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依旧,岁安院院门处年轻男人撑着伞,身姿颀长,手中的伞倾斜身边的女子。
褚老太太走出来看到的就是雨中的一对璧人。
由远而近,待走上石阶后,琴妈妈立即接过年轻男人手中的伞。
“大哥儿。”褚老太太看着长孙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浑浊的眼早已湿润,上下打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受苦了,你受苦了。”
年轻男人雅致温润又生的一张俊朗的面庞,对着褚老太太作揖行礼:“孙儿让祖母担心了。”
“祖母。”身边的女人美的惊人,跟画里走出来似的,喊了一声祖母。
褚老太太上下打量着褚屹身边的女人,眼睛一亮:“你就是玉洛?”
江玉洛颔首略显娇羞点头。
褚老太太热情的牵着江玉洛的手,朝着堂屋中走去,边走边说:“这两年跟着屹哥儿吃了不少苦吧,辛苦你了,不过现在回了家,屹哥儿也有着大好前程,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褚屹跟在后面,视线往屋中立在一边的身影扫了一眼,神色颇有几分深意。
他问:“刚刚在大门处碰到了沈家的人,沈家是来提亲的?”
“你四妹妹与沈家三爷交换了庚帖,待选好良辰吉日,就过门了。”褚老太太牵着江玉洛在主位上坐下,视线在褚凝的身上扫了一眼,笑着介绍:“四丫头,这是你嫂子,江氏,之前与你提起过。”
褚凝目光只在江玉洛的脸上瞄了一眼,就福身行礼:“大嫂嫂。”又对向褚屹行礼:“大哥哥。”
江玉洛上下打量着褚凝,颔首:“四妹妹好。”
而褚屹听着三年未有听到过的声音与称呼,剑眉微敛,目光不经意的与褚凝视线相撞,他在左边的首位坐了下来,眼里笑意深深:“沈家三爷,沈文远?”
褚凝垂眸,乖乖回应:“对。”
褚老太太担忧褚屹反对褚凝与沈家的婚事,毕竟沈文远的名声在这京州真的不怎么样。
她立即开口:“庚帖已经交换了,凝儿也早就过了嫁人的年纪,现在能与沈家结亲,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大哥儿能从锦州回来,就说明三年前的事情你是被诬陷的,以后只要你这做兄长的在这京州官途顺利,还怕沈家欺负凝儿不成?”
“祖母说的是。”褚屹视线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褚凝:“三年前那件事的确是被诬陷,不然孙儿也不会这么快回到京州。”
褚老太太闻言,满是欣慰,想到三年前盐税一案刑部的人连夜带走褚屹,她是整宿都没有睡着,褚屹在刑部被关了两天两夜,待圣旨下到褚家时褚老太太险些没有挺过去。
待得知只是被贬官,后又因宣旨的宫人旁敲侧击暗示的说盐税一案是圣上震慑那几位亲王,褚屹是被牵连,以后还有机会回京州,老太太才挺了过来。
三年前褚屹被贬对褚家来说的确算的上是风雨飘摇,如果不是褚家积代衣缨,怕是在这水深的京州真的挺不过去。
褚凝也因褚屹被贬,除了先前的婚事被退后,这三年也无人上门提亲。
与沈家的婚事,也全是褚凝自己在暗地中摸索来的。
她有她的事情要做,在褚家这些年除了身份与地位稳固外,她的事情毫无进展。
本以为能在十七岁时如愿的嫁入她算计好的氏族,没想到栽在了褚屹的手里。
毁了她的婚事不说,还让她在京州寸步难行。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进入沈家的机会,偏偏这个男人又回来了。
“恭喜四妹妹啊,找到了你的如意郎君。”褚屹看着对面乖巧站着的褚凝,笑得温和。
褚凝捏着绢帕的手一紧,坦坦荡荡的望着他,柔柔道:“都是托祖母的福,才有了这门极好的婚事。”
褚老太太在听到“极好的婚事”时,心里对褚凝更加的怜惜,沈文远算哪门子极好的婚事,她知道不少人说褚凝是老姑娘了,与褚凝一般大的都嫁人为妇,孩子都能满地跑。
要不是因为三年前那件事,褚凝怎么会成为老姑娘。
老太太想到逝去小儿子与小儿媳,叹了一口气:“大哥儿,你们回来赶路也累了,你院子我早早就让人收拾了一番,就带着玉洛好好休息休息,我这就安排下去今晚一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
此时江玉洛已经起身朝着褚屹走去,褚屹起身作揖:“祖母,那孙儿就带着江氏先熟悉熟悉家里。”
“祖母,孙媳告退。”江氏开口。
褚屹的视线扫过褚凝永远一副温温和和的脸,眸底的笑意深了一寸。
“好。”褚老太太此刻心事重重,根本就没有去注意到大孙子的眼神,笑盈盈的目送小两口出去,又立即吩咐琴妈妈:“去把我早就给江氏备好的首饰给她送过去,可别让她觉得我不重视她。”
褚凝目光温和的盯着褚屹离开的背影,唇角掀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意。
琴妈妈福身:“是,老夫人。”
待堂屋中安静下来,褚老太太的目光落在略显不自在的褚凝身上:“凝儿可是在怨你大哥哥?”
褚凝侧目与老太太对视,片刻后又垂眸,双手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帕子,低声说:“祖母,孙女没有怨大哥哥,只是如今孙女留在家中着实是让祖母脸上无光,只愿此番与沈家的婚事顺顺利利。”
褚老太太看着褚凝楚楚可怜的模样,起身走上前把褚凝揽在怀中,说:“凝儿你放心,祖母会让你顺顺利利出嫁,不仅顺顺利利,还要风风光光。”
褚凝听着这番话,半敛的眸子隐去情绪,心里莫名浮现一抹浮躁,她知道褚屹那个疯子不会放过她,但又想到如今褚屹已经娶妻。
心思应该不会在她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