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话的婢女连忙改口：“夫人……姑爷来了！”
姜芳华惊了惊，问姜照月，“郡王怎么来了？”
姜照月也不知道郡王殿下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不过她比阿娘要淡定一些，不紧不慢道：“许是那边的乐子已经玩够了。”
人已经到了门外，姜芳华也没时间多问，立刻便要下榻更衣出去见新女婿，“请姑爷在院外稍坐片刻，来人啊，奉茶。”
门外的婢女应声去办。
盛凌云在院中坐下，倒是没闹出什么动静来。
姜照月怕阿娘累着，让她不要硬撑。
“姑爷过来请安，我这个做岳母的岂有不见之理？”姜芳华见女儿没事，又听了她一番宽慰，精神都好了不少，“更何况，我现在感觉身体好多了。”
姜照月也不好多加阻拦，便说：“那阿娘同他说几句话便回来歇着，千万不可强撑。”
“好。”
姜芳华总感觉女儿嫁人之后性情都变了许多，越发贴心了。
姜照月亲手帮阿娘挽了发髻，换好衣裳，扶着阿娘走出屋子。
母女俩刚迈步出门就看见身着锦衣、发束金冠的郡王殿下坐在院中饮茶，阳光洒落庭院间，淡淡光晕笼罩在他身上，俊美无双，温暖明朗。
“岳母大人安好。”
盛凌云看到姜照月扶着一位带着病容妇人走出来，立刻起身抱拳行礼。
“郡王殿下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姜芳华刚听说这位郡王把姜正业吓晕过去了，还担心他很难相与，没想到是个容貌如此出众，又端正有礼的年轻人，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盛凌云没有坐下，反而上前来扶姜芳华，含笑道：“岳母喊我凌云就行。”
“凌云？”姜芳华有些受宠若惊，试探着喊了一声，“是‘须知年少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的那个凌云？”
盛凌云笑道：“正是。”
他随养母姓盛，回到楚王府之后，楚王要他改回箫姓，但他不肯，便还是用这个名字，只是楚王妃她们都对此心有芥蒂，一喊一个不吱声。
姜夫人是第一个问起此名由来的，还一说就中。
盛凌云和姜照月一左一右扶着姜芳华坐下，而后盛凌云又亲手斟了一杯茶奉上，“岳母，喝茶。”
这怎么搞的像新妇给公婆敬茶一样？
许是皇族的规矩跟寻常人家不同，姜芳华这般想着，尽可能面色如常地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连忙招呼道：“郡王快坐。”
盛凌云随之坐下，还不忘纠正对方，“凌云。”
“凌云……凌云喝茶。”
姜芳华有点搞不懂了，郡王殿下这么好的年轻人，外头怎么把他传的那么坏？
姜照月原本想在阿娘身边坐下，被姜芳华暗中推了一下，便去盛凌云身边坐了。
姜芳华看着新婚小夫妻坐在一处，怎么看这么般配。
简直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
“你眼睛怎么红红的？”盛凌云侧目看向姜照月，抬手摸了一下她有些泛红的眼尾，“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惹你不快，你到岳母跟前哭鼻子了？”
姜照月的眼角被他的指腹蹭的有些发痒，但她没躲，有些无奈道：“殿下说什么呢？有你给我撑腰，我还哭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哭什么？”盛凌云说：“女人的眼泪总是莫名其妙说来就来。”
姜照月很快就抓住了重点，“殿下很懂女人？”
盛凌云挑了挑眉，没回答。
姜芳华看小夫妻在这你来我往，有些相信女儿说的“他待我甚好”了。
在阿娘跟前，姜照月也没多说这些有的没的，问起了刚才前堂那边的事，“听说我爹方才晕过去了？他现下如何了？”
“没什么大事。”盛凌云说：“大夫一时半会来不了，我说广进略通医术，让他先给姜老爷扎两针，这针刚扎进去，人就醒了。”
姜正业被吓得脸色发白，冷汗淋漓，恨不得把错处全推在李姨娘身上，把人拉出来当众活剐了这些，他是一个字都没提。
姜照月见过广进，知道那是郡王殿下身边的随从，看着不像会医术的样子。
一针扎下去人就醒了，也不知道是疼醒的还是吓醒的。
姜照月又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继续问姜老爷要把女儿送给别人做妾的事。”盛凌云极其随意地说：“他说他就是再糊涂也不能把家中嫡女送给别人做妾。是下人乱传话，弄错了，要送去做妾的是那个庶女。”
郡王殿下这般轻飘飘的，就把姜正业吓得改了主意。
他说：“这会儿应该已经洗干净，送过去了吧。”
姜照月和姜芳华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李姨娘身受姜正业宠爱多年，姜怜雨也一惯是个会邀宠卖乖的，母女俩算计来算计去，费尽心机才抢走了姜照月的未婚夫，眼看婚期在即，却在这当头因为郡王一句话就前功尽弃、自食恶果。
姜正业这人还真是对谁都无情，只爱他自己。
“你们怎么不说话？”盛凌云说完之后，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两人开口，他抬眸看向姜照月，“难不成是我多此一举了？”
“怎么会？”姜照月说：“李姨娘算计我不成，反倒让姜怜雨落入如斯境地，是她们咎由自取。”
都说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喜欢窝里斗，不是一条心的蛀虫，还是尽早处理了更好。
盛凌云点了点头，对姜照月的态度颇为满意。
他本来是想去打死那个觊觎姜照月的老东西，结果姜正业一番胡扯，主动把庶女推了出来，盛凌云想了想，姜照月是喜欢诛心多过杀人的。
而且她先前说了，杀人犯法。
于是，他便让姜正业自己去做那个恶人。
姜正业也是个心狠的，不想得罪他这个郡王也不想得罪那位老权贵，宠了十几年的庶女说送出去就送出去了，半点不带犹豫的。
姜芳华再次被姜正业的狠心震惊到，但她也不想管李姨娘母女的事，三天前要不是宫里来人传召，被送去送妾的人就是明珠。
今日被送去做妾的人换成了姜怜雨，是李姨娘自作自受。
她们活该，不值得可怜。
姜芳华定了定心神，看差不多到午饭的时辰了，就让人摆饭，跟女儿和女婿一起在院中用饭。
姜正业许是被郡王女婿整的不轻，也可能是在忙着把姜怜雨送出去，总之没过来打扰他们。
院中只有姜芳华和女儿新婿坐在一起用饭，人不少，但母女俩说着话，新女婿也时不时接一句，并不冷清。
盛凌云也很快就把旁人的事都抛开了，吃饭的时候，还给姜照月夹了好几次菜。
姜照月投桃报李，也给他夹了许多菜。
两人有来有往，吃个饭还吃的挺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