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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21 旧省道,距离江海市32公里

轮胎在粗糙的沥青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沈渊把油门踩到底,引擎在黑暗中咆哮。后视镜里,江海市的方向已经变成一片翻涌的火海,那些诡异的幽蓝色光芒不像火焰,更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呼吸——明灭,膨胀,收缩,再膨胀。

林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平板电脑,屏幕上原本清晰的监控网络此刻布满了噪点,但依然能辨认出一些数据:

空气成分异常:氮氧化物浓度上升470%,臭氧浓度下降至危险临界值。

地磁波动:强度达到历史峰值300%,方向紊乱。

生物信号集群活动:检测到超过十七个大规模生命体聚集,移动轨迹……无序。

“这不科学……”她喃喃自语,声音发颤,“这些数据……像是整个环境的物理常数在被改写……”

“抓稳。”沈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前方公路突然向左急转,他猛打方向盘。越野车的轮胎在离心力作用下发出呻吟,车身倾斜到几乎翻倒的临界点,然后又重重回正。林婉被甩得撞在车门上,肩膀生疼。

后车的陈浩紧跟着完成漂移,动作比两个月前熟练了太多。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不是恐惧,是肾上腺素过量分泌导致的生理性震颤。他的眼睛不断扫视后视镜,提防可能出现的追兵。

没有追兵。

只有黑暗,和远处城市燃烧的光芒。

以及……声音。

即使隔着三十多公里,即使隔着封闭的车窗和引擎的轰鸣,他们依然能听到那种声音——不是爆炸声,不是警报声,而是成千上万人同时发出的、无法形容的嚎叫。像野兽,但更凄厉;像人类,但更原始。

沈渊打开了车载收音机。

“……滋啦……紧急广播……滋啦……所有市民立即寻找坚固建筑物躲避……滋啦……不要出门……滋啦……军方正在控制局面……滋啦……”

断断续续的官方通告。

然后,频率突然跳到另一个频道,是一个男人的嘶吼:

“它们上街了!它们上街了!见人就咬!警察开枪了但是——啊!!!”

尖叫声。

咀嚼声。

广播中断。

车内陷入死寂。只有引擎声,轮胎声,和他们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陈浩的呼吸变得粗重。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画面——那些在训练中模拟过无数次的场景,此刻正在三十公里外的城市里真实上演。

“沈哥,”他通过车载对讲机说,声音干涩,“那些……就是您说的‘丧尸’吗?”

“第一阶段。”沈渊回答,“被病毒感染后丧失理智,攻击性增强,但行动相对缓慢。真正的危险是第二阶段——变异体。”

“变异体?”

沈渊没有解释。他的目光落向仪表盘上的一个指示灯——那是安装在车顶的辐射监测器,此刻正从正常的绿色,缓缓变成黄色。

背景辐射水平上升了。

这不是核泄漏。这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在改变。

他看向左手腕。银色手环表面的光纹此刻流动得如此之快,几乎变成了连续的光带。手环本身在微微发热,温度恒定在37.2摄氏度——恰好是人类的核心体温。

像是在共鸣。

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03:47 江海市博物馆,“古文明探秘”展厅

赵铁山单膝跪地,背靠着一个倒下的展柜。他的右手握着一把92式手枪,枪口还在冒烟。左手捂着左肋——那里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正从指缝间渗出来,滴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展厅里一片狼藉。

展柜的玻璃碎了一地,文物散落各处。应急灯投下惨白的光,在血迹和碎片上反射出诡异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血腥味,还有一种……甜腻的、类似腐烂水果的气味。

以及,沉重的呼吸声。

不是他的呼吸。

是对面那个东西。

它——或者说,他——曾经是博物馆的一名保安。赵铁山认得那张脸,两个小时前还给他敬礼的年轻人,姓王,二十五岁,老家在山东。

现在,“小王”站在展厅中央,身体以不自然的姿势佝偻着。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浑浊的乳白色,没有瞳孔,没有神采。嘴角咧开到一个不可能的角度,露出沾满鲜血的牙齿。更可怕的是他的右手——从手腕处开始,皮肤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五根手指的指甲变成了黑色的、弯曲的利爪,最长的那根有十厘米。

那不是人类的指甲。

那是角质化的、类似爬行动物的爪子。

“小王”刚刚用这只爪子,在赵铁山的防弹背心上留下了三道深深的划痕。如果不是赵铁山反应快,后退了半步,现在被开膛破肚的就是他。

“队、队长……”对讲机里传来年轻技术员颤抖的声音,“我们被堵在地下室了!门外面……外面有东西在撞门!至少三个!请求支援!”

