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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木叶医院精神疏导区的经历,像一根冰冷的探针,刺破了宇智波一族勉强维持的表面平静,让玄得以窥见其下涌动的、近乎病态的暗流。而真正将这股暗流彻底暴露在他眼前的,是时隔数月后,宇智波一族在重重压力下,于南贺神社秘密召开的一次全体上忍与中忍会议。

玄作为新晋中忍(凭借C级任务的表现和“稳定”的实力提升,他在回村后不久通过了中忍考试,这让他有资格参与此类会议,但也将他更深地卷入漩涡),不得不第一次踏入这个家族的核心议事之地。

夜幕下的南贺神社,比白天更加肃穆阴森。巨大的宇智波团扇旗帜在夜风中无声垂落,昏黄的灯火在拉门上投下摇曳的人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线香、陈旧木头和压抑情绪的沉重气息。

神社正殿内,黑压压地坐满了数十名宇智波一族的精英。上忍们坐在前排,神情肃穆,中忍们则按照资历坐在后方。玄选择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将自己尽可能隐藏在阴影之中。

族长宇智波富岳跪坐在主位,面容一如既往地古井无波,但那双隐藏在浓眉下的眼睛,却比以往更加深邃,仿佛承载着整个家族命运的重量。他的身旁,坐着脸色同样凝重的宇智波稻火、宇智波铁火等族中骨干。

会议伊始,富岳以低沉的声音通报了近期的情况:村子对宇智波的监视有增无减,分配给家族的任务等级普遍偏低且敏感度不足,族人在村内遭受的隐性歧视愈发明显……每说一条,下方坐着的族人们脸上的阴云就加重一分。

“……综上所述,家族目前面临的处境,极其严峻。”富岳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我们需要商讨,宇智波一族未来的道路,究竟在何方。”

话音刚落,激进派的代表宇智波铁火猛地站了起来,他脸色涨红,写轮眼甚至因为激动而自行开启,单勾玉缓缓旋转。

“道路?还有什么道路可走?!”铁火的声音如同点燃的炸药,在寂静的神社内炸响,“木叶高层早已将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九尾之乱的脏水硬扣在我们头上,限制我们的自由,打压我们的地位!这分明是要将我们宇智波逼上绝路!”

他挥舞着手臂,声音越来越高:“谈判?妥协?我们试得还不够多吗?换来的是什么?是变本加厉的猜忌和压迫!富岳族长,您的隐忍,换来的只是敌人的得寸进尺!”

“依我看,宇智波一族创立木叶的荣耀不容玷污!与其像现在这样窝囊地活着,不如奋起一搏!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知道,宇智波的写轮眼,不是用来受气的!”

“对!铁火说得对!”

“不能再忍了!”

“宇智波的血性何在!”

激进派的中青年们群情激奋,纷纷出声附和,压抑已久的怒火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整个神社内的温度都似乎升高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危险的、近乎狂热的气息。

玄冷眼旁观,注意到前排几位年纪较大的上忍,以及坐在另一侧、神色间带着忧虑的少数族人(包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宇智波凛,她紧咬着嘴唇,眼神复杂),则保持着沉默,或面露不赞同之色。

这时,一个相对温和的声音响起,是负责家族内务的宇智波八代,他算是温和派的代表:“铁火,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奋起一搏?如何搏?木叶村高手如云,暗部、根部的实力深不可测,更有三代火影、志村团藏那样的强者坐镇。一旦发生冲突,宇智波一族……能有几分胜算?这岂不是要将全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八代!你这是懦弱!”铁火怒目而视,“未战先怯,才是取死之道!宇智波的写轮眼拥有无限的可能!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发动雷霆一击,未必没有机会控制局势!至少,也要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代价?用全族人的性命做代价吗?”八代反驳道,语气也激动起来,“你这是要将宇智波带向毁灭!”

“苟且偷生才是毁灭!宇智波的骄傲不容践踏!”

“那是无谓的牺牲!”

两派观点针锋相对,争吵迅速升级。激进派指责温和派懦弱无能,葬送家族未来;温和派则斥责激进派鲁莽短视,会将家族拖入绝境。支持双方的族人也都加入了论战,原本肃穆的会场变得如同菜市场般嘈杂,唾沫横飞,面红耳赤。

端坐于上首的宇智波富岳,始终沉默着,如同一尊石像。他的目光扫过下方激辩的族人,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到丝毫波澜,但玄却敏锐地捕捉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玄将身体更深地陷入阴影中,仿佛要与墙壁融为一体。眼前的景象,与他记忆中那个注定血流成河的灭族之夜缓缓重叠。这些争吵的面孔,无论是激进的还是温和的,在不久的将来,大多都会变成冰冷的尸体。他们的愤怒,他们的担忧,他们的家族荣耀……在绝对的力量和冰冷的政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他看到了坐在前排的宇智波鼬。那个天才少年同样沉默着,低垂着眼睑,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但玄能感觉到,鼬周身散发出的那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和疏离感,与这喧嚣的会场格格不入。他就像是一个早已看清了剧本的观众,冷漠地看着台上的演员们进行着徒劳的表演。

‘没救了……’玄在心中再次确认了这个判断。内部的裂痕已经如此之深,外部的压力又如山般沉重。无论是铁火的激进还是八代的温和,都无法改变宇智波一族这艘破船正驶向冰山的事实。富岳的犹豫不决,或许正是看清了前方绝望的航向,却找不到任何一条生路。

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被这艘注定沉没的破船拖入深渊。他之前的计划——低调积累,伺机脱离——是唯一正确的选择。而且,必须加快速度了。族会上的火药味如此之浓,距离那根最终点燃一切的导火索被引燃,恐怕不会太久了。

争吵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会场气氛僵持到了极点。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始终一言不发的族长宇智波富岳。

富岳缓缓抬起手,嘈杂的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够了。”富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宇智波的未来,关系重大,不可轻率决定。”

他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继续与村子沟通,表明我族的立场和诉求。同时……加强族地防卫,提高警惕。一切……等我最后的决断。”

一番模棱两可、毫无实质内容的总结。既没有采纳激进派的意见,也没有否定温和派的担忧,更像是一种无奈的拖延。

会议在这种压抑而悬而未决的气氛中结束。族人们面色各异地陆续离开,激进派脸上带着不满和急躁,温和派则忧心忡忡。

玄混在人群中,低头快步离开南贺神社。夜风吹在身上,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沉重。

这次族会,如同一场生动的末日预演,让他更加清晰地看到了悬崖的边缘。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蛰伏般的神社,心中离去的念头,从未如此刻这般坚定和迫切。

不再是为了个人的自由,更是为了……生存。

他加快脚步,融入漆黑的夜色中。必须尽快找到那个“金蝉脱壳”的完美时机了。这个名为宇智波的漩涡,他多待一刻,便多一分被吞噬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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