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饥渴症?”
我拿着手机,脑子有点懵。
这是什么新型的疑难杂症?
“简单来说,就是极度渴望和他人进行身体接触。”霍文东在电话那头解释。
“这是一种心理疾病,通常源于幼年时期缺乏关爱和拥抱。”
“沈星野的情况比较特殊,也比较严重。”
“他对所有人都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和攻击性,
唯独对能让他产生‘安全感’的特定对象,会表现出极度的依赖和占有欲。”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我就是那个‘特定对象’?”
“目前看来,是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
“为什么是我?我今天才第一次见他!”
“我也不知道。”霍文东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无奈,“可能是……眼缘?”
我信你个鬼。
“所以他之前打人、掀桌子,都是因为别人碰了他?”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他有很严重的触碰应激障碍,
除了他认可的人,任何人碰到他,都会引发他的攻击行为。”
我倒吸一口凉气。
合着我接手的不是一个刺头,是一个真·炸弹啊!
一个随时可能因为别人不小心碰一下就原地爆炸的炸弹!
“霍文东,你这是坑我!”我气得想骂人。
“别激动,清欢。”霍文东安抚我,“这也是个机会。”
“你想想,一个只对你一个人亲近的顶流巨星,这是多好的人设,多大的卖点!”
“粉丝们最吃这一套了!”
我:“……”
我发现我竟然无法反驳。
冷静下来想想,这确实是个巨大的爆点。
“冷面暴君只为她一人折腰”“桀骜狼王秒变忠犬奶狗”……
我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个可以上热搜的标题了。
该死的,我这个职业病。
“所以,你现在是全公司唯一能安全靠近他的人。”霍文东总结道。
“他的未来,就全靠你了,顾大经纪人。”
挂了电话,我瘫在沙发上,感觉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
第二天,我带着沈星野去见一个武术指导。
这是我为他争取到的《烈火战狼》的试镜机会,角色是个硬汉特种兵,有不少打戏。
我开着车,沈星野坐在副驾。
从上车开始,他就一直侧着身子看我。
那眼神,专注得好像我是什么稀世珍宝。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看路,别看我。”
“你比路好看。”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
行,算你狠。
到了武术指导的工作室,我跟指导老师寒暄。
沈星野就跟个影子似的站在我身后。
我走到哪,他跟到哪。
武术指导姓程,叫程实,是个很爽朗的中年男人。
他看了看沈星野,满意地点点头。
“身形不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拍沈星野的肩膀。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霍文东的话。
“别碰他!”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程实的手僵在半空中,一脸错愕地看着我。
我赶紧打圆场:“咳,那个,程老师,我们家艺人有点……认生。”
我能感觉到,身后的沈星野,在我喊出那句话的瞬间,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那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姿态。
如果程老师的手真的落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程实也是个老江湖,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笑着收回手。
“哈哈,没事没事,有个性,我喜欢。”
接下来的展示环节,沈星野的表现堪称完美。
他好像天生就是为打戏而生的。
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充满了力量感和爆发力。
程实看得眼睛都亮了。
“好!太好了!这简直就是我要找的人!”
事情谈得很顺利,程实当场就拍板,要把这个角色给沈星野。
我松了口气,总算开了个好头。
从工作室出来,我心情不错,连带着看沈星野都顺眼了许多。
“表现不错,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我难得大方一次。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像只等待投喂的大狗。
“吃什么都行,只要跟你一起。”
我心里那点小得意瞬间就没了。
这人怎么三句话不离我。
接下来的几天,是体能和威亚训练。
我给他请了最好的团队。
但问题来了。
沈星野,他拒绝吊威亚。
不是因为恐高,也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吊上威亚之后,他就离我太远了。
“顾清欢,我看不见你了。”
他被钢丝吊在半空中,离地大概五六米,一脸委屈地看着地面上的我。
我站在监视器后面,拿着对讲机,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沈星野!我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你赶紧给我做动作!”
“可是太远了。”他固执地说,“我闻不到你的味道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在窃窃私语,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八卦和探究。
我感觉我的脸在发烧。
丢人,太丢人了!
我顾清欢带艺人这么多年,就没这么丢人过!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
“沈星野,你听着,这是工作!你必须完成!”
“你再这样,我就走了!我不要你了!”
我这是急了,连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
果然,这话很有用。
半空中的沈星野身子一僵,脸上血色尽褪。
他慌乱地看着我,声音里带着颤抖。
“别……别走。”
“我做,我做还不行吗?”
“你别不要我。”
最后那句话,轻得像羽毛,却重重地砸在我心上。
我突然有点后悔。
我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
他只是……病了而已。
那天训练结束后,他一直很沉默。
回公司的路上,他也不像平时那样盯着我看了,只是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不行。
快到公司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
“沈星野。”
他肩膀一抖,慢慢抬起头。
“今天……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道歉。
“我没有不要你。”我看着他,放缓了声音,
“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工作的时候,要专业一点。”
他看着我,眼圈慢慢红了。
我心里一慌。
不是吧,我说两句就哭了?
一米九的大男人,哭起来像话吗!
他没哭,只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手背。
他的指尖很凉,带着轻微的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我进行肢体接触。
我没有躲。
他像是得到了鼓励,慢慢地,用他的手指,包裹住我的。
他的手很大,很暖,能把我整只手都包在里面。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我们相触的地方蔓延开来。
很安心。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词。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我居然会觉得一个有“皮肤饥渴症”的暴力狂能给我安全感。
他握着我的手,低声说:“顾清欢,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的声音很认真,认真到让我有点心慌。
我感觉,我好像招惹了一个不得了的大家伙。
而且这个大家伙,好像还赖上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