赵铁山深吸一口气,肋部的伤口传来剧痛。

他知道自己救不了他们。

从他下令打开中央展柜,取出那个“手环仿品”开始,一切就失控了。

那个仿品被拿起的瞬间,展厅里所有的电子设备同时失灵——灯灭了,监控黑了,连对讲机都只剩下电流噪音。紧接着,就听到外面走廊传来的惨叫,和……咀嚼声。

等他冲出去时,只看到一地的血,和三个正在啃食尸体的“人”。

他开枪了。9毫米子弹击中头部,第一个倒下,第二个倒下,但第三个——就是“小王”——在中了两枪后,不仅没死,反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过来。

那一爪,差点要了他的命。

“小王”动了。

没有预警,没有吼叫,只是突然从静止变成爆发。速度太快,快到赵铁山只能本能地侧身翻滚。

“砰!”

他原本背靠的展柜被一爪拍碎,木屑和玻璃渣飞溅。

赵铁山在翻滚中抬枪,瞄准,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发连射,全部命中胸口。

“小王”的身体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三个血洞,然后……继续前进。

子弹没用。

或者说,不够用。

赵铁山想起了三天前在疾控中心看到的那份报告:“感染第二阶段,肌肉组织异常增生,骨骼密度提升,痛觉神经反应钝化,要害区域转移……”

要害转移。

他咬紧牙关,忍着肋部的疼痛,再次瞄准。

这一次,瞄准的是膝盖。

“砰!”

右膝盖骨粉碎。

“小王”身体一歪,单膝跪地。但它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撑住地面,拖着残废的右腿,依然在向前爬。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赵铁山,嘴里发出“嗬……嗬……”的气流声。

没有理智。

只有纯粹的、捕食者的本能。

赵铁山换弹匣。动作因为疼痛而变形,花了两秒——平时只需要零点七秒。

就在这个间隙,“小王”突然用左手猛地一撑地面,整个身体像炮弹一样扑过来!

距离太近,来不及开枪。

赵铁山只能抬起左臂格挡。

“咔嚓。”

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小臂骨裂的声音。

剧痛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

但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完成了换弹,枪口抵住了“小王”的下巴。

“砰!”

近距离射击,子弹从下巴贯入,从颅顶穿出。

“小王”的动作僵住了。那双浑浊的眼睛最后闪烁了一下,然后彻底黯淡下去。身体重重压在了赵铁山身上,温热的、带着异味的血液顺着枪口流到他的手上。

赵铁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肋部的伤,手臂的伤,失血带来的眩晕……

他强迫自己冷静,用还能动的右手推开尸体,挣扎着站起来。

对讲机里已经没有了声音。

地下室的同事们,恐怕凶多吉少。

他踉跄着走到展厅中央,看着那个被打开的展柜。仿品手环还躺在里面,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

而真正的凶手——那个调包了真品的人——此刻可能正在某个安全的地方,冷眼旁观这一切。

赵铁山弯腰,捡起仿品手环。

金属触感冰凉。

但就在他触碰到手环的瞬间,手环表面突然亮起一道光纹——不是之前那种缓慢流动的光,而是一道刺目的、闪电般的纹路,从他的手指传到手腕,然后消失。

同时,他感觉大脑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像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一个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

黑暗的地下空间,银色的巨大结构体,脉动的蓝色光芒,还有……一个人影。背对着他,站在结构体前,手腕上戴着一个手环。

真品手环。

画面只持续了不到半秒,但足够清晰。

那是某种……记忆残留?还是信息传递?

