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通大厦坐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和周围的摩天大楼比起来，这栋二十层的老写字楼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透着一股沉淀多年的厚重感。
陆景然提前查了1507室的登记信息，户主名叫“李建国”，十年前就办理了租赁手续，租金一直按时缴纳，却很少有人见过这位“李建国”本人，物业说这间办公室常年锁着，像是废弃了一样。
“很可能是个假名。”陆景然站在大厦门口，看着手里的资料，“苏振海做事谨慎，不会用真实身份。”
苏晚扶着苏晴，苏月跟在旁边，三人都换了便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普通的访客。经过大厅时，保安投来警惕的目光——大概很少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三个女人一起出现。
电梯缓缓上升，数字跳到“15”时，苏晚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1507室在走廊尽头，门是深棕色的实木门，和其他办公室的玻璃门截然不同，门把手上积着一层薄灰，看起来确实很久没人动过。
陆景然拿出工具，试了好几分钟，才把锁打开。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旧纸张的气味涌了出来，呛得人忍不住皱眉。
办公室不大，只有一间，里面摆着一张老式办公桌，几个铁皮柜，墙角结着蛛网，阳光透过蒙尘的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看起来不像藏着重要东西的样子。”一名随行的刑警说，伸手去翻办公桌的抽屉，“都是空的。”
苏晚没说话，目光扫过四周。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报纸，日期都是十年前的；铁皮柜上了锁，和老洋楼地窖里的铁箱锁很像；最奇怪的是办公桌后面的墙壁，颜色比其他地方略深，像是后来重新粉刷过。
她走过去，用手指敲了敲墙壁，发出“咚咚”的空响。
“这里是空的。”苏晚肯定地说。
陆景然立刻让人搬开办公桌，露出后面的整面墙。他仔细检查墙面边缘，果然在右侧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按钮，按下去后，墙壁发出“咔哒”一声，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暗门后是一间密室，比外面的办公室小一半，里面没有窗户，只有一盏应急灯亮着，光线昏暗。靠墙摆着几个保险柜，地上堆着不少文件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看来找对地方了。”陆景然打开强光手电，光柱扫过保险柜，“这些柜子都需要密码。”
苏晚注意到最左边的保险柜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用铅笔写着三个日期：1999.7.12，2001.3.5，2003.9.18。
“这是我们的生日。”苏晴突然说，“我是1999年7月12日，妹妹是2001年3月5日，姐姐……”她看向苏月，“你应该是2003年9月18日吧？妈在日记里提过。”
苏月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生日。
陆景然试着把三个日期连起来输入，6位数字的密码，正好是“990712010305030918”的组合。输入完毕，保险柜发出“嘀”的一声轻响，锁开了。
里面没有现金，只有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和一叠厚厚的照片。
笔记本是苏振海的，里面记录着他和那个“更狠的人”的往来。那人代号“影子”，从十年前就开始接触苏振海，用苏家的产业和苏晚三姐妹的性命威胁他，逼他合作。日记里提到，“影子”似乎和苏家有世仇，具体是什么，苏振海也不清楚，只知道对方对苏家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知道她们三姐妹的存在。
“他一直在监视我们。”苏晚的后背泛起寒意，“连我们的生日都知道。”
照片上的内容更让人惊心。有她们三姐妹从小到大的照片：苏月在孤儿院的样子，苏晚在乡下的笑脸，苏晴在顾家别墅的生活……甚至还有她们成年后的照片，包括苏晚被顾晏辰控制时的样子，苏晴在地下室的惨状，苏月和顾晏辰见面的场景。
每一张照片的角落，都有一个模糊的黑影，像是拍照人的倒影。
“这个人到底是谁？”苏晴的声音带着恐惧，“他为什么要拍这些？”
苏月拿起一张照片，是母亲年轻时和一个男人的合影，男人背对着镜头，只能看到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手里拿着一个玉佩。玉佩的样式很特别，是一只展翅的雄鹰。
“这个玉佩……”苏月的脸色突然变了，“顾晏辰的书房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他说那是‘影子’送他的信物。”
陆景然立刻让人去查这个玉佩的来历。很快，消息传了回来：这是海城老牌家族陆家的信物，陆家老爷子陆正雄，手里就有一只一模一样的雄鹰玉佩。
陆家？
苏晚和苏晴同时看向陆景然。
陆景然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我爷爷……陆正雄，确实有这个玉佩。但他十年前就中风了，一直躺在医院，不可能……”
话没说完，他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说陆正雄刚刚去世，临终前留下一句话，让陆景然去他的书房找一个红色的盒子。
一行人立刻赶往陆家老宅。
陆家是海城的望族，老宅是一栋中式庭院，古色古香。陆景然的爷爷陆正雄的书房在院子最里面，常年锁着，只有他自己能进。
用备用钥匙打开门，书房里弥漫着一股中药味。正中央的书桌上，果然放着一个红色的木盒。
陆景然打开盒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封信，和一枚雄鹰玉佩。
信是陆正雄写给陆景然的，字迹颤抖，显然是中风后艰难写下的：
“景然，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爷爷已经走了。有些事，瞒了一辈子，该告诉你了。
‘影子’就是我。
苏家的老爷子，当年害死了你奶奶，抢走了陆家的产业。我卧薪尝胆几十年，就是为了报复。
我利用苏振海的贪婪和固执，逼他和我合作，又扶持顾晏辰，让他搅乱苏家。我本想让苏家彻底覆灭，可看到你和晚晚小时候的样子……我犹豫了。
你们是无辜的。
那些照片，是我让人拍的，我想看看她们过得好不好。苏振海发现了我的身份，想用证据威胁我，我没杀他，是他自己病发去世的。
顾晏辰是个意外，他比我想象的更狠，差点害死晚晚和晴晴，是我没控制好。
玉佩你拿着，就当是陆家欠苏家的。别再查了，让一切都过去吧。
爷爷 绝笔”
信掉在地上，陆景然愣在原地，脸色惨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苏晚三姐妹也惊呆了。她们一直信任的陆景然，他的爷爷竟然就是那个幕后黑手？那个害了母亲，监视了她们一辈子的“影子”？
“不……不可能……”陆景然喃喃自语，“我爷爷那么慈祥，他怎么会……”
苏月捡起地上的玉佩，和照片上的对比，一模一样。她看着陆景然，眼神复杂：“信上写得很清楚，还有这个玉佩，你还想否认吗？”
陆景然猛地抬起头，看向苏晚，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愧疚：“晚晚，我……”
苏晚别过头，不敢看他。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那个一直保护她、帮助她的人，竟然是仇人的孙子。
密室里的应急灯突然闪烁了几下，灭了。黑暗中，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亮三姐妹苍白的脸，和陆景然痛苦的眼神。
世仇，阴谋，亲情，爱情……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们困在原地。
苏振海的日记里还提到，“影子”在恒通大厦的密室里藏了最后一份证据，是关于他和陆家老爷子合谋的录音，藏在最右边的保险柜里，密码是“陆家的报应”。
可现在，谁还有勇气去打开那个保险柜？
苏晚慢慢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信，指尖冰凉。她知道，事情还没结束。
无论陆景然是不是仇人的孙子，无论她们心里有多痛，都必须把最后一份证据找出来，给母亲，给苏家，也给她们自己，一个彻底的了断。
她抬起头，看向黑暗中的苏月和苏晴，声音平静却坚定：
“打开最后一个保险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