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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次日,天色依旧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荣宁二府的飞檐斗拱,不见一丝日光,干冷的北风卷着残雪,在甬道角落打着旋儿。

曾秦刚在库房点完一批新到的药材,便有宁国府的小丫鬟悄声来请,说是蓉大奶奶身子有些反复,请曾先生过去瞧瞧。

曾秦心知肚明,这“反复”多半是托词。

秦可卿寻他,大抵还是为了那“太素九针”的后续调理。

他整理了一下略显宽大的青衿,随着丫鬟穿过重重仪门,再次踏入那片精致却压抑的宁府内宅。

天香楼内依旧暖香袭人,与外间的寒冷判若两个世界。

只是今日的暖阁,似乎比上次更静谧了些。

秦可卿斜倚在临窗的暖榻上,身上裹着件银红色撒花软缎小袄,下身系着同色百褶裙。

墨玉般的青丝松松挽了个慵妆髻,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珍珠步摇。

她并未像上次那般病骨支离地躺着,而是半坐起身,背后靠着两个厚厚的锦缎靠枕。

面色虽仍带着几分虚弱的苍白,但双颊已隐隐透出些许血色,如同上好的白瓷上晕染开淡淡胭脂。

见曾秦进来,她抬起眼帘,那双似泣非泣的含情目波光流转,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飞快地垂下。

脸颊竟不由自主地浮起两朵红云,比胭脂更秾丽,更鲜活。

“先生来了。”

她声音软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似有些羞赧,又似有些期待,“快请坐。”

曾秦依礼问安,在榻前的绣墩上坐了,目光快速扫过四周,发现宝珠、瑞珠等贴身丫鬟竟都不在室内。

只有一个小丫鬟奉上茶后,也被秦可卿用眼神示意退了出去,并轻轻掩上了暖阁的门。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粘稠,那若有若无的女儿香,混合着药香和炭火气,丝丝缕缕,缠绕鼻端。

“听闻先生前几日被召入宫中,为太后娘娘诊治,立下了大功。”

秦可卿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柔柔的,带着真诚的赞叹,“先生真是深藏不露,医术通神,连宫里的贵人都倚重呢。”

曾秦谦逊地欠身:“大奶奶过奖了。不过是机缘巧合,尽了医者本分,侥幸未辱使命罢了。”

“先生过谦了。”

秦可卿浅浅一笑,那笑容如同初绽的芙蓉,带着病后的娇弱与风情,“我这身子,不也多亏了先生的神针,才得以苟延残喘么?”

她话语里带着一丝自嘲,眼神却盈盈地望着曾秦,里面有感激,有信任,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

“大奶奶言重了。”

曾秦神色不变,转入正题,“今日感觉如何?可还有胸闷、心悸之感?”

秦可卿轻轻抚了抚胸口,微蹙黛眉:“比先前是松快了许多,夜里也能安睡几个时辰了。只是……偶尔仍觉得气短乏力,午后身上也有些懒懒的,提不起精神。”

“病去如抽丝,大奶奶此番损耗过甚,恢复自然需些时日。”

曾秦道,“若大奶奶信得过,小人再为您行一次针,巩固调理,疏通余邪。”

秦可卿闻言,脸颊更红了几分,如同熟透的水蜜桃,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那便有劳先生了。”

她说着,便微微侧过身,背对着曾秦,纤纤玉指有些颤抖地,开始解那银红色小袄侧襟的盘扣。

动作缓慢而迟疑,带着大家闺秀天然的羞怯,那一段白皙修长的后颈,在墨发与红衣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脆弱诱人。

尽管已不是第一次,但这等亲密接触,对于她这样身份、这般容貌的女子而言,每一次都像是在悬崖边行走。

曾秦虽心志坚定,此刻也不免有些心旌摇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杂念,取出针囊,净手,炙针,动作一丝不苟,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医术之上。

当那莹润如玉、线条优美的背部再次展露在他面前时,他的呼吸还是不可避免的微微一滞。

肌肤在暖阁柔和的光线下,泛着象牙般温润的光泽,肩胛骨的形状清晰优美,仿佛蝴蝶展翅。

他凝神静气,指尖拈起银针,认准穴位,沉稳刺入。

“唔……”

冰凉的针尖触及温热的肌肤,秦可卿身子轻轻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痛楚与异样感受的呻吟。

她将脸深深埋入锦枕,耳根红得滴血,身体因紧张和羞涩而微微绷紧,更凸显出那背脊流畅动人的曲线。

曾秦摒除杂念,全神贯注于运针。

捻、转、提、插……太素九针的精妙在他手中展现。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指尖下肌肤的细腻纹理和逐渐升高的温度,能听到她极力压抑却依旧漏出的、细碎而撩人的轻哼。

这一次,他似乎比上次更加清晰地感知到她体内气机的流动。

那郁结之处,如同被淤泥堵塞的河道,在他的引导下,正一点点被疏通。

而伴随着气机的通畅,秦可卿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不再那么僵硬,甚至开始无意识地微微迎合着那带来舒适暖流的针感。

整个过程,无人说话,只有炭火的噼啪声,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那若有若无、引人遐思的轻吟在暖阁内回荡,气氛暧昧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良久,曾秦缓缓起针。

当最后一根银针离开身体,秦可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气息绵长而顺畅,带着一种久违的轻松。

她慢慢坐起身,拉好衣衫,脸颊上的红晕未退,眼波流转间更是水光潋滟,不敢直视曾秦。

只低声道:“先生针法,每次感受,都觉神乎其技……此刻,浑身都暖洋洋的,松快了许多。”

“有效便好。”

曾秦也松了口气,收拾针囊,斟酌着词语,“大奶奶,您的病,风寒邪气已去大半,如今所虑者,更多在于‘心’。忧思伤脾,郁结伤肝,此乃病根所在。若心结不解,纵有良药金针,亦恐……难以根除。”

这话似乎触动了秦可卿内心最隐秘的痛处。

她眸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笼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轻愁,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心病……先生说的是。只是这世间,有些事,由不得自己……就像那笼中的雀儿,纵然锦衣玉食,又岂知天地广阔之乐?”

