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一天的清晨，是在一片死寂中到来的。
林默站在屋顶观察哨，用望远镜扫视整个工业园区。丧尸的数量比昨晚多了两个，现在总共十个。它们依然在漫无目的地游荡，但行动范围似乎缩小了，更多集中在园区东侧那片废弃厂房附近——那里可能有它们“生前”熟悉的东西。
城市方向的烟柱依然在升腾，但比昨晚少了些。收音机里，那个官方频道的广播还在重复，但增加了新的内容：
“……请幸存者尽量避免前往人口密集区域……尽量储备至少七日份的食品和饮用水……如遇感染者，请保持距离，攻击头部可使其停止活动……”
“攻击头部。”老王重复了一遍广播里的话，看向林默，“你早就知道。”
“梦里知道的。”林默说。
早餐依然是压缩饼干配水。林瑶吃得很少，眼睛一直盯着那些种着绿豆的塑料箱。
“哥，那些豆子……”她小声说，“好像长了一点点。”
林默走过去看。泡了一夜的绿豆大部分都裂开了缝，有几粒已经冒出了细小的白芽。这在正常情况下是正常的，但林默能感觉到——这些种子的生长速度，比正常快了一点。
是他的异能。
很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确实存在。
“今天开始，我们按计划行动。”林默回到桌前，摊开一张手绘的园区地图，“上午，王叔和我检查外围防御，加固薄弱点。瑶瑶留在仓库，继续观察丧尸活动规律，记录它们的行为模式。”
“下午，我们进行第一次实战训练——模拟丧尸攻击仓库的防御演练。”
林瑶的脸色白了一下：“实战训练？”
“必须的。”老王说，“真到被围攻的时候，现学来不及。”
上午九点，林默和老王穿戴好简易护具，带上武器，从仓库小门悄悄出去。
晨雾已经散去，但天空依然灰蒙蒙的。空气里的焦糊味和腥甜气更浓了。园区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铁皮屋顶的呜咽声，和远处丧尸偶尔发出的嘶吼。
两人沿着围墙内侧移动，检查昨晚布置的预警装置。细铁丝还在，空罐头还挂着，没有被触发。
“这里要加一道绊索。”老王指着围墙的一个缺口，“太低，丧尸可能爬不过来，但人能。”
林默点头，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绳子和铃铛。
他们花了两个小时，把整个园区外围的防御薄弱点都加固了一遍。老王不愧是老兵，他设计的绊索和陷阱既隐蔽又有效，不会误伤，但足以预警和拖延。
回到仓库时，林瑶正趴在观察孔前，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东西。
“哥，王叔，你们看这个。”她指着笔记本上的记录，“我观察了两个小时，发现那些丧尸有几个固定行为模式。”
“第一，它们每隔大概十五到二十分钟，会停下来，左右转动头部，像是在‘听’什么。”
“第二，它们对突然的声音反应很大。刚有有只鸟撞在铁皮上，发出响声，附近的三个丧尸立刻转向那边，持续嘶吼了至少一分钟。”
“第三，它们似乎……会‘累’。不是真的累，而是走一段路后，会停下来，站在原地发呆，然后换个方向继续走。”
林默接过笔记本仔细看。林瑶的记录很详细，甚至画了简单的示意图。
“观察得很仔细。”林默说，“第三点很重要——如果它们会‘发呆’，那就有可乘之机。比如从它们背后悄悄摸过去。”
老王也凑过来看，点点头：“有做侦察兵的潜质。”
林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很快又消失了。她知道，这些观察将来可能会用在真正的杀戮上。
午饭时，三人开了个短会。
“根据瑶瑶的观察，加上我们自己的经验，我总结一下丧尸的初步特性。”林默在白板上写下：
1. 主要依赖听觉，对突然声响敏感
2. 视觉可能退化，但不确定范围
3. 嗅觉待验证
4. 行动缓慢（约正常人快步走速度）
5. 耐力无限？但会周期性‘发呆’
6. 只有破坏头部才能彻底杀死
7. 对活物有强烈攻击性
“接下来是实战训练。”林默看向两人，“我们今天下午模拟几种情况：第一，少量丧尸（1-3只）接近仓库，我们如何快速无声解决；第二，中等数量丧尸（5-8只）围攻，我们如何利用防御工事拖延和消灭；第三，紧急情况下的逃生演练。”
