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决赛在第二天下午两点。
对手是江城一中，去年的冠军。赛前分析会上，李岩的脸色比昨天凝重得多。
“一中的核心是沈星河，灵枢境·开窍阶，但他的真实战力可能接近通络阶。”李岩调出录像，“你们看这里。”
画面中，沈星河在与另一个学校的灵枢境对手交战时，周身浮现出淡淡的赤红色气流，一拳击出，空气出现肉眼可见的波纹。
“这是《星火诀》修炼到一定火候的表现，灵力自带灼热属性，而且爆发力极强。”李岩暂停画面，“他的两个队友也不弱，都是尘身境·血沸阶巅峰，配合默契。”
“我们的策略呢？”周明问。
“还是老办法，但这次会更难。”李岩看向苏清雪，“沈星河肯定会找你，你们境界接近，属性上冰火相克，胜负难料。陆尘，你要尽快解决一个对手，然后支援。周明，你的任务是拖住另一个，不求胜，只要不输得太快。”
陆尘看着录像里沈星河的战斗风格，若有所思。
沈星河的进攻很有章法，步步为营，很少露出破绽。但他有个习惯：每次全力爆发前，眉心的位置会有极短暂的灵力聚集现象。
那是《星火诀》运转到关键节点的标志。
持续时间大概0.2秒。
“有机会。”陆尘心想。
—
下午一点半，武道中心已经座无虚席。
半决赛的关注度明显更高，媒体区架起了长枪短炮，网络直播的观看人数也在飙升。
三中队伍在休息区做最后准备。
苏清雪在闭目调息，冰蓝色灵力在周身缓缓流转，周围的温度下降了几度。
周明在反复做深呼吸，缓解紧张。
陆尘则在脑子里模拟可能出现的战斗场景。
广播响起：“半决赛第一场，江城三中对阵江城一中，请双方选手入场。”
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两队走上主擂台。
沈星河站在一中队伍最前方，他比陆尘高半个头，面容俊朗，眼神沉稳。看到苏清雪时，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他身后的两个队友，一个叫赵刚，一个叫孙浩，都气血旺盛，目光锐利。
裁判依旧是昨天那位真意境武者，重申规则后，宣布：“第一局，单人战。双方派出一名选手。”
三中这边，按计划还是派出周明。
一中派出的是赵刚。
两人上场。
赵刚的战斗风格和王猛类似，都是力量型，但更沉稳。他没有急于进攻，而是步步紧逼，用扎实的基础拳法压缩周明的活动空间。
周明尽力周旋，但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两分钟后，他被赵刚一记重拳轰中胸口，倒飞出去，嘴角溢血。
“认输！”李岩在场边喊道。
周明举手认输。
“第一局，江城一中胜！”
比分0:1。
第二局，双人战。
三中派出陆尘和苏清雪。
一中派出沈星河和孙浩。
四人上台，气氛明显不同。
沈星河的目光在陆尘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看向苏清雪：“早就想和你交手了。”
“请。”苏清雪抬手，冰雾弥漫。
孙浩则盯上了陆尘，他用的是一对短棍，棍法绵密，显然擅长防守和控制。
“开始！”
沈星河动了。
他没有像白雨那样用诡谲身法，而是直线突进，右手握拳，赤红色灵力包裹拳头，带起灼热的气浪，一拳轰向苏清雪。
苏清雪双手结印，一面厚重的冰墙瞬间凝结。
轰！
冰墙炸裂，冰屑纷飞。
沈星河破墙而出，拳势不减。苏清雪后撤，双手连挥，数枚冰锥射出，封堵他的进攻路线。
另一边，陆尘和孙浩的战斗也开始了。
孙浩的短棍舞得密不透风，棍影重重，封锁了陆尘所有近身的角度。他的打法很明确：不求胜，只求拖住陆尘，给沈星河创造机会。
陆尘尝试了几次突破，都被棍影逼回。
“有点麻烦。”陆尘心想。
孙浩的防守很扎实，破绽很少。而且他始终保持在中距离，不让陆尘近身。这样打下去，会变成消耗战。
他看了一眼另一边的战况。
苏清雪和沈星河已经交手十几招，冰与火不断碰撞，擂台一半冰霜一半热浪，场面极为绚丽。但陆尘能看出来，苏清雪落了下风——她的冰系灵力被沈星河的火属性克制，消耗更大。
必须尽快破局。
陆尘开始仔细观察孙浩的棍法。
图谱在视野边缘给出分析：
【目标：孙浩，尘身境·血沸阶巅峰】
【武器：合金短棍（标准制式）】
【棍法路数：联邦基础棍法第三套变式，防守型】
【呼吸节奏：每六棍一次换气】
【弱点：左肩在第七棍后会轻微下沉，持续时间0.15秒；重心转换时右脚有0.1秒滞重……】
有了。
陆尘开始调整节奏。
他不急于进攻，而是跟着孙浩的棍法节奏移动，像是在配合。几次试探后，他摸清了孙浩的呼吸和重心转换规律。
第七棍。
孙浩左肩果然微微下沉。
陆尘动了。
不是向前，而是向左前方斜跨半步，同时身体侧倾，右手如电般探出，不是攻向孙浩，而是点向他右手短棍的中段——那是他发力最薄弱的位置。
孙浩一惊，连忙变招，棍影回缩。
