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流园的守卫没拦车，他们认识唐霜。这位安全区的女队长，曾在这里吃过闭门羹，也在这里埋过地雷。
雷豹坐在昨天的折叠椅上，胸口缠着绷带。林薇那一刀没刺中芯片，刺穿了他的肺叶。他咳出一口血，对林薇招手：”回来了？”
林薇下车，没靠近。她看见雷豹身后站着一个女人，短发，刀疤从眼角划到嘴角，手里玩着蝴蝶刀。
“这是我副手，阿蛇。”雷豹介绍，”她不喜欢你。”
阿蛇的刀锋弹出，又收回，声音沙哑：”你差点杀了我哥。”
“我没想杀他。”林薇说，”我只想拿东西。”
“现在东西在夜枭手里。”雷豹咳嗽，”你白忙活一场。”
“不见得。”林薇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枚芯片，”夜枭拿走的是备份，原件在我这儿。”
她两指夹着芯片，晃了晃。阳光照在金属表面，反光刺进雷豹的眼睛。
雷豹愣了三秒，忽然大笑，笑得伤口崩裂，血渗透绷带：”好！好！夜枭那个半人半鬼的玩意儿，被你耍了！”
他挥手让阿蛇退下，对林薇正色道：”说吧，什么条件？”
“两件事。”林薇竖起两根手指，”第一，物流园借我住三天。第二，告诉我夜枭的老巢在哪。”
“第一件事可以。”雷豹说，”第二件，我不知道。夜枭没有老巢，他像幽灵，出现在哪，哪就死人。”
“那换个问题。”林薇走近，”他为什么半丧尸化？”
雷豹沉默，许久才说：”他注射了原始血清，不是初始，是原始。从第一个感染者体内提取的，纯度100%。”
陈博士在后座倒吸凉气：”那东西没人能活下来。”
“他活下来了。”雷豹冷笑，”但活得不人不鬼。他找名单，不是想建立势力，是想找到能免疫原始血清的人，帮他变回人类。”
林薇明白了。夜枭盯上她，不是因为她特殊，是因为她注射了初始血清，还活得好好的。她是他的药。
“成交。”林薇把芯片扔给雷豹，”三天后，我们两清。”
雷豹接住芯片，没看，直接塞进阿蛇手里：”验货。”
阿蛇拿出一个便携终端，插入芯片。数据流闪过，她点头：”是真的，但加密了。”
“加密？”林薇皱眉。
“夜枭加的。”雷豹解释，”他拿到手就会加密，防止我反悔。”他看向林薇，”你得找他要密钥。”
林薇转身就走。她早该想到，夜枭不会那么老实。
吉普车开进物流园深处，停在一间仓库前。唐霜下车，点烟：”林薇，我们得谈谈。”
“谈赵建国？”林薇猜到了。
“他死了。”唐霜吐出一口烟圈，”死在指挥中心，病毒侵蚀大脑，变成植物人。”
林薇没意外。那病毒是陈博士特制的，专门破坏精神系异能者的神经中枢。
“你好像不惊讶。”唐霜观察她的表情。
“我惊讶的是，你会告诉我。”林薇说，”你不是他的人吗？”
“曾经是。”唐霜掐灭烟，”直到我发现，我妹妹的失踪，也跟他有关。”
她撸起袖子，小臂内侧有一个条形码，是实验体的标记。唐霜也是异能者，但她从没在人前用过能力。
“赵建国把亲属都标记了。”她说，”说是保护，其实是控制。我妹妹唐雪，二级冰系，三个月前被标记为S级样本，送到地下实验室，再也没回来。”
林薇想起培养舱里的雷婷。原来那不只是张昊的实验，是整个军方的项目。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找妹妹？”她问。
“不。”唐霜纠正，”我想帮你。因为你要找的名单，里面有我妹妹的名字。夜枭解密后，我要一份拷贝。”
林薇看着唐霜的眼睛，那里面有火，和她一样的火。
“成交。”她伸出手。
两人握手，像结盟，也像交易。
仓库门打开，陈博士把雷婷抱进去，放在临时搭的床上。小女孩还在睡，眉头紧皱，像在做噩梦。
“她体内也有标记。”陈博士检查后说，”条形码，在肩胛骨下面。”
林薇走过去，拉开雷婷的衣领，果然看见一个淡红色的条形码，编号：A-001。
“A级样本。”陈博士解释，”最高级别。这说明她的治疗能力，有特殊之处。”
“什么特殊？”
“能净化丧尸病毒。”陈博士压低声音，”不是抑制，是净化。如果研究成功，她就是解药。”
林薇沉默了。雷豹知道吗？他知道自己妹妹是解药吗？
他肯定知道。所以他才把她送人，送给张昊。因为只有在军方实验室，雷婷的能力才能被最大化研究。雷豹不是不爱妹妹，他是太爱了，爱到愿意用她的命，换全人类的命。
但这个做法，和赵建国、张昊有什么区别？
“博士。”林薇说，”你能去除标记吗？”
“能，但需要时间。”陈博士说，”至少一周。”
“给你三天。”林薇拍板，”三天后，我们离开江城。”
她走出仓库，阿蛇靠在门口，蝴蝶刀在手上转得飞快：”有人找你。”
“谁？”
“夜枭。”阿蛇指了指远处山坡，”他说，密钥可以给你，但你要帮他做最后一件事。”
林薇没问什么事。她大概猜到了。
夜枭想变回人类，需要她的血清。但血清怎么提取，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这场游戏，她不想再当棋子了。
山坡上，夜枭站在树下，阳光照不到他。他扔过来一个U盘：”密钥在里面。但用了它，你就欠我一条命。”
“不欠。”林薇接住U盘，”你帮我，我帮你，公平交易。”
“不是帮我。”夜枭摇头，”是救我。”
他撩开风衣，胸口破开一个大洞，没有血，只有腐烂的肉和蠕动的蛆虫。
“原始血清的副作用，开始了。”他说，”我最多还能活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会彻底变成丧尸，四级，甚至五级。”
林薇没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薇。”夜枭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没有姓氏，”如果你不想江城变成我的狩猎场，就帮我。”
他伸出手，这次不是试探，是请求。
林薇没握。她把U盘放进口袋，转身就走。
“我考虑考虑。”
夜枭看着她的背影，笑了。那笑容，像哭。
仓库里，唐霜正在教雷婷用刀。小女孩醒了，眼神很亮，没有蛇瞳。
“姐姐，我哥哥呢？”她问。
“在外面，谈事情。”唐霜撒了个谎。
雷婷点头，继续学刀。她的动作很标准，像练过千百遍。
林薇站在门口看，忽然明白，雷豹为什么敢把妹妹送出去。因为雷婷不是普通的治疗系，她是战斗型治疗系。她能自保，也能杀人。
末世里，没有纯白的羊，只有披着羊皮的狼。
系统光幕亮起。
【叮！势力面板更新】
【当前势力：黑蛇物流园（临时）】
【成员：林薇、陈博士、唐霜、雷婷】
【警告：夜枭（友好度45/100）提出结盟请求】
【警告：张昊（敌对度100/100）正在重组势力】
林薇关掉光幕。她不需要系统提醒，她闻到了战争的味道。
那味道，从夜枭身上来，从张昊身上来，也从她自己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