赵铁山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件事:戴上这个仿品的人,能感觉到真品的位置。

而他现在,感觉到了。

方向……西北。

距离……不详。

但存在。

他握紧手环,转身看向展厅大门。

外面的走廊里,传来更多沉重的脚步声,和那种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

不止一个。

赵铁山撕下衬衫下摆,草草包扎了肋部的伤口,然后用牙齿配合右手,给左臂做了简易固定。

枪里还有七发子弹。

身上还有两个备用弹匣。

足够了。

他推开展厅的门,走进黑暗的走廊。

脚步声在空旷的博物馆里回荡,朝着他感知中的那个方向。

西北。

04:12 江海市第三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区

李敏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白大褂上溅满了血——有病人的,有同事的,也有她自己的。她的右手握着一把手术剪,刀尖还在滴血。左手死死按着腹部,那里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道口子,肠子差点流出来,她用止血钳临时夹住了。

走廊里一片地狱景象。

应急灯忽明忽灭,在血泊和残肢上投下晃动的光影。监控摄像头垂在半空,电线裸露,偶尔爆出电火花。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味、消毒水味,还有那种无处不在的甜腻腐臭味。

以及声音。

哭泣声。呻吟声。还有……咀嚼声。

从隔壁病房传来的。

李敏闭上眼睛,但无法阻挡那些声音钻进耳朵。

四个小时前,她还在这间ICU里抢救病人。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高烧五天,肺部严重感染,上了呼吸机。生命体征一直在恶化,但突然之间——就在03:15左右——监护仪上的数据开始疯狂跳动。

心率从120飙升到240。

血压冲破300。

体温达到43摄氏度。

然后,老太太睁开了眼睛。

不是清醒的那种睁眼。而是……眼球完全上翻,只剩下眼白。嘴巴张开,发出不属于人类声带的低频嘶吼。接着,她扯掉了呼吸机面罩,用那双枯瘦的手,硬生生掰断了绑在手腕上的约束带。

李敏和另外两个护士冲过去想按住她。

但老太太的力气大得惊人。她一挥手,一个护士就被甩出去三米远,撞在墙上,颈椎折断的声音清晰可闻。

另一个护士想注射镇静剂。

针头扎进脖子的瞬间,老太太转头,一口咬在了护士的手臂上。

不是咬。是撕。

整块肉被扯了下来。

李敏当时就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抢救药品。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老太太浑浊的眼睛转向她,沾满鲜血的嘴朝她扑来时,她才反应过来。

本能地,她抓起旁边器械盘里的手术剪,狠狠刺进了老太太的眼窝。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那具身体停止挣扎。

她以为结束了。

但当她抬头看向走廊时,才发现……这仅仅是开始。

其他病房里,那些重症患者——那些原本奄奄一息、靠机器维持生命的人——一个接一个地“醒”了过来。扯掉管子,拔掉针头,用不可思议的力量挣脱束缚,然后扑向最近的活人。

医生,护士,护工,家属……

尖叫,奔逃,撕咬,死亡。

李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这里的。记忆是碎片化的:她推开了一个扑向小孩的母亲,用输液架砸碎了一个变异患者的脑袋,在混乱中腹部被什么东西划伤……

然后,她躲进了这间医生休息室。

门外,脚步声在靠近。

沉重的,拖沓的。

还有那种“嗬……嗬……”的呼吸声。

不止一个。

李敏握紧了手术剪,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知道自己大概率活不成了——失血太多,伤口感染,而且外面那些东西……

但就在她准备拼死一搏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什么重物倒地。

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脚步声停止了。

几秒后,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李敏抬起手术剪,准备刺出。

但站在门口的,不是怪物。

是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把造型奇特的短步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烟。在他脚下,躺着三具尸体——或者说,曾经是人类的尸体。每具尸体的头部都有一个精准的弹孔。

男人看了李敏一眼,面具下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

然后,他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等!”李敏嘶哑地开口,“你……你是谁?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病毒变异了。”他的声音透过面具,带着金属质感的失真,“感染者进入第二阶段,攻击性、力量和速度大幅提升。要害是头部,但颅骨硬化,普通手枪弹很难一击致命。”

