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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站着的,正是村支书刘国栋。
他身后跟着公社的民兵连长,手里那把还在冒烟的土猎枪,正是连长的。
“爹!救我!”
刘柱像是看见了救星,连滚带爬地往刘国栋脚边蹭。
“这老不死的疯了!还有叶舒这个贱人,联合外人要杀我!”
刘国栋脸色铁青。
他没看儿子,眼神先是在我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个被我砸倒的人贩子身上。
人贩子见势不妙,捂着脑袋想溜。
“扣下!”刘国栋一声令下。
民兵连长几步上前,直接把人反剪双臂按在地上。
“刘书记,这是个生面孔,还是个练家子,身上带着迷药呢。”
刘国栋的脸黑得像锅底。
他一脚把抱着他大腿的刘柱踹开。
“混账东西!我前脚刚去县里开完‘严打’动员会,你后脚就往家里招惹人贩子?”
刘柱慌了:“爹,不是人贩子,是……是亲戚……”
“亲戚?”
我拄着拐杖,喘着粗气,冷笑出声。
“刘国栋,你这儿子出息啊,要把亲闺女卖给这‘亲戚’抵债,好去娶那个王寡妇!”
“这事儿要传出去,你这支书还想不想干了?”
刘国栋猛地回头瞪着我。
“娘,您病糊涂了?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话关起门来说。”
说着,他冲民兵连长使了个眼色。
“把这人带去大队部关起来,今晚的事儿,谁也不许往外嚼舌根。”
连长点点头,押着人走了。
院门一关,刘国栋那副“大义灭亲”的架势瞬间没了。
他指着地上的血泊里的叶舒,眉头紧皱。
“还躺着干什么?装死给谁看?赶紧把地洗干净!”
“大半夜的闹得鸡飞狗跳,嫌我这脸丢得还不够大吗?”
我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炸了。
这就是刘家的男人。
在他眼里,儿媳妇的命,孙女的命,都不如他那张老脸重要!
叶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身下的血越流越多。
大丫哭着扑过去:“娘!娘你怎么了!”
刘柱见他爹没真动怒,胆子又肥了。
“爹,这娘们儿留不得了!她刚才差点咬断我手腕!这种恶妇,必须休了!”
“休?”
我抡起拐杖,这次没打刘柱,而是重重地砸在了堂屋那口大水缸上!
“哗啦!”
水缸四分五裂,水漫了一地。
这动静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我踩着满地的水,一步步逼近刘国栋。
“刘国栋,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把老骨头瘫了三年,这就还是你的一言堂?”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
“你不救人是吧?行!”
“大丫!去大队部敲锣!就说支书家里杀人了!”
说着,我捡起地上那把杀猪刀,直接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只要我手一抖,这血就能喷刘国栋一脸。
刘国栋彻底慌了。
他是要面子,更怕背上“逼死亲娘”的罪名。
“娘!您这是干什么!快放下!”
“快!柱子!愣着干什么!去借板车!送叶舒去卫生院!”
刘柱不情不愿:“爹,大晚上的……”
“去!”刘国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想看着你奶死在这儿吗!”
刘柱被打蒙了,捂着脸跑了出去。
我看准时机,冲着刚从东屋探头探脑出来的张翠花吼道:
“张翠花!拿钱!”
张翠花捂着口袋:
“娘,家里哪有钱啊……”
“没钱?”
我冷笑,“你床底下那个红漆木箱子,夹层里藏着叶舒当年的两百块彩礼,还有你偷卖大队粮食换的三百块,当我是瞎子?”
张翠花脸色惨白,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我。
这些事,都是我做鬼魂那八年看在眼里的。
“拿出来!少一分,我就去县里纪委,举报你男人贪污公粮!”
刘国栋猛地转头看向张翠花,眼神能杀人。
张翠花哆哆嗦嗦地回屋,不一会儿,捧着一叠皱巴巴的钱出来,心疼得直掉泪。
我一把抢过钱,塞进怀里。
板车来了。
我让大丫二丫看着家,自己强撑着爬上板车,护着昏迷的叶舒。
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这三个畜生。
“今晚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