上，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学校？学校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苏绮，你不要脸，学校还要脸呢！」辅导员喘着粗气，眼神凶狠，「今天这事必须内部处理！谁都不准报警！」
何露露见状，立刻躲到辅导员身后，仿佛找到了最大的靠山。
她捂着心口，小声啜泣着：「老师您别生气，苏绮她也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
我慢慢转过头，舌尖抵了抵发麻的口腔内壁，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
「我说，这警我报定了！」
辅导员大惊失色：「都给我拦住她！」
一瞬间，所有人冲上来。
我就像拿着炸弹的罪犯，被一群人死死压住。
他们用咬用挠，用尽各种手段从我手上夺走手机。
这副场景，扭曲到了极致。
坚持报警寻求真相的我，成了贼喊捉贼、损害学校声誉的罪人。
而始作俑者何露露，却成了需要被保护的「善良」受害者。
就在我被压得快喘不过气来时，耳边传来了爸爸的声音。
「放开我女儿！」
8.
我鼻尖一酸：「爸……」
「滚开！」我爸愤怒地推开我身上的人，小心翼翼地抬起我的下巴，查看我红肿的脸。
声音里带着滔天的怒意，还有一丝颤抖：「谁打的？」
辅导员理直气壮地站出来：「苏绮爸爸是吧，我正要找你呢！你女儿品行不佳，心思恶毒，竟然在同学们的防晒霜里动手脚，害他们的脸都过敏了，这种人我们学校是不敢要了，你赶紧把她带回家吧！」
「防晒霜？」我爸皱了皱眉。
陈静赶紧从兜里掏出我的罪证：「就是这个！」
我爸一把夺过小蓝瓶，仔细看了瓶底的批号，瞳孔骤缩。
他冷笑一声：「我正是为这事来的。」
我爸捏紧小蓝瓶，冰冷的眼神扫过所有人：「这个防晒霜，正是我们公司上个月生产出来的，不合格产品！」
所有人瞬间愣住了！
辅导员嚣张的气焰灭了，嘴唇嗫嚅：「这么说，你是安晒的董事长？」
「没错！」
「轰」地一声，人群炸了！
「怎么回事？何露露不才是安晒的千金吗？怎么苏绮叫安晒董事长做爸？」
「那个防晒霜本来就是不合格产品？何露露居然真的卖劣质防晒霜给我们！」
陈静大受打击，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脸色苍白的何露露：「露露，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都到这地步了，何露露还在负隅顽抗、妖言惑众。
「你们别信他们！」
「什么安晒董事长，我呸，我看你分明就是包养苏绮的老男人！」
「苏绮，难怪你从开学就一直针对我，难怪你刚才那么有底气，原来是有金主爸爸给你撑腰啊！你恶不恶心啊！」
何露露真的是泼出了好大一盆脏水。
即便是我爸这种见惯风雨的人，也被气得不轻。
「这位同学，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和绮绮是亲父女！」
「你们校长呢？把他叫出来，我倒要看看他认不认识我这个安晒董事长！」
何露露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装腔作势！」
辅导员站出来帮腔：「苏绮！你简直不知廉耻！搞这种肮脏的关系，你是嫌给学校抹黑抹得还不够吗？」
我爸怒火中烧，攥着拳头：「你作为辅导员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辱骂学生，简直枉为人师！你打我女儿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辅导员吓得退了一步：「保安！快把这恶心的人赶出去！」
喊了好几声，保安没来，校长来了。
他是为集体过敏的事来的。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我爸，他立刻上前点头哈腰：「安董事长，您怎么来了？」
9.
整个医务室瞬间安静了，
辅导员倒吸一口冷气，终于意识到她得罪了大人物，脸色惨白如纸。
何露露如遭雷击。
她呆呆地看了看我爸，又看了看我，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是……」
陈静突然暴起，愤怒地拽起何露露，龇牙咧嘴，口水几乎溅在何露露的脸上。
「何露露，你为什么撒谎？为什么要冒充安晒千金？为什么要卖劣质防晒霜给我们？我的脸要是毁了，我跟你没完！」
何露露绝望的眼神刹那间变了，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狠戾。
她用力推开陈静，冷哼一声。
「我可没撒谎，这批防晒霜确实是安晒的，我爸就在安晒上班，怎么不算是我们自家产的？」
「我也从来没说过我是安晒的千金，是你们自己非要往我身上套，是你们自己蠢！一个个跟哈巴狗似的巴结我！」
这番话如同冷水泼进热油锅，瞬间引爆了整个医务室。
「你这个骗子！」
「我们那么信任你，你居然这样对我们！」
「何露露你不得好死！」
昔日的亲密好友，如今却是害自己毁容的罪魁祸首。
陈静失去理智，尖叫着冲上去抓扯何露露的头发：「你赔我的脸！」
其他同学也一拥而上，场面顿时失控。
当初她们为了何露露群殴我。
现在却在群殴何露露。
这场面真是讽刺又可笑。
校长迅速让保安上前将撕打在一起的人群分开。
何露露狼狈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触目惊心的指痕，校服也被扯得凌乱不堪。
曾经的她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狼狈。
我爸打电话报了警
何露露彻底慌了。
她连滚带爬地到我脚边，抓住我的裤脚，一把鼻涕一把泪。
「苏绮，求求你让你爸放过我吧！」
「我妈得了重病，需要钱做手术，所以我才会卖这些防晒霜赚钱。我真的不知道这批货有问题，不然也不会往自己脸上抹啊！」
「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我该死！」
说完，她往自己脸上扇了一个又一个巴掌。
我冷冷地扯走自己的裤脚：「何露露，我提醒过你的，可你却依旧选择为了一己私利售卖三无产品，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爸稳步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的何露露，声音冷静得可怕：「你姓何？你爸是何光雄？」
一瞬间，何露露像抓住救命稻草般。
「没错，我是何光雄的女儿，就是他把这批防晒霜偷出来，让我带到学校里来卖。」
「他跟我说，东西完全没问题，是他骗了我，我是被他害的！」
何露露歇斯底里的哭声响彻整个医务室。
10.