但就在他变招的瞬间，重心转换，右脚滞重了0.1秒。
陆尘的左脚已经悄无声息地勾向他右脚踝。
孙浩察觉时已经晚了，身体失衡，向后踉跄。
陆尘没有追击，反而后退。
因为他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正从侧面袭来。
是沈星河。
他不知何时摆脱了苏清雪的纠缠，一拳轰向陆尘的后心！
“小心！”苏清雪惊呼。
陆尘仿佛背后长眼，身体向前扑倒，同时右手撑地，一个翻滚避开。
轰！
沈星河的拳头砸在擂台地面上，合金地板微微凹陷，留下一个焦黑的拳印。
“反应很快。”沈星河收拳，看向陆尘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
苏清雪赶过来，冰雾再次弥漫，将沈星河逼退。
孙浩也稳住身形，脸色难看。
“第二局，时间到！”裁判吹哨，“平局！”
双方分开。
沈星河深深地看了陆尘一眼，转身下台。
陆尘也回到休息区。
“刚才太险了。”周明心有余悸，“沈星河那一拳要是打中……”
“他打不中。”陆尘说。
李岩拍了拍陆尘的肩膀：“干得好。但接下来的团队战，会更难。沈星河已经注意到你了。”
“我知道。”
“第三局，团队战！”广播响起。
六人再次上台。
这一次，沈星河直接站在了队伍最前方，目光锁定陆尘。
“你很有意思。”他说，“但团队战，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了。”
“试试看。”陆尘平静回应。
“开始！”
战斗瞬间爆发。
沈星河没有去找苏清雪，而是直扑陆尘！他周身赤红灵力沸腾，一拳轰出，热浪滚滚，竟是要速战速决！
苏清雪想拦截，但一中另外两人——赵刚和孙浩，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将她缠住。
周明对上赵刚，瞬间落入下风。
局面变成：沈星河对陆尘，苏清雪一打二，周明被压制。
观众席一片哗然。
“一中这战术……太狠了！”
“集中力量先解决最棘手的？”
“那个陆尘完了，沈星河可是灵枢境！”
擂台上，陆尘面对沈星河的猛攻，只能不断闪避。
沈星河的拳法刚猛霸道，每一拳都带着灼热灵力，擦到就是伤。陆尘的基础步法已经用到极限，但依然险象环生。
“认输吧。”沈星河一拳轰向陆尘面门，“你撑不了多久。”
陆尘侧头避开，拳风刮得脸颊生疼。
他在等。
等沈星河全力爆发的那一刻。
终于，在第十三次猛攻后，沈星河眼中厉色一闪，双手在胸前合拢，赤红灵力疯狂汇聚——这是《星火诀》的杀招“星火爆”！
眉心位置，灵力聚集现象出现。
持续时间0.2秒。
就是现在！
陆尘不退反进，迎着沈星河冲去！
“找死！”沈星河低喝，双拳轰出！
但陆尘在最后一刻，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左手五指并拢，如刀般刺向沈星河的左肋——不是要害，而是肋下一个极其隐秘的气血节点。
这个节点，是《星火诀》全力运转时，灵力循环的必经之路。
沈星河脸色大变！
他想收招，但杀招已出，强行中断会导致灵力反噬！
噗。
陆尘的手刀刺中节点。
沈星河只觉得左肋一麻，汇聚的赤红灵力瞬间紊乱，像泄了气的皮球，威力大减。
轰！
星火爆还是释放了，但威力不到三成。陆尘被余波震退几步，嘴角溢血，但伤势不重。
而沈星河则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脸色发白——灵力反噬的滋味不好受。
“怎么可能？！”台下，一中的教练猛地站起来。
沈星河自己也难以置信。
那个节点，连他师父都没提过！这个陆尘怎么会知道？！
但战斗还没结束。
苏清雪抓住沈星河受创的瞬间，冰雾爆发，将赵刚和孙浩暂时冻结！虽然只有短短一秒，但够了。
周明咬牙扑向孙浩，死死抱住他。
陆尘则转身冲向赵刚。
赵刚刚挣脱冰封，就看到陆尘冲来，下意识一拳轰出。
陆尘不闪不避，右手探出，五指精准地扣住赵刚的手腕，向下一压，同时左脚踢向他膝盖内侧。
关节技。
赵刚重心不稳，跪倒在地。
“出局！”裁判指向赵刚。
几乎同时，苏清雪也解决了孙浩。
局面瞬间变成三对一。
沈星河看着围过来的三人，苦笑：“我认输。”
“团队战，江城三中胜！总比分二比一，江城三中晋级决赛！”
全场寂静了一秒，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三中学生区沸腾了！
李岩激动地握紧拳头。
贵宾区内，观察者们快速记录：
“目标A在战斗中精准识别并攻击了《星火诀》的隐秘弱点，疑似掌握高阶功法破解知识。”
“建议：提升关注等级至B，启动深度背景调查。”
擂台上，沈星河走到陆尘面前，伸出手：“你很强。希望决赛后，我们能聊聊。”
“好。”陆尘和他握手。
