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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掌心震动第三遍时,我按了接听。
「林沁柠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顾泽的声音炸开,彻底撕破了往日温润的假面。
「在儿童房装监控?你真够肮脏龌龊的!」
我听着他粗重的喘息,想象他此刻暴怒扭曲的脸。
「删掉。」 他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立刻、马上,把监控记录删干净。雪儿被你吓坏了!」
我嗤笑一声,下唇的伤口又渗出血珠:「顾泽,肮脏龌龊的,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
「她是岑雪儿。」 我声音开始抖,「不到十二岁就来家里,你看着她从豆芽菜长成现在这样!顾泽,你是看着她长大的!」
「那又怎么样?」 他理直气壮,甚至带着嘲弄,「我是正常男人,朝夕相处,爱上她很正常。雪儿干净、单纯,像张白纸——」
「干净?」 我笑出声,眼泪却淌了满脸,「顾泽,你忘了吗?八年前那个仓库……她也在。」
死一样的寂静。
「她那时候缩在角落的纸箱后面,吓傻了,所以那个畜生没碰她。」
我指甲掐进掌心。
「我逃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求警察回去找她……后来在福利院找到她,你说她眼睛像我,太可怜。」
我顿了顿,听见他呼吸变重。
「是我坚持要带她回家。是我给她买第一条公主裙,送她学钢琴、学画画,她发烧我整夜守着……顾泽,我拿她当亲妹妹。」
「这张白纸,是我亲手从地狱边捡回来、一点点擦干净捧大的。」 我咬着牙,每个字都带着血沫,「你嫌我脏,那她呢?」
「林沁柠!」 他牙关咬紧。
「我真没想到,你自己淋了雨,就要把别人的伞也撕碎!雪儿跟你的遭遇不一样!」
「是啊,不一样。」 我擦掉糊住眼睛的泪。
「我脏了,活该被抛弃。她干净,所以配得上你顾总的真爱,对吗?」
电话被猛地挂断。
我放下手机,看向落地窗上反光的自己——脸色惨白,嘴唇染血,像个可怜的疯子。
可心底那片荒芜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
那把伞,我淋着雨撑了八年。
现在,该撕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