她语气幽幽,带着无尽的怅惘与自怜。

曾秦看着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感慨与同情。

他温言开导:“大奶奶何必妄自菲薄?您风华绝代,品性高洁,府中上下谁不敬爱?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但总要往前看。

多想想开心的事,诸如园中景致,姐妹情谊,或寻些雅事怡情,莫要总将烦闷积压于心。”

秦可卿抬起泪光点点的美眸,望着他:“先生说的,何尝不是道理?只是……身处这樊笼,一举一动,皆在旁人眼中,又有何处可寻真正的开心?”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有时,倒觉得不如就此……倒也干净。”

“万万不可作此想!”

曾秦语气恳切,“大奶奶,您可知您这一颦一笑,是多少人眼中的风景?您若凋零,不知有多少人要为之叹息扼腕。

小人虽身份卑微,亦觉天地钟灵毓秀之气,独钟于大奶奶一身,若因尘世烦扰便轻言放弃,岂非辜负了这上天厚赐?”

他这番话,带着由衷的欣赏与劝慰,更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秦可卿何曾听过一个年轻男子如此直白而又不失分寸的夸赞?

尤其是出自曾秦这样一位屡次救她于病榻、气质独特神秘的“神医”之口。

她心头剧震,一股热流涌上脸颊,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竟鬼使神差地脱口问道:“那……在先生眼中,我……我是怎样的?”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这问题太过孟浪,太过直白,简直不像她这等身份的妇人该问的。

她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低下头,绞着手中的帕子。

曾秦也是一怔,看着眼前这艳冠群芳、此刻却娇羞无措的美人,看着她那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羽睫,那红润欲滴的唇瓣,那被软缎包裹却依旧能窥见起伏的动人曲线……

一个大胆甚至堪称荒唐的念头,如同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

“若……若大奶奶未曾嫁入贾府……”

他声音有些发干,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与试探,“小人……小人定当倾尽全力,以求……常伴……”

“先生!”

秦可卿猛地抬头,声音急促地打断了他,一张俏脸已是红透,如同醉了一般,眼中满是惊惶、羞赧,还有一丝……被触及心底最隐秘弦丝的战栗。

她胸口起伏,呼吸急促,显然被这话惊得不轻。

曾秦也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何等逾越的话!

他连忙起身,深深一揖,语气惶恐:“小人失言!小人孟浪!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唐突了大奶奶!还请大奶奶重重责罚!”

他心中懊悔不已,只道这番冲动,怕是要将之前积累的好感与信任毁于一旦。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并未到来。

秦可卿只是怔怔地看着他,那双含情目中情绪复杂万分,有羞,有恼,有怕,似乎还有一丝极淡极淡、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悸动。

半晌,她才幽幽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等……这等糊涂话,今后休要再提。若……若被旁人听去,你我都……都再无立足之地了。”

她的话语里没有严厉的斥责,反而更像是一种无奈的提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回护。

【叮!表白对象:秦可卿(金陵十二钗正册)。表白结果:婉转拒绝。奖励发放:强化点数+10。】

【当前强化点数:10。】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曾秦心中先是一愣,随即涌上一阵狂喜!

这……这也算?!

果然是“情劫”,重点在于“劫”,在于被拒绝的结果!

他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再次躬身,语气诚恳无比:“是,小人谨记大奶奶教诲!方才实是昏了头,绝不敢再犯!”

秦可卿见他如此,神色稍缓,只是脸上的红霞久久未退。

她偏过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轻声道:“我……我有些乏了,先生请回吧。今日……多谢先生了。”

“大奶奶好生歇息,小人告退。”

曾秦不敢再多留,行了一礼,低着头,快步退出了这间让他心跳失序的暖阁。

直到走出天香楼,被冷风一吹,他才感觉脸上的热度稍稍退去。

回头望了一眼那精致的楼阁,心中滋味难明。

十点强化点数到手,无疑是巨大的收获,但秦可卿那羞恼交加却又隐含复杂情愫的眼神,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暖阁内,秦可卿依旧维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一动不动。

曾秦走后,那股萦绕在室内的、混合着药香、男子气息与暧昧的氛围似乎仍未散去。

她的心,跳得依旧很快。

“若未曾嫁入贾府……”

“倾尽全力,常伴……”

这几个字,如同魔咒,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她猛地用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心中一片混乱。

是恼怒吗?

是的,他怎敢……怎敢说出如此悖逆的话!

是恐惧吗?

是的,若被任何人知晓,皆是灭顶之灾!

可是……为何在那恼怒与恐惧之下,竟还有一丝丝……一丝丝难以言喻的、被珍视、被渴望的……甜意?

她想起他施针时专注沉稳的侧脸,想起他开导自己时温和诚挚的语气,想起他面对自己这般容貌时,那努力克制却依旧偶尔泄露的欣赏与悸动……

这与府中那些或虚伪、或贪婪、或令人窒息的目光,是如此不同。

“冤家……”

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带着无尽的怅惘与迷茫。

她缓缓躺下,拉过锦被盖住自己依旧发烫的脸颊,只觉得心绪比那未曾行针之前,更加纷乱如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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