“对了。”沈星河压低声音，“小心青云武高的秦戮。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说完，他转身下台。
陆尘若有所思。
—
另一场半决赛，在半小时后开始。
青云武高对阵城南中学。
所有人都以为这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城南中学也有一个灵枢境·开窍阶的选手。
但现实是碾压。
秦戮甚至没让队友出手。
他一个人走上擂台，面对城南中学三人。
比赛开始后，秦戮只是向前踏出一步。
就一步。
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擂台！那不是灵力威压，而是纯粹的气血威压，浓烈得如同实质，带着荒野区血腥味的杀气！
城南中学三人脸色惨白，连动都动不了。
秦戮走过去，一人一拳。
三拳，三人倒飞出去，昏迷不醒。
战斗时间：五秒。
全场死寂。
裁判愣了几秒，才宣布：“青、青云武高胜！”
观众席炸开了锅。
“那是什么？！”
“气血威压？尘身境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威压？！”
“他……他真的是高中生吗？”
贵宾区内，苍穹集团的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秦戮走下擂台，经过三中休息区时，脚步停了停。
他看向陆尘，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决赛见。”
说完，他大步离开。
陆尘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皱。
那股气血威压……不对劲。
太强了，强到不像尘身境该有的。而且里面掺杂着一股……暴戾、混乱的气息。
“他用了某种东西。”苏清雪低声说，“不是常规的修炼方法。”
“看得出来。”陆尘说。
李岩走过来，脸色凝重：“决赛对手出来了。青云武高，秦戮。”
他顿了顿：“刚才的比赛录像，我会申请技术分析。但在结果出来前，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周明问。
“那就是……”李岩看着秦戮远去的方向，“他可能已经超出了‘学生武者’的范畴。”
决赛，在明天上午。
—
晚上，陆尘回到家。
他先处理了手臂上的擦伤——沈星河那一拳的余波还是造成了点轻伤。然后打开电脑，搜索“秦戮”的相关信息。
几乎没有。
这个名字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他转而搜索“气血威压异常增强”，跳出来一些零散的论坛帖子，大多是关于“基因强化剂副作用”、“异兽血脉融合实验”之类的传言，真假难辨。
其中一条匿名帖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人知道‘血怒秘药’吗？听说用了之后气血能暴涨三倍，但代价是寿命缩短……】
下面有回复：
“那种禁药早被联邦封杀了，黑市都难找。”
“不是禁药，是某种‘殖装技术’的初期产物，我亲戚在研究所，说还在试验阶段……”
“试验阶段就给人用？疯了吧？”
陆尘关掉网页。
他想起沈星河的警告：“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或许，秦戮真的不是“学生”那么简单。
掌心的倒计时，在台灯下幽幽闪烁：
23天18小时44分12秒
明天，决赛。
对手，秦戮。
陆尘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脑海中，图谱开始模拟与秦戮的战斗场景。
数据流快速滚动，无数种可能性被计算、推演、排除。
最终，图谱给出了一个概率：
【基于现有数据，宿主在常规条件下战胜目标概率：17.3%】
【若目标使用未知强化手段，胜率将下降至3.1%】
【建议：启用备用方案，或避免正面冲突】
备用方案……
陆尘看向背包，里面是李岩给的军用兴奋剂。
但他不想用那个。
除非万不得已。
“或许……”他低声自语，“该试试那个了。”
他拿出苏清雪给的星纹铁。
这块石头能稳定灵力频率，压制偏离率。
但如果……反向操作呢？
短暂地、主动地制造一次频率爆发，打乱秦戮可能存在的“异常状态”？
风险很大。
可能会让偏离率飙升，甚至超过安全线。
但决赛，可能没有别的选择。
陆尘握紧星纹铁，做了决定。
窗外，夜色深沉。
城市的灯火不知疲倦地亮着，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个夜晚，也注视着明天的那场战斗。
决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