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傍晚，夜枭来了。他看起来比三天前更糟，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爬满了脸，像裂纹。他扔给林薇一个金属箱，里面是十支淡蓝色的血清。
“第一批，成功率30%。”他说，”失败了，会变成半丧尸。成功了，能暂时压制原始血清的副作用。”
林薇拿起一支，对着光看：”你用了吗？”
“用了。”夜枭扯开衣领，脖颈处的血管颜色淡了些，”有效果，但不大。”
“能撑多久？”
“一周。”他说，”一周后，需要第二批。”
林薇把血清分给唐霜和陈博士。唐霜没犹豫，直接注射。陈博士犹豫了一下，也用了。他不是异能者，但血清能强化他的体质，让他撑过接下来的硬仗。
雷婷没用。她太小，血清对她来说太烈。
林薇也没用。她需要保持清醒，血清会影响她的判断。
“张昊明天到。”夜枭说，”带了一个连的兵力，还有苏柔。”
“苏柔没死？”
“没死，变异了。”夜枭调出照片，苏柔的背上长出骨刺，脸还维持着人形，但眼睛变成了复眼，”她成了半人半虫的怪物，张昊把她当宠物养。”
林薇看着照片，没说话。前世推她下楼的闺蜜，这辈子成了怪物。报应来得太快，她没准备好。
“他想干什么？”她问。
“收回名单。”夜枭说，”名单在你手里，他不安心。”
“名单不在我手里。”林薇纠正，”数据在我脑子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那天拿到芯片后，她用系统功能扫描了数据，原件销毁了。现在名单是她的记忆，谁也抢不走。
夜枭愣了一下，忽然笑了：”你比我想象的，更疯。”
“疯才能活。”林薇说，”正常人早死了。”
她走出仓库，雷豹在等她。他胸口的伤好了大半，钢铁皮肤重新覆盖。
“我的人发现，物流园外围有三股势力。”他说，”一股是军方的，一股是夜枭的丧尸，还有一股，不知道是谁。”
“不知道？”
“看不见。”雷豹说，”但能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们。”
林薇懂了。那是”清道夫”，真正的清道夫。他们不参与战斗，只负责打扫战场，带走有价值的尸体。
“让他们盯。”她说，”正好，省得我们去找。”
她回到仓库，陈博士的实验有了突破。他用林薇的血，夜枭的血，还有雷婷的治疗能力，合成出一种新的药剂。
“叫它’黎明’吧。”陈博士说，”能让异能者短暂突破等级限制，但副作用是，使用后三天内，能力全失。”
“有样品吗？”
“三支。”陈博士递过来，”我自己留了一支，剩下两支给你。”
林薇接过药剂，放进空间戒指。这是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
夜深了，物流园陷入死寂。林薇睡不着，她走出仓库，看见雷婷在月光下练刀。动作很慢，但很稳。
“睡不着？”她问。
雷婷点头：”哥哥说，刀要握紧，但心要放空。”
“你哥哥说得对。”林薇坐在她身边，”放空的心，才能看清敌人。”
“你也是敌人吗？”雷婷忽然问。
林薇愣住。
“哥哥说，你是来救我的。”雷婷看着她，”但你也差点杀了他。”
“那是交易。”林薇解释，”我需要他手里的东西，他需要我做的事。”
“所以我们是工具？”雷婷的声音很平静，不像十二岁的孩子。
“是伙伴。”林薇纠正，”工具会被抛弃，伙伴不会。”
雷婷没说话，继续练刀。林薇看着她的动作，忽然想起前世的自己。那时候她也十二岁，也握着刀，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没人回答她，所以她变成了刀。
“雷婷。”她喊。
“嗯？”
“明天别出门。”林薇说，”不管发生什么，待在地下室。”
“为什么？”
“因为明天，这里会变成地狱。”
雷婷停下刀，看着她：”那你呢？”
“我在地狱里等你。”林薇说，”等一切结束，我教你真正的刀法。”
雷婷笑了，像花开。
仓库里，唐霜在擦枪。她擦得很慢，每颗子弹都检查三遍。林薇走进来，坐下，没说话。
“怕我死？”唐霜问。
