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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究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那顶吞噬了春杏的帐篷,在烈火中坍缩,化为一团巨大的焦黑。
顾宴辞,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你想要碾碎我的傲骨,却不知道,你亲手杀死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沈知意。
三千亲兵的马蹄声踏碎了边关的寂静,将我带离了那片地狱。
马车上,我脱下那身象征着将军夫人身份的华服,连同那些金钗玉饰,一同扔进了路边的深谷。
从此,世上再无沈知意。
我闭上眼,三年前的回忆却不合时宜地涌上心头。
那时,顾宴辞还只是京中一个不甚得志的武将之子。
春日杏花宴,他被一众世家公子排挤,独自在角落饮酒。
我提着裙摆走过去,为他递上一杯新酿的青梅酒。
“顾宴辞,我爹说,你的名字取得好,‘辞’之一字,有告别旧我,开创未来的意思。”
他抬起头,眼里的落寞被惊愕取代。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眼中闪烁着星光,那光芒,只为我一个人。
后来,他随父出征,九死一生,立下战功。
回京那日,他没有先回府,而是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圣上的封赏,停在了太傅府门前。
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向我父亲提亲。
“太傅大人,顾宴辞此生,定不负知意。”
他的誓言言犹在耳,可如今,他却亲手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马车行了七天七夜,终于抵达了北燕的国境。
接应我们的是北燕太子,李策。
我父亲曾于他有救命之恩,这支虎符,便是我求援的信物。
李策一身玄衣,站在关口,看见形容枯槁的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沈小姐,节哀。”
我摇摇头,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世上已无沈小姐,只有‘知先生’。”
我为自己取了新的名字。
知,是沈知意的知。
先生,是对过去那个天真女子的告别。
与此同时,顾宴辞的军营中。
他看着那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军医战战兢兢地回报:
“将军,从……从残留的衣物和钗环看,确是夫人无疑。”
顾宴辞沉默着,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他预想过我会哭,会闹,会求饶,唯独没想过,会用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一切。
苏清婉走了过来,轻轻拉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阿辞,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姐姐她就不会……”
她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顾宴辞心中的那点异样,瞬间被怜惜所覆盖。
他将她揽入怀中,沉声说:“与你无关。是她自己性子太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告诉自己,沈知意死了,对他和清婉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再也没有人能阻碍他们了。
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将军!京中急报!”
传令兵跪在地上,声音发颤:
“皇……皇上得知夫人自焚于营妓帐的消息,龙颜大怒,下旨斥责将军治家不严,有损国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