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这段插曲,沈洛初这才重新进入善药堂,神色如常地购买了所需药材。
之后,她又顺路去蜜意斋看了看,见一切如常,便带着丫鬟,安心地回了侯府。
回到自己的小院,沈洛初连茶都顾不上喝一口,便迫不及待地将买回来的药材铺在案几上。
指尖慢慢抚过那些干枯的草药,她的眼神很是温柔,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她仔细地将药材按比例搭配,动作娴熟地将它们倒入石臼中。
研磨时,手腕轻转,发出细碎的沙沙声,药材的清香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不过一个时辰的工夫,几个精巧的香囊便做好了,每个都用不同颜色的锦缎缝制,绣着雅致的纹样。
接着,她又开始制作熏香。
将香料细细研磨成粉,加入少许蜂蜜调和,再小心翼翼地揉成小巧的香丸。
待到一切完成,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春桃这时走了过来:“小姐,夫人差人过来通知您,该吃晚饭了。”
沈洛初闻言将香囊和熏香仔细收好。
净完手后便往前厅去。
晚膳过后,一家人正聚在一处说话。
“母亲和妹妹替我看看,这些香囊如何。”
沈洛初将香囊一一分发给众人,唇角含着浅浅的笑意。
沈清清接过香囊,立即凑到鼻尖轻嗅,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个香味真好闻!姐姐,这里面都放了什么?”
沈洛初温声解释:“这是悦颜解郁香囊,用了玫瑰花瓣、合欢花、佛手片和柠檬草。闻着能让人心情舒畅。”
“真是太合我心意了!”
沈清清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香囊,抬头期待地望着姐姐,“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自然是可以的。”
沈洛初眼中漾开温柔的笑意。
沈母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香囊,轻轻嗅了嗅:“为母这个闻着格外舒心,又是什么讲究?”
“这是特意为母亲调制的芳菲养元香囊。”
沈洛初走到母亲身边,轻声说道:“里面加了温经散寒的药材,最是养人。”
她耐心地为每一个人讲解香囊的配方和功效,前厅里一时间充满了赞叹声和淡淡的药香。
沈母欣慰地点头:“这些香囊不仅名儿起得雅致,香味也各有千秋,难得的是你还根据每个人的需要来调配。”
“母亲说得是。”
沈洛初微微颔首:“等铺子开张了,我打算根据客人的需求来定制香囊。就连香囊的外袋,也可以按客人的喜好来绣制花样。”
沈父赞许地捋着胡须:“嗯,这个主意甚好。”
站在一旁的春桃忍不住开口:“可是小姐平日这么忙,总不能天天在铺子里坐镇,这定制的事儿该如何是好?”
沈洛初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从容应道:“我会把可行的方子都写下来,交给白雪便是。”
春桃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哎呀,我怎么忘了白雪这丫头最会辨认草药了!”
见众人都觉得这香铺可行,沈洛初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能得到家人的认可,比什么都让她欢喜。
这时,沈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严肃了几分:“十日后的端午节,皇上将在宫中设宴,允许臣子携带家眷。届时初儿和清清随你母亲一同前去。”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洛初身上:“还有,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明日就要从军营历练归来。明日你和清清一起去城门口接他吧。”
沈洛初闻言,心头猛地一颤。
哥哥怎么提前回来了?
前世他明明是在中秋才归家的,这一世竟提早了数月?
难道是因为她重生归来,改变了某些事情的轨迹?
前世哥哥归来的这一天,他在回城的路上救下了一个心机深重的女子——李烟然。
那是公主特意在哥哥回来的必经之路上安排的英雄救美的戏码,为的就是让李烟然名正言顺地进入侯府。
哥哥对她百依百顺,最后却被她害得双腿残废,成了一个废人!
想到这里,沈洛初暗暗攥紧了袖中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初儿,你怎么了?”
沈母见她神色恍惚,关切地问道。
沈洛初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母亲不必担心,女儿无事。”
沈母见她面露疲色,便道:“时辰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
沈洛初和沈清清连忙起身行礼:“是,母亲。女儿告退。”
回到房中,沈洛初心绪难平。
梳洗过后,她躺在榻上,望着帐顶出神。
明日,她定要阻止哥哥救下那个祸水。
思虑渐定,她缓缓合上双眼,沉入梦乡。
翌日,天光未明,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侯府。
沈洛初早已醒来,一夜浅眠让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
她唤来拾穗,声音还带着晨起的微哑:“去将府中那两名护院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托。”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两名身着青灰色劲装的护院便肃立在院中。
晨露打湿了他们的衣摆,二人却纹丝不动,只静静等候吩咐。
沈洛初平静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答:
“属下赵烈。”
“属下赵刚。”
随后,他们齐声行礼道:“见过小姐。”
沈洛初虚扶了一下,语气温和:“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然后她缓步上前,微微倾身,压低声音在二人耳边细细嘱咐。
两名护院听罢,神色一凛,当即躬身抱拳:“小姐放心,属下必定办妥。”
说罢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朦胧的晨雾中。
待沈洛初收拾妥当,天色已渐明。
她与沈清清一同坐上马车,往城门口去。
沈清清尚带着几分睡意,靠在车壁上打着盹。
而沈洛初却始终端坐着,纤白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帕子,目光透过车帘,紧紧盯着前方的城门。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时,朝阳才刚刚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城墙上。
沈洛初下了车,迎着朝阳站在城门口,一身淡青色的衣裙被风轻轻拂动。
约莫等了一个钟头,远方官道上,忽然尘烟四起。
远远望去,就看到一个少年郎骑马奔来。
沈洛初往马后张望。
没见到有多余的人,整个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这时沈洛初才仔细观察马上的少年郎。
马上之人一身玄色窄袖骑装,头发高高束起,几缕碎发随风而起,肆意飞扬。
随着距离拉近,能看清他薄唇紧抿,唇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似笑非笑。
他眉眼生得极好,那双眸子亮得惊人,仔细观察会发现他和沈洛初长的很像。
少年郎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前方,带着三分疏狂,七分理所当然的倨傲。
离城门口还有十余丈时,他忽然朗声一笑,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朝着城门口那道翘首以盼的身影喊道:
“初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