老王补充：“还要练习团队配合。我守大门，小林机动支援，瑶瑶远程掩护。每个人都要清楚自己的位置和职责。”
林瑶握紧了手中的弩，点点头。
下午两点，实战训练开始。
林默和老王在仓库外布置了几个用旧衣服和稻草做的“假人”，模拟丧尸。他们用绳子牵引，让假人以缓慢的速度向仓库移动。
“第一 scenario，单只丧尸接近。”林默说，“瑶瑶，你来。”
林瑶爬上屋顶的射击位，装箭，上弦，瞄准。
假人缓慢移动，进入三十米范围。
林瑶屏住呼吸，瞄准假人的头部。
箭矢离弦，笃的一声，扎在假人胸口位置——偏了。
“没关系，再来。”林默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记住，丧尸移动慢，你有时间瞄准。不要慌。”
第二箭，命中头部。
“好。”老王在下面说，“现在换位置，快速移动到另一个射击孔，再来一箭。”
林瑶从屋顶下来，跑到仓库侧面，通过观察孔射击。这次她用了五秒瞄准，一箭命中。
接下来是配合演练。
老王守在大门后的防御位置，林默在侧面机动。模拟三只“丧尸”同时从不同方向接近。
“优先解决最近的。”林默下令，“瑶瑶，左边那只。王叔，准备近战，中间那只交给你。右边那只我来。”
林瑶一箭射中左边假人的头部。老王等中间假人靠近大门，透过栅栏门的缝隙，用改制工兵铲的尖锥刺穿“头部”。林默则从侧面的小门快速闪出，用丛林刀解决右边的假人，然后迅速撤回。
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一分钟。
“不错。”老王擦掉额头上的汗，“但实战会更乱。丧尸不会排队等死，它们会推挤，会嘶吼，会吸引更多同类。”
“所以我们尽量无声解决。”林默说，“能用弩就用弩，能用陷阱就用陷阱，近战是最好的选择。”
逃生演练时，三人练习了从仓库内部快速撤到屋顶，再从排水管滑到隔壁厂房，然后通过园区围墙的破损处撤离的路线。林默要求每个人在黑暗中、蒙着眼睛都要能走完这条路线。
“关键时刻，可能没灯。”他说。
傍晚时分，训练结束。三人都累得够呛，但心里踏实了不少——至少他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晚饭后，林默再次检查那些绿豆。
芽又长了一点。正常绿豆发芽需要两三天，但这些现在才第二天，芽已经有一厘米长了。而且林默能感觉到，这些幼苗的生命力比正常的要旺盛一些。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一株嫩芽。
意识里，那株幼苗的绿色光点微微亮了一下，仿佛在回应他的触摸。
林默集中精神，试着将一点点“意念”传递过去：长快一点。
几乎立刻，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像是体力被抽走了一小部分。而那株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长高了一毫米。
“成功了……”林默喃喃自语。
虽然效果很微弱，消耗却不小。但这是个开始。
夜里，林默再次打开收音机。除了那个官方频道，他还调到了一个似乎是非官方的频率：
“……这里是‘黎明之声’广播……我们在城西的临时安置点……目前有大约两百名幸存者……有基本的医疗和食物供应……重复……如果你能听到，如果你还活着，请尽量向我们靠拢……地址是……”
广播里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努力保持着镇定。
林默记下了地址——城西的一个大型体育场。离这里大约十五公里。
“要去吗？”林瑶问。
林默摇头：“太远，路上太危险。而且……”他顿了顿，“初期聚集点最容易出问题。人一多，资源就不够，就会内乱。我们再等等。”
老王同意：“先观察。如果那个安置点能稳定下来，我们再考虑。”
夜里十一点，林默守夜时，忽然听到园区外传来一声惨叫。
很近，就在围墙外面。
他立刻冲到观察孔前，透过夜视望远镜看去。
月光下，一个男人正拼命奔跑，身后跟着至少五只丧尸。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铁棍，一边跑一边回头挥舞，但根本挡不住。
他跑到围墙边，试图翻墙，但围墙太高，爬不上去。
“救……救命！”男人嘶哑地喊。
林默的手指扣在扳机上，但没动。
仓库里，老王和林瑶也醒了，来到观察孔前。
