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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外一片混乱。
顾筳的卫兵冲了出来，试图拦住我。
就在我以为自己插翅难飞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疾驰而来，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地停在我面前。
车门打开，沈斯年坐在驾驶座上，朝我喊道：「上车！」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引擎轰鸣，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将那些卫兵远远甩在身后。
我惊魂未定，手心里全是冷汗。
沈斯年一边开车，一边递给我一块手帕。
「擦擦汗。」
他的声音很稳，让人不由自主地安心。
「谢谢你。」我接过手帕，声音还有些颤抖。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笑了笑：「我猜你今晚会需要一个司机。」
我看着他，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想去哪儿？」他问。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一个……没有顾筳的地方。」
他点点头：「好。」
车子一路向城外驶去，最终在黄浦江边的一个僻静码头停下。
江风吹来，带着咸湿的水汽，也吹散了我心头的燥热。
我拿出那个锦囊，里面还剩下八枚白玉军功章。
我摩挲着上面冰冷的刻痕，那是顾筳的私印。
「这些，你打算怎么办？」沈斯年问。
我沉默了许久。
「顾筳说，这些是老爷子拿去赏给前线弟兄的。」
「我想……把它们物归原主。」
沈斯年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赞许。
「你知道那些弟兄是谁吗？你知道他们家人在哪吗？」
我摇摇头。
「但我可以查。」
「顾筳的副官，李副官，他跟了我很多年，他一定知道这些功勋章的来历。」
「可他现在是顾筳的人，他会帮你吗？」
「他会的。」我笃定地说。
李副官有个常年卧病在床的妹妹，医药费一直是我在悄悄资助。
这份恩情，他不会不还。
沈斯年沉吟片刻：「这件事很危险。顾筳现在肯定气疯了，他会动用所有力量找你。你把功勋章还给那些士兵家属，等于是在打他的脸，揭他的短。」
「我知道。」我看着江面，眼神坚定，「但我必须这么做。」
「这不仅仅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我那死去的九年。」
沈斯年看着我，忽然笑了。
「好。」他说，「我陪你。」
「我的船就在码头，可以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不过，查清楚之前，你得先有个安身之处。」
他带我去了法租界的一处小洋楼。
他说这是他的一处私产，很安全。
当晚，我联系上了李副官。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很犹豫，很为难。
「苏小姐，不是我不帮你……少帅他……他下了死命令，要是谁敢帮你……」
「李大哥，」我打断他，「我不要你帮我，我只要你告诉我，第一枚功勋章，是为谁颁发的？」
「就当，是为了你妹妹。」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王大力，三年前，在徐州前线，为了掩护少帅撤退，一个人挡住了一个排的敌人，力竭而亡。」
「他家，在城西的棚户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