他顿了顿:“如果你还能动,往北走。军方在北郊设立了临时隔离区,但只能再撑几个小时。抓紧时间。”

说完,他快步消失在走廊尽头。

李敏呆坐在地上,消化着这些话。

病毒变异。第二阶段。隔离区。

她低头看向自己腹部的伤口,苦笑。

以她现在的状态,别说走到北郊,连这层楼都出不去。

但……

她挣扎着站起来,扶着墙,走到窗边。

窗外,城市在燃烧。那些幽蓝色的火焰更加旺盛了,像一片片鬼魅的花,在建筑物的轮廓间绽放。远处传来连续的爆炸声,偶尔有曳光弹划过夜空,像流星坠落。

而在楼下,医院前的广场上,她看到了更加恐怖的景象:

成百上千的人——或者说,曾经是人——在广场上游荡。他们步履蹒跚,动作僵硬,但一旦发现活人,就会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扑上去,撕咬,分食。

像狼群。

不,比狼群更可怕。

因为狼群至少会恐惧,会退缩。

而这些东西……不会。

它们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只有最原始的进食本能。

李敏看着看着,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在那些游荡的身影中,偶尔会有一两个特别显眼的——体型更大,动作更快,甚至有些体表长出了奇怪的突起物。

有一个,背上凸起了一排骨刺。

另一个,手臂异常粗壮,拳头大得像砂锅。

还有一个……在空中滑翔?

不,不是滑翔。是它的背后长出了薄膜状的翼,虽然只能短暂离地,但那确实是翼。

变异。

不同方向的变异。

李敏想起了病毒学课上教授说过的话:“当环境压力达到临界点,生物会以超出常规的速度演化,尝试各种可能的突变方向,直到找到适合生存的形态……”

这就是演化。

残酷的,血淋淋的,以亿万人生命为代价的……强制演化。

她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回地上。

手术剪从手中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的火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

要么死亡来临。

要么……她也变成它们中的一员。

04:38 山区公路,距离江海市87公里

沈渊猛地踩下刹车。

轮胎在路面上拖出两道长长的黑色印记。越野车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滑行了十几米,最终停在了悬崖边缘——再往前半米,就是百米深的峡谷。

后车的陈浩也紧急刹车,差一点追尾。

“怎么了?”林婉惊魂未定地问。

沈渊没有说话。他死死盯着前方。

不是路的问题。

是雾。

浓得化不开的、乳白色的雾,像一堵墙一样横亘在公路上。能见度不足五米,车灯的光束射进去,就像被吞噬了一样,根本照不透。

这不对劲。

现在是二月,凌晨,山区气温零下五度。不应该有这种浓度的雾。

而且这雾的颜色……太白了。白得不自然。

沈渊打开车窗,伸手出去。

雾气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他感觉一阵刺痛——不是低温的刺痛,而是像被无数细针扎了一下。他迅速收回手,看到手背上出现了一片细密的红点,像过敏反应。

“有毒?”林婉惊呼。

“不是毒。”沈渊盯着手背,“是能量残留。空气中的游离能量浓度太高,凝结成了雾状。”

他看向仪表盘。辐射监测器的指示灯已经变成了红色,数字在不断跳动:5.7毫西弗/小时。

是正常背景值的三百倍。

如果长时间暴露在这种环境下,不用等病毒感染,辐射病就会先要了他们的命。

“掉头。”沈渊当机立断,“走备用路线。”

“备用路线要绕一百多公里,而且路况很差……”陈浩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

“总比死在这里强。”

两辆车开始艰难地在狭窄的山路上倒车、掉头。过程花了足足七分钟——每一秒都让人心惊胆战,因为一侧是山壁,另一侧就是悬崖。

就在他们完成掉头,准备离开时,林婉突然指着后窗:“等等!你们看!”