何露露被警察带走时，仍不甘心，哭喊着自己是冤枉的。
她把所有的错推到她爸身上。
说她也是受害者。
然而，不管她是否知道那批防晒霜不合格，她售卖三无产品，本身就已经触犯了法律。
罪魁祸首已经被带走了。
我爸看向在场的同学们：「关于受伤学生的治疗问题，我们安晒会全权负责。我已经联系了市里最好的皮肤科专家，很快就会赶到为同学们诊治。」
这番话让原本愤怒的同学们渐渐平静下来，甚至有人露出感激的神色。
陈静走到我面前，声音哽咽：「苏绮，对不起，之前那样对你，我也是被何露露那个贱人给蒙蔽了。」
其他同学也纷纷围过来道歉。
我笑着退了一步。
「一码归一码，之前打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陈静瞬间愣住了。
我心胸没那么宽广，之前不算账，就是为了等到这个时候。
我一个个指出那些欺负过我的人。
最后一个，指向辅导员。
她如触电般，身体猛地震了一下。
我笑了笑：「我相信，校长会秉公处理的！」
校长脸色铁青地走到辅导员面前，语气沉重。
「第一，在学生发生严重安全事件时，你没有积极查明真相，反而企图掩盖事实，阻挠报警，这是严重的失职！」
「第二，你身为辅导员，偏听偏信，甚至动手殴打学生！性质极其恶劣！」
「第三，在事实不清的情况下，你公然用污秽的念头揣测学生及其家长的关系，对他们进行了极其恶劣的人格侮辱，给当事人造成了严重的精神伤害！」
每说一条，辅导员的脸色就灰败一分，身体摇摇欲坠。
最后，辅导员被当场开除。
而陈静她们被记大过一次。
警察去到何露露家时，才知道何光雄早跑了。
在发生学生集体过敏的事后，何露露就悄悄打过电话给何光雄，要他过来帮忙处理。
何光雄赶到学校时，看到了我爸的车，意识到事情很有可能败露。
所以他就撇下女儿，逃之夭夭了。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不到二十四小时，何光雄就被逮捕归案。
11.
开庭那天。
何露露和她爸何光雄在法庭上互咬。
何光雄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猛地指向被告席上的何露露，声音因愤怒而尖利。
「是她撺掇我把那批货偷出来的，也是她自己拿防晒霜到学校里来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放屁！」何露露猛地站起来尖声反驳，「明明是你自己赌钱欠了一屁股债，被高利贷追着砍，逼着我给你想办法！」
「我为了应付你就随口一提，谁知道你胆这么大，真的把货偷出来，还偷出一批劣质品！」
「要不是你给不起我生活费，我也不会把防晒霜拿出来卖！」
何露露转头看向法官，用她惯用的伎俩，红着眼，声泪俱下。
「法官，我真的不知道那批防晒霜有问题，我也是受害者啊！全都是我爸的错，我要是知道防晒霜有问题，我怎么敢大规模地卖？」
何光雄气得浑身发抖，隔着栏杆几乎要扑过去：「你个白眼狼！我可是你爸啊！」
「肃静！」法官多次敲槌警告，才勉强维持住秩序。
我坐在旁听席上，冷冷地看着这出狗咬狗的闹剧。
旁边坐着一个泪流满面的女人。
她正是何露露口中「重病」的妈！
其实，她妈妈并没有生病。
她当时不过是想靠卖惨来博得同情。
她一直谎话连篇！
最终，经过调查取证，所有证据链完整清晰。
何露露和何光雄都被判了刑。
听到判决结果，何露露瘫软在被告席上。
她猛地转头看向我，眼神充满了恨意。
如果不是被拷着，她估计会扑过来撕咬我，将我吞噬殆尽。
「苏绮，全都怪你！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无语笑了。
她怪她爸、怪我，就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何露露，我没阻止你吗？」
何露露理直气壮：「你阻止一次不成，你不会再阻止第二次吗？还有第三次第四次！我不管，就是你的错！」
事实证明，跟不讲理的人，没必要废话。
「神经病！」我白了她一眼，挽着我爸的手臂，大步走出法庭。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仿佛也驱散了之前所有的阴霾。
再次见到何露露，是在四年之后。
在我爸妈给我举办的毕业聚会上。
何露露是这里的服务员。
四年没见，她好像老了十几岁。
当时事情发生之后，她坐了牢，也被学校开除了。
而她爸何光雄在坐牢期间，被查出了肺癌。
刑期还没结束，人就没了。
留下一屁股债。
何露露出狱后，一天要打好几份工来还债。
我和何露露目光交汇时，显然她认出了我。
她看到我，穿着华丽的礼服，站在精美的蛋糕塔前，眼眶瞬间红了。
四年的苦难生活已经磨平了她的锐气。
她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偷偷逃离。
我从容地拿起了蛋糕刀，姿态优雅自然，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在所有人的欢呼和掌声中，稳稳地切下了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