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已经“失踪”七天。
姐姐的瑞士之行很顺利,她成功赢得了那起跨国医疗纠纷的初步优势,还拿到了那位神经医学教授的私人联系方式,为她的精英客户网络再添一枚砝码。
程星玩得很开心,朋友圈发满了滑雪、温泉、古堡的照片。
姐姐偶尔点赞,评论永远温柔。
她似乎完全忘了,有个叫严野的弟弟,已经一周没有任何音讯。
直到她回国后的第二天,接到助理电话。
“严律,市局刑侦支队那边想请您过去一趟,有个案子……可能需要您提供一些关于您弟弟严野的线索。”
姐姐正在翻阅案卷,闻言头也没抬,语气公事公办:“严野?他又惹什么事了?打架?盗窃?跟对方说,我不接受他的案子,让他自己处理。”
助理的声音有些迟疑:“不是……是严野先生,他可能……出事了。警方在城东废弃的化工厂排污口,发现了一具男尸,初步判断……年龄外形和严野先生比较吻合。”
姐姐翻页的手指停住了。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她抬起眼,眼神锐利:“发现尸体,找我做什么?确认身份该找直系亲属或DNA比对。我很忙。”
“警方说……尸体损毁严重,面部无法辨认,需要近亲属协助提供一些特征信息。而且……”助理顿了顿,“现场情况比较……特殊,可能涉及一些复杂情况,他们希望和您面谈。”
姐姐合上案卷,发出一声轻响。
“特殊?他能有什么特殊的?无非是混混内讧,黑吃黑。”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影挺直,“安排下午三点,我只有一个小时。”
“还有,”她补充道,声音冷硬,“这件事,不要告诉程星。”
下午三点,市局刑侦支队。
姐姐穿着剪裁合体的藏青色西装套裙,妆容精致,气场强大,与略显嘈杂灰暗的警队环境格格不入。
接待她的是刑侦副支队长老陈,一个面相敦厚、眼神精悍的中年男人。
“严律师,感谢您抽空过来。情况……有些复杂。”老陈搓了搓手,引她走进一间小会议室,桌上放着几张现场照片的复印件,已经刻意挑选了不那么刺激的角度。
但姐姐只扫了一眼,瞳孔便微微收缩。
照片上的尸体,躺在污浊的泥水里,浑身赤裸,布满了可怖的伤痕和污迹,脸部更是血肉模糊一团。
她移开目光,下颌线绷紧。
“陈队长,直说吧。需要我确认什么特征?”
老陈观察着她的反应,慢慢开口:“死者男性,年龄约22-25岁,体格偏瘦但肌肉结实,有长期运动或训练痕迹。身上有多处旧伤疤,左小腿有一道约十厘米的陈旧性缝合伤。右肩胛骨下方,有一个……模糊的纹身,似乎是过肩龙的一部分。左耳耳骨有多个穿孔痕迹。”
每说一句,姐姐的脸色就白一分。
左小腿的伤,是我初三为了护着被小流氓纠缠的程星,被玻璃划的。当时她骂我冲动,却还是连夜带我去医院缝针。
右肩的纹身,是她最深恶痛绝的“堕落标志”。
耳洞……她曾经鄙夷地说像“不良少女”。
“另外,”老陈的声音低沉下去,“死者生前遭受了长时间虐待,致命伤是胸腔穿刺伤。但……我们在现场和死者胃部,发现了一些不属于普通斗殴的东西。”
他推过来另一张照片复印件,上面是一些烧焦的纸片残骸和一种特殊的细碎晶体。
“这些纸张残骸上有加密字符,初步判断是某种交易记录或通讯密码。而这种晶体,经过初步检验,是一种极其罕见、受到严格管控的神经毒素载体。”
姐姐猛地抬头,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不确定的惊疑。
“什么意思?”
“意思是,”老陈看着她,一字一顿,“死者很可能不是普通混混。他的死,可能牵扯到……某些危害国家安全的犯罪行为。”
姐姐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听清了却无法理解。她愣愣地看着老陈,又看看照片上那具不堪的尸骸。
“不可能……”她喃喃道,“严野他……他就是个……”
就是个烂透了的混混。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
“我们需要您提供严野的DNA样本进行比对,同时,”老陈语气严肃,“鉴于案件性质,也请您回忆一下,严野最近是否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或者,有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寻常的迹象?”
姐姐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不寻常的迹象?
他永远那么令人厌恶,那么自甘堕落,那么……无可救药。
除了惹是生非,除了要钱,除了让她丢脸,他还有什么?
“没有。”姐姐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他就是一个社会渣滓,死了也是活该。他的事,与我无关。DNA样本我可以提供,确认身份后,请通知我处理后续。我很忙,先走了。”
她站起身,步伐有些仓促,几乎算是逃离了那间会议室。
高跟鞋敲在走廊上的声音,第一次显得有些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