沈渊回头。

透过逐渐被雾气吞噬的后车窗,他看到了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

峡谷对面的山峦轮廓,在浓雾中若隐若现。但在那些山峰之间,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不是火焰,不是灯光,而是一种柔和的、脉动的蓝色光晕。

光晕缓缓上升,像巨大的水母在深海中游动。

一个,两个,三个……

最终,七团蓝色光晕悬浮在群山上空,排列成一个标准的等边三角形阵列。

然后,它们同时射出一道纤细的光柱,在阵列中央交汇。

交汇点爆发出比太阳还要刺目的白光。

那一瞬间,沈渊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但强光依然穿透眼皮,在视网膜上留下灼烧般的残影。

等他再次睁眼时,光已经消失了。

雾气也开始消散。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仪表盘上的辐射读数,从5.7毫西弗骤降到0.3毫西弗——恢复正常水平。

仿佛刚才那一切,只是幻觉。

“那……那是什么?”陈浩的声音在颤抖。

“信标。”沈渊的声音低沉,“或者说,灯塔。”

他调出平板电脑上的全球地图。代表47.3赫兹信号源的光点,此刻正以惊人的频率闪烁。而在东亚区域,刚刚出现了七个新的高亮度节点——位置,恰好对应他们刚才看到的七团光晕。

“它们在标记位置。”林婉突然明白了,“那些光晕出现的地方,就是信号网络的关键节点。它们在为某种东西……导航。”

导航?

为了什么?

沈渊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答案。

为了“它们”。

为了那些即将到来的、或者已经到来的东西。

他踩下油门,越野车再次启动,沿着山路疾驰。

这一次,他们绕开了那条被雾气封锁的公路,选择了一条更加隐蔽、也更加危险的土路。车轮碾过碎石和泥泞,车身剧烈颠簸,但没有人抱怨。

所有人都知道,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意味着什么。

世界已经变了。

彻底地,不可逆转地,变了。

而他们的逃亡,才刚刚开始。

05:01 第三安全屋所在山谷,入口处

沈渊关掉车灯,让越野车在黑暗中滑行最后一百米,停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后。陈浩的车紧跟其后。

三人下车,没有开灯,只用手电筒的最低档位照明。

眼前是一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山壁,长满了藤蔓和苔藓。但沈渊知道,就在这面山壁后面,是他准备了两个月的最终堡垒。

他走到山壁前,拨开一丛特别茂密的藤蔓,露出下面的金属面板——伪装成岩石的质地,但仔细看能发现细微的接缝。

面板上有一个指纹识别器。

沈渊将右手拇指按上去。

“嘀”的一声轻响。

面板向一侧滑开,露出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圆形洞口。洞口很深,向下倾斜,内部有微弱的蓝色照明光。

“进去。”沈渊侧身让林婉和陈浩先进入,自己最后进去,然后从内部关闭了入口。

面板重新合拢,藤蔓垂下,一切恢复原状。

从外面看,这里就是一片普通的山壁。

洞内是一条狭窄的隧道,坡度很陡,有简易的金属阶梯。三人向下走了大约二十米,眼前豁然开朗。

第三安全屋的主体,是一个天然溶洞改造而成的空间。

面积大约三百平方米,挑高五米。洞顶悬挂着LED照明板,发出柔和的白色冷光。空气干燥,有微弱的循环风——通风系统在工作。

空间被划分成几个区域:

右侧是生活区:简易床铺、折叠桌椅、储物柜、一个带净化系统的独立卫生间,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电磁炉和净水装置。

左侧是工作区:实验台、电脑终端、通讯设备、武器架。虽然不如第二安全屋的设备齐全,但核心功能都有了。

正中央是控制台:六块显示屏组成的监控墙,此刻正显示着外部各个角度的实时画面——入口、山谷、甚至几公里外的公路。

最深处,是一个单独的隔间,门紧闭。那是沈渊为自己准备的“静思室”,也是存放最重要物资的地方。

“暂时安全了。”沈渊说,“但我们需要立刻检查几个事。”

他走到控制台前,快速操作。

屏幕上弹出一系列数据:

外部环境监测:

· 辐射水平:正常(0.12毫西弗/小时)

· 空气成分:正常(氧气21.3%,二氧化碳0.04%)