“哥……”林瑶的声音在发抖。
林默看着那个男人被丧尸扑倒，铁棍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男人的惨叫只持续了几秒钟，就变成了血肉被撕裂的咕噜声。
五只丧尸围着他，埋头啃食。
林瑶转过身，干呕起来。老王脸色铁青，但没说话。
林默继续看着。
几分钟后，男人不动了。又过了几分钟，那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抽搐了一下，然后缓缓爬了起来。
它也变成了它们中的一员。
新的丧尸加入了游荡的队伍。
林默放下望远镜，声音平静：“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林瑶还在干呕，眼泪混着胃液流下来。老王扶住她，轻轻拍她的背。
“记住这个画面。”林默说，“记住，心软的结果。”
那一夜，没人再说话。
末世第一周，就这样开始了。
每天，他们都按计划生活：早起，观察，训练，维护防御工事，记录丧尸行为，尝试种植。
绿豆在第三天就长出了真叶。林默每天用异能催生一点，到第七天时，那些绿豆苗已经长到十厘米高，绿油油的，在昏暗的仓库里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林瑶开始学习更多的医疗知识。老王教她如何清洗伤口，如何缝合，如何判断感染程度。她还学会了用简易蒸馏器提取酒精，用草药制作基础的消炎药膏——虽然效果有限，但总比没有好。
林默的异能也在缓慢成长。他现在能同时感知到周围五米范围内的所有植物生命状态，能小幅加速一片区域（大约一平方米）的植物生长，消耗的体力也比最初少了一些。
系统界面显示，他的“生命感知”异能经验值达到了15/100。
第七天晚上，三人开了个总结会。
“第一周，我们活下来了。”林默说，“这是最重要的。”
“园区里的丧尸数量稳定在十二个左右。有新的进来，也有旧的游荡出去。它们似乎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固定活动区域。”
“外面的情况……”林默打开收音机。
官方频道还在广播，但内容越来越空洞。“黎明之声”广播还在，但那个女声听起来更疲惫了，广播时间也缩短了。他们还收到了另一个频率的广播，是一个自称“自由营地”的团体，语气很嚣张，声称“强者生存，弱者淘汰”。
“那个体育场安置点可能出问题了。”老王判断。
林默点头：“人多，资源少，又没有有效的管理，早晚会乱。”
“那我们……”林瑶看向哥哥。
“我们继续按计划。”林默说，“第二周开始，我们要考虑小范围的外出探索。目标：园区深处的化工厂仓库，还有国道旁那个废弃的交警值班室。”
“太危险了。”林瑶说。
“必须去。”林默说，“我们需要更多资源，也需要了解外面的真实情况。而且……”
他看向那些绿油油的豆苗：“我们需要更大的种植空间，需要更多的土壤和种子。这些东西，仓库里没有。”
老王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跟你去。”
“不，这次我一个人去。”林默说，“王叔你留下保护瑶瑶。我去探路，如果安全，下次我们再去搬运物资。”
林瑶想反对，但看到哥哥坚定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哥哥决定的事，改变不了。
“什么时候去？”老王问。
“明天。”林默说，“天亮就出发。”
夜深了。
林默躺在床上，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支线任务：第一次外出探索】
【任务要求：离开安全区域，探索至少一处资源点并安全返回。】
【任务奖励：地图功能解锁（局部）、异能点×50、随机物资箱×1】
【失败惩罚：无（但你可能回不来）】
林默闭上眼睛。
明天，将是重生后的第一次真正冒险。
他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但他知道，必须去。
因为活着，从来都不是躲起来就能做到的事。
末世第一周，结束了。
第二周，即将开始。
而外面的世界，正在以他熟悉又陌生的方式，继续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