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佟少钦的喉结滚动，他的视线不自主的被这个样子的林溪吸引，阳光洒在林溪身上，仿佛给林溪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看上去十分的不真实。
一如五年前的她，只是，那个耀眼的林溪已经在这个五年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有时候他在想，要是林溪还能跳舞，要是林溪一如之前那般耀眼，还会不会选择嫁给他。
不，不对，为什么要想这些，林溪就是嫁给了他啊。
而且还是被奶奶强行塞给他的，还让他和月月没有办法在一起。
他怎么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要是，是之前的林溪也不是不可以呢？
而且，一百万？钱，他并不在乎。
别说一百万，就是一千万，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个数字。
他在意的是，林溪竟然用这种方式开口。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林氏集团每年的分红都会准时打到她的账户上，那笔钱足够她挥霍一生。她现在这副姿态，难道只是为了羞辱他？
可若不答应，就像林溪说的，邱月在晚宴上出了丑，丢的还是他的脸。
更重要的是，这会显得他连这点钱都舍不得为邱月花，反倒印证了林溪刚才那些话。
向林溪低头？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掐灭。
可这个女人古怪的行径，又逼得他不得不顺着她的剧本走下去，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他的目光沉沉地压在林溪身上，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陌生？
旁边的邱月还在拉着他的袖子，带着哭腔小声说：“少钦，我们走吧，我不要她教了……她就是在故意羞辱我们……我……我宁愿不跳了……”
她越是这样“懂事”，佟少钦心里的天平就越是倾斜。
他不能让邱月受委屈。他也更想看清林溪的真实目的。
不就是钱吗？他佟少钦最不缺的就是钱！
“好！”佟少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一百万就一百万！我给你！”
邱月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少钦……”
“但是，林溪，你给我听好了！”佟少钦指着她，眼神狠戾，“钱我会给你，但你最好给我尽心尽力地教！要是月月在晚宴上出了一点差错，我饶不了你！”
“放心，”林溪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极淡的笑，“拿钱办事，这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明天早上九点，把钱送到，我们开始第一节课。”
说完，她站起身，看也不再看他们一眼，径直朝楼上走去。
“砰”的一声，佟少钦一拳砸在茶几上，震得上面的东西叮当作响。
他拽着还在哭哭啼啼的邱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他怕再多待一秒，会忍不住掐死那个女人。
他们才刚刚走出房门，林溪沙发的身体瞬间软瘫了下来。
其实，今天找佟少钦要钱的理由也很简单。
她在佟家，除了吃穿用度，根本身无分文。
林氏的分红是会打到她的账户上，但那张卡，连同她所有的证件，都被佟老夫人以“保管”的名义收走了。
她不是没想过动用那笔钱，也曾请过律师去谈，可每次都被老夫人一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给挡了回来。
老太太说得理直气壮，她不需要出门，家里什么都有，就算出去活动也有品牌方送东西，要钱做什么？实在需要，找少钦要就是了。
找佟少钦要钱？
她那个时候怎么可能找佟少钦要，那个时候佟少钦对她印象本来就不好，找佟少钦开口这种事情她自然做不出来。
而刚刚改变主意只是因为这笔钱，她必须靠自己拿到。
这是她离开佟家，作为拿回林氏做准备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要是，她离婚后，没有办法合理商议，那么这笔钱也是可以帮她走法律程序的。
第二天早上九点整，林溪正坐在餐厅里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银行入账短信。
【尊敬的客户，您的尾号XXXX账户于X月X日09:00入账1,000,000.00元，当前余额1,000,000.00元。】
林溪的唇角，终于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她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对旁边的王管家说：“王管家，邱小姐应该快到了，让人把三楼的舞蹈室准备好。”
王管家愣了一下，试探着问：“少夫人，邱小姐她……真的要来？”
“款项已经到账。”林溪的语气平静无波，“作为老师，我自然要尽职尽责。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让任何人上三楼打扰。”
上午十点，邱月“准时”出现在了别墅。
她换上了一身专业的舞蹈服，脸上化着精致的妆，与其说是来上课，不如说是来走秀的。
林溪带她去了三楼的舞蹈室。
这间舞蹈室很大，三面都是镜子，铺着专业的舞蹈地胶。这里曾是林溪最喜欢的地方，承载了她全部的汗水和梦想。
腿伤之后，她就再也没进来过。
如今，这里落满了灰尘。
“你就带我来这种地方？”邱月嫌弃地看着布满灰尘的地面，捏着鼻子说，“脏死了。”
“嫌脏，你可以不学。”林溪淡淡地回应。
邱月被噎了一下，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但想起佟少钦的嘱咐，还是忍了下来。
舞蹈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邱月也懒得再装。
她环抱着双臂，走到林溪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林溪，你别得意。你以为你拿到了一百万，就赢了吗？”
林溪没理她，自顾自地走到把杆前，开始做一些简单的拉伸动作。
她的一条腿行动不便，但上半身的柔韧性依然惊人。
“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可悲的瘸子。”邱月见她不理自己，声音更加尖酸。
“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站上舞台了。而我，会取代你，站在少钦身边，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和羡慕。”
林溪依旧没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活动着自己的身体。
邱月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比憋闷。
她最讨厌林溪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她走到林溪身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恶毒的语气说：“你猜少钦私下里是怎么说你的？”
“他说，每次看到你那张死人脸，他就觉得恶心。”
“他说，要不是为了应付老太太，他连家都不想回。”
“他说，他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娶了你这么个累赘。”
“他每天待在医院陪我，给我削苹果，给我讲故事。我们才是真正的情侣。而你呢？你只能一个人守着这个空荡荡的房子，守活寡。”
“林溪，你斗不过我的。少钦的心，永远在我这里。”
她说完，得意地看着林溪，等着看她崩溃发狂。
然而，林溪只是停下了动作，缓缓地转过身，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有些空洞，就那么看着她。
“说完了？”
邱月一愣。
“说完了，就开始上课吧。”林溪指了指把杆，“从最基础的扶把动作开始。你的体态太差了，含胸驼背，一点美感都没有。”
邱月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里。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林溪真的能这么无动于衷！
“你……”
“你什么你？”林溪的目光陡然转冷，“邱月，我收了钱，是来教你跳舞的，不是来听你讲废话的。”
“你要是不想学，可以，钱我不会退。门在那边，请自便。”
“你以为我真的想学？”邱月冷笑，“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你失去的东西，我是怎么轻易得到的！”
林溪看着她那张因为嫉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很可笑。
她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不高，却让邱月心口猛地一刺。
“佟少钦，你真可悲。”
邱月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他可悲。”林溪的目光越过她，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
“一个需要靠女人的眼泪和示弱来获得存在感的男人，一个把自己的无能和失败归咎于妻子的男人，不是可悲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