· 温度:洞内15℃,洞外-3℃

· 生物信号:周围500米范围内检测到7个小型哺乳动物信号,无异常

系统状态:

· 电力:太阳能电池板储备78%(夜间充电效率降低)

· 水源:地下蓄水池容量92%(可维持三人三个月)

· 通讯:卫星链路连接正常,但地面信号塔普遍失联

· 防御:外围预警系统在线,无入侵警报

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沈渊的眉头没有舒展。

他调出卫星地图,放大江海市区域。

城市的卫星图像还在——这是军用级别的实时卫星数据,他通过特殊渠道获取的访问权限。但画面让他沉默。

江海市在燃烧。

不是比喻。是真的在燃烧。

那些幽蓝色的火焰已经蔓延到至少三分之一的城区,而且还在扩散。在热成像模式下,可以看到城市里密密麻麻的热源——有些是火焰,有些是……移动的、高体温的生物体。

数量之多,远超想象。

而且,在城市外围,他看到了军队的部署:装甲车、路障、临时工事。但在某些区域,防线已经被冲破,能看到零星的交火闪光。

“城市……完了。”林婉站在他身后,声音很轻。

陈浩也看到了,他的脸色发白,但咬着牙没说话。

沈渊没有回应。他调出另一个界面:全球异常事件实时地图。

红色。

几乎整个地图都是红色的。

从东亚到北美,从欧洲到非洲,从南美到澳洲……数千个红点同时闪烁,代表着大规模暴力事件、生物异常、环境突变。

而在海洋区域,甚至出现了几个巨大的红色斑块——那是深海异常的信号。

“全球同步爆发。”沈渊低声说,“比预想的更快,更彻底。”

他关掉地图,转向两人。

“现在的情况是:外面已经完全失控。短期内不会有救援,不会有秩序恢复。我们只能靠自己。”

他从储物柜里取出三个特制的手环——不是遗物,而是他定制的通讯和生命体征监测设备。

“戴上这个。它会实时监测你们的心率、体温、血氧,并在遇到危险时发出警报。同时,它也是我们内部的通讯器,有效范围五公里。”

林婉和陈浩接过手环戴上。

“接下来三天,我们不出洞。”沈渊继续说,“需要完成几件事:第一,清点所有物资,制定严格的配给计划;第二,林婉,你需要尽快重建实验室,继续研究;第三,陈浩,你要熟悉这里的防御系统,并开始更高强度的训练。”

他顿了顿,看向洞顶的照明板。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们需要确定下一步的目标。”

“目标?”陈浩问,“不是……活下来吗?”

“活下来是前提,但不是目标。”沈渊转身,打开那个最深处隔间的门。

里面很简单: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手绘地图。

地图上是江海市及周边区域的详细地形,上面用红笔标注了七个点。

其中三个点旁边已经打了叉——那是他们之前获取资源的位置(血清、比特币、配方)。

另外四个点,还空着。

“在这四个地方,有我们需要的下一阶段资源。”沈渊指着地图,“一个是军方的一个秘密物资储备点,在城北山区;一个是私人科研机构的地下实验室,在城南;还有一个……是‘文明遗物’的另一个可能存放点。”

他指向地图边缘,一个标注着“红星农场”的位置。

“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农场地下有东西。可能是另一个遗物,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去。”

“为什么?”林婉问,“这里不是已经安全了吗?”

“暂时安全。”沈渊摇头,“但食物会吃完,药品会用尽,设备会老化。更重要的是……那些‘东西’在进化。如果我们不进化得更快,迟早会被淘汰。”

他看向手腕上的银色手环。

光纹依然在流动,但速度变慢了,像是在积蓄能量。

“这个手环,只是开始。”他说,“我们需要更多。更多的遗物,更多的技术,更多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世界里,有话语权。”

他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一个倒计时界面。

不是末日倒计时——那个已经归零了。

而是一个新的计时器,从零开始,正向计时:

灾变纪元:第0天,1小时47分

“从今天起,我们不再计算倒计时。”沈渊说,“我们计算的是……生存的天数。”

他看向两人。

“第一天,开始了。”

窗外——如果这里有窗的话——天应该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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