“怕你妹妹死。”林薇说，”名单上，唐雪还活着。”
唐霜的手顿住。
“她在张昊手里。”林薇继续说，”明天，他会带过来，当诱饵。”
“你确定？”
“确定。”林薇说，”因为名单上，我的妹妹，也在他手里。”
唐霜愣住了。她不知道林薇有妹妹。
“林雪，十岁，一级预知系。”林薇说，”病毒爆发时，我把她藏在医院地下室。后来张昊找到了她，带走了。”
她说话的时候，没看唐霜，看的是窗外。窗外月亮很圆，像死人的脸。
“你从来没提过。”唐霜说。
“因为提也没用。”林薇说，”我救不了她，至少现在不能。”
她站起来，走出去，背影很瘦，但脊梁很直。
唐霜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明白，这丫头为什么能在末世活这么久。因为她把软肋藏得最深，深到连自己都忘了疼。
凌晨三点，夜枭又来了。这次他带来的是坏消息。
“清道夫动了。”他说，”他们包围了物流园，只等张昊开火，就冲进来收尸。”
“收谁的尸？”
“所有异能者的。”夜枭说，”他们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林薇没慌。她早猜到了。
“有办法吗？”
“有。”夜枭说，”你跟我走，我保你活。其他人，我保不了。”
“我不走。”林薇说，”我要等张昊。”
“他会带来你妹妹。”夜枭说，”但也会带来你的死期。”
“那就死期见。”林薇说，”我妹妹在等我。”
夜枭看了她很久，最后点头：”疯子。”
他扔给她一把钥匙：”物流园地下有暗河，通到江城外面。实在撑不住，往那儿跑。”
林薇接住钥匙，没道谢。她知道，夜枭不是为她，是为她的血。
他需要她活着，当他的药。
天亮了，太阳升起。物流园的大门被轰开，张昊穿着笔挺的军装走进来，像走红毯。
他身后，跟着苏柔。苏柔没变形，还是人形，但背上多了个金属背包，管线连接着她的脊椎。
她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十岁，长发，眼睛很大。
是林雪。
林薇站在仓库门口，看着她妹妹，没动。
张昊笑了，举起扩音器：”林薇，我给你带了礼物。喜欢吗？”
林雪看见姐姐，想喊，但苏柔捂住她的嘴。
“别出声。”苏柔说，”会死人的。”
林薇还是没动。她看着妹妹，看着张昊，看着苏柔，看着所有人。
然后，她笑了。
“张昊。”她喊，”你输了。”
张昊挑眉：”哦？”
“夜枭已经解密了名单。”林薇说，”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清道夫’计划的存在。”
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直播画面。画面里，赵建国躺在病床上，插满管子，正在向记者揭露军方的秘密实验。
“清道夫”计划，被曝光。
张昊的脸色变了。
“你……”
“我什么？”林薇说，”我只是个快递员，帮你把真相，送到该去的地方。”
她按下遥控器。
“轰！”
物流园外围，地雷爆炸。清道夫的包围圈，被炸开缺口。
“现在。”林薇说，”游戏，才真正开始。”
她冲出去，目标不是张昊，是苏柔。苏柔松开林雪，骨刺弹出，迎向林薇。
两人撞在一起，刀和骨刺摩擦，火花四溅。
林雪被震飞，唐霜冲过去接住她，抱着她往地下室跑。
“姐姐！”林雪喊。
“待着别动！”林薇吼，”等我来找你！”
她分心瞬间，苏柔的骨刺刺穿她的肩膀。林薇闷哼，不退，反手一刀，砍断骨刺。
苏柔尖叫，声音像指甲刮玻璃。
张昊没动。他看着混乱，像在欣赏。他拿出进化原液，扎进自己脖子。
“林薇。”他说，”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的等级，突破到四级。
精神力如山洪，压向所有人。
林薇跪在地上，口鼻流血。她咬牙，从空间戒指里拿出”黎明”，扎进大腿。
“张昊！”她吼，”来啊！”
她的等级，强行提升到三级巅峰。
两人对视，中间隔着整个末世。
谁赢，谁活。
谁输，谁死。
没有第三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