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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张诚收下肉干。

两人快步往村长家去。

今日是青牛山三大村子,牛首村、牛肚村、牛尾村组织的一场乡会。

往来人多了。

也就有人摆摊卖货。

形成一场生机勃勃的小型集会。

虽然灾年给农民带来巨大伤害。

但人总能找到活下去的方法。

“到了。”

陈庆在一间青砖房停下脚步。

此刻院门口已聚满三村的汉子。

而年轻一点。

尚未成家的孩子。

就趴在院墙往里瞅。

其中就有王小豆。

“庆哥,你也来了。”

王小豆见到陈庆。

立刻跑过来问好。

“你家大人呢?”

王小豆往院子里挪了挪嘴,说:

“我爷爷在家,爹爹在里面。”

陈庆点了点头。

走了进去。

刚进门。

一个大汉向陈庆伸出手。

陈庆顺势把菜干递给对方。

这算是会费。

走两步。

瞥见角落的陈有田。

陈有田穿着件半旧的蓝布短打。

正跟牛肚村的一个汉子闲聊。

见了他只斜睨一眼,便别过脸去,连招呼都懒得打。

堂屋里。

牛首村村长、牛肚村村长、牛尾村村长并肩坐着。

中间还坐着个穿青布长衫的老者。

正是这一片的里正孙国庆,也是此地最大的官。

里正和村长同排并列。

下一排。

则是各家有头有脸的人物。

就如王济安这样的医师。

再下一排就是家里有田,或者有一些城里关系的富农。

最后就是陈庆这样的普通农户主。

陈庆直奔王济安而去,到了身旁,拿出朱红果种子递了过去。

“这是?”

王济安原本不明白。

陈庆想做什么。

可看到朱红果种子后。

他的注意力都被种子吸引了。

王济安不动声色的拿过种子。

五指合拢。

隔绝他人好奇的目光。

指着隔壁一把椅子,说:

“陈庆,你坐下,跟我说说来历。”

陈庆向周围长辈拱手一圈。

方才施施然坐下。

“这小子是怎么和百草堂的王医师,搭上关系的!”

陈有田见到这一幕。

瞳孔顿时收缩。

心中骇然!

百草堂是流波县首屈一指的药堂。

哪家生了大病。

都得去百草堂求药!

可谓是执掌生死。

换句话说。

百草堂地位在乡人眼中极高!

王济安转头看向陈庆,目光熠熠的问道:

“陈庆,此物从何来?”

陈庆不假思索,低声回答:

“前几年,我爹上山摘了一种红彤彤的果子,吃了人暖洋洋。”

“昨天听见王医师所说,我才想起这件事,就找出来了。”

“说来也奇怪,前几年在我家院子种的种子,今年居然长出来了!”

半真半假。

故事才有信服力。

王济安听后。

眼底闪过一丝可惜之色。

既然是前几年找到的果子。

当然是早吃完了。

陈庆拱了拱手,好奇问道:

“王叔,您见识多,能否给小子解惑,这是什么果?值多少钱?”

王济安笑了笑。

心情不错。

也不隐瞒的说:

“这是朱红果,一枚至少十两银子,吃了能增长力气。”

十两银子!

陈庆感到一阵肉痛。

七枚朱红果。

那就是七十两银子!

足够他夫妻吃好几年了!

不过。

吃了都吃了。

没什么好后悔的。

王济安问道:

“你刚才说,前几年种的种子,今年长出来了?”

陈庆诚恳回答:

“是的,绝不敢欺骗王叔。”

王济安沉吟数息,说:

“好,乡会结束,我去你家看看。”

“这枚种子对我也有作用,作价一两银子如何?”

陈庆连连摆手,露出个腼腆的笑容,说:

“不行不行,钱就不收了,还请王叔替我说一下公道话。”

紧接着。

陈庆把分家的事情,快速和王济安说了一遍。

王济安愣了一下。

然后想明白了。

陈庆这是拿种子为诱饵。

实则想请他站台。

他指着陈庆,晃动手指,似笑非笑:

“狡猾的小子,罢了,看你是个可造之材,今天就帮你一把。”

陈庆大喜,弯腰答谢。

过了一会。

待众人坐定。

里正孙国庆扫视全场,沉声说道:

“今个儿叫大伙儿来,是有几件事。”

“第一是税收的事情,虽然今年望海府大旱,但朝廷没有免税收,不过圣人体恤民情,推迟到明天夏税再一并交钱。”

“第二是等秋雨到了,咱们就有活头了,但要备着荞麦种子,赶着冬天前收一茬。”

“第三是打平伙的事,秋天来了,冬天就不远了,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提一嘴,一起凑份子。”

“第四是灾年困难,盘点各家损失,各家扣一点,帮帮可怜人家,别叫人活不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

议论纷纷。

听到税收照收,气的义愤填膺。

“大旱都不减赋税,狗皇帝不怕激起民愤吗?”

“是战争?是大兴土木?还是狗皇帝骄奢淫逸?”

陈庆听了。

也是面色铁青。

大旱灾却不减免税收。

恐怕朝廷有更需要花钱的地方。

为此哪怕激起民变,也要强征税钱。

孙国庆也不急着催促。

留给众人消化情报的时间。

悠哉悠哉的喝着茶,也和三位村长闲聊。

讨论完之后。

很快就定下打平伙。

一户匀三十斤煤炭。

再凑些钱买些荞麦种子用于秋耕。

众人纷纷点头。

很快便算清了每户该出的粮食和文钱。

一一登记在册。

待这事定完。

孙国庆放下手里的茶碗,清了清嗓子:

“今年荒年,大家都过得艰难,三村难得聚在一处,还有谁家有邻里矛盾、难断的事,都拿上台面说,咱们今日一并了断。”

这话刚落。

陈庆立刻站起身,双手抱拳朝里正和三位村长作揖:

“里正大人,各位村长,晚辈陈庆有一事想请诸位评理。”

满院瞬间安静下来。

陈有田脸色骤变。

狠狠瞪了陈庆一眼,却没敢出声阻拦。

陈庆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

“今年我爹娘染时疫走后,二叔陈有田以‘我年轻不会过日子’为由,逼我分家。”

“可分家时,我爹娘留下的七石余粮、四十斤肉干、一担子菜干,全被二叔家私吞。”

“只给了我这空院子和二十亩田地。”

“这阵子天旱,我去后山找粮中暑,躺在家高烧不退。”

“我媳妇林婉去二叔家借碗米汤,二叔二婶却说‘怕染疫病’,连门都没让她进。”

“最后还是王老丈送了藿香茶,我才捡回一条命。”

“昨天我跟小豆打了只獐子,二婶刘翠、堂哥陈威竟上门抢肉,说我‘忘恩负义’,还想硬闯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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