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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被抓回去的日子,比地狱还要可怕。

那扇熟悉的、散发着霉味的柴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将最后一点光亮和希望都隔绝在外。

“小贱人!让你跑!让你在外面败坏老子的名声!”

养父的怒吼如同惊雷,

他一把将想想从肩上扯下来,

像扔一个破麻袋一样狠狠摔在地上。

想想本就受伤的腿撞在坚硬的泥地上,

她疼得浑身一颤,

眼前瞬间发黑,一口气堵在喉咙里,

连哭都哭不出来。

还没等她缓过气,

养父那双穿着硬底布鞋的大脚就踹了过来。

一脚,两脚……

每一脚都结结实实地落在她瘦弱的背上、胳膊上、腿上。

她小小的身体像个皮球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

却怎么也躲不开那雨点般的踢打。

“还敢不敢跑了?啊?还敢不敢偷钱了?

还敢不敢放狗咬人了?”

他一边踹,一边声嘶力竭地咒骂着。

“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这个白眼狼!”

养母站在门口,叉着腰,

非但没有劝阻,反而火上浇油,

“就是她!害得我们家现在在村里都抬不起头!

害得大黑那条畜生也死了!真是个扫把星!”

【疼……好疼……】

想想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小团,

小手徒劳地抱着头。

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好像要被踹碎了,

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她想喊,想求饶,

可是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

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很快就和地上的灰尘混在一起,变成了泥泞。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她?

她只是想找自己的爸爸妈妈,

她只是想保护大黑,她做错了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养父打累了,

他终于停了下来,

重重地喘着粗气。

他看着地上已经一动不动,

只剩下微弱呼吸的想想,

啐了一口唾沫:

“妈的,跟个死狗一样!先饿她几天,看她还长不长记性!”

说完,他和养母便锁上门走了。

柴房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想想躺在冰冷的地上,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她新换上的干净衣服,

现在又变得又脏又破,

还沾染上了她嘴里咳出的血沫。

她那条本就在慢慢愈合的腿,

现在更是肿得像个紫色的发面馒头,

钻心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让她不住地发抖。

因为在镇上闹了那么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家有个“白眼狼”养女,

他们没法再让想想出去乞讨了。

断了这条财路,

又在全村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他们把所有的怨气都加倍地撒在了想想身上。

每天,

养母只会从门缝里扔进来一个冷得像石头一样的窝窝头,

有时候甚至连窝窝头都没有。

想想饿得头晕眼花,

胃里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咬。

但她连爬过去拿起窝窝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再被允许睡在猪圈了,

因为养母说她“晦气”,

怕她把家里的猪也带坏了。

她只能睡在柴房冰冷潮湿的泥地上,

身上盖着几片烂麻袋。

夜晚的山里很冷,

寒气从地底冒上来,

顺着她的骨头缝往里钻。

她经常在半夜被冻醒,

只能把自己蜷缩得更紧一点,

像一只即将冻死的小猫,

徒劳地想从自己身上汲取一点点温暖。

但身体上的折磨,

远不及心里的痛苦。

大黑死去的画面,

像个梦魇,

每天晚上都在她脑子里一遍遍地重播。

那一声声沉闷的棍棒声,那一声声痛苦的哀鸣,

还有大黑最后看向她时那充满不舍的眼神……

每当想起这些,她的心就疼得喘不过气来。

【好疼啊……大黑……】

她不说话了,连“啊啊”声都不再发出了。

那好不容易才说出口的几个字,

不仅没有救了她和大黑,

反而招来了更残忍的报复。

她的世界,

又变回了无声的、彻底的死寂。

她的小脸,本就没什么肉,

现在更是瘦得脱了相,

只剩下一双大得惊人的眼睛,

空洞洞的,没了光。

她躺在地上,

大部分时间都一动不动,

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她开始发烧,浑身滚烫,

脑子也烧得迷迷糊糊。在昏沉中,

她好像又看到了大白猪,

看到了大黑,它们都在冲着她摇尾巴。

她还看到了那个好心的叔叔,

他拿着一个热乎乎的大肉包,

笑着朝她走来……

【叔叔……包包……想想饿……】

她无意识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太累了,太疼了。

也许,就这么睡过去,

就不会再饿,不会再冷,

也不会再疼了吧……

她感觉自己就像冬天里树上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

风一吹,就要掉下来了。

……

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少天,

养父母终于不耐烦了。

他们看着柴房里那个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的“累赘”,

彻底失去了耐心。

这个小贱人,

吃他们的喝他们的,

现在连要饭的用处都没有了,

还一副快要死的样子,真晦气!

他们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

又过了几天,柴房里的想想已经彻底没了动静。

她就像一小堆被丢弃的破烂,

缩在角落里,

如果不是胸口还有一丝微不可见的起伏,

任谁都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养父母的耐心也彻底耗尽了。

留着她是个累赘,

万一死在家里,

不仅晦气,传出去也不好听。

他们合计了一下,

做最后一笔“买卖”——把她卖给人贩子。

哪怕只能换回几个钱,

也比砸在手里强。

这天下午,养母从外面领回来一个男人。

那男人瘦得像根竹竿,

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地乱转,

透着一股子精明和算计。

他就是附近村子人尽皆知,

却又没人敢沾惹的人贩子。

“就是她,你看看。”

养母推开吱呀作响的柴房门,

一股霉味和臭味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

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她指着角落里的想想,

脸上挤出一点笑,

“这丫头,前几天不听话摔了一跤,

腿脚不太利索,养养就好了。

长得还算水灵吧?”

人贩子捏着鼻子,嫌恶地往里探了探头。

昏暗的光线下,他看见一个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小女孩蜷缩在地上,

身上盖着几片破麻布。

那张小脸蜡黄蜡黄的,

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得起了白皮,

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好像已经没了生气。

他一步跨进柴房,

蹲下身,粗鲁地伸手捏开想想的下巴,

往她嘴里看了看,又伸手在她身上戳了戳,

硬邦邦的,全是骨头。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条肿得发紫的小腿上,

伸出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

“唔……”

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痛呼从想想的喉咙里溢出。

她紧闭的眼睫毛痛苦地颤抖着,

身体本能地抽搐了一下,

但她已经虚弱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疼……】

这一下,

好像把她从混沌的昏迷中拽回了一丝神志。

她感觉到有人在碰她,但她看不清是谁。

她好冷,好饿,

浑身上下,无处不疼。

【爸爸……妈妈……救我……】

她的小嘴无声地张合着,

在心里发出微弱的呼救。

人贩子站起身,在身上蹭了蹭手,

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他转过身,对着满脸期待的养父母,

毫不客气地摇了摇头,

然后“呸”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我说大兄弟家的,你们这是拿我开涮呢?”

他扯着嗓子,声音又尖又刻薄,

“就这么个半死不活的赔钱货,

还想卖钱?你们瞧瞧她这德行,

能不能活过今晚都两说!

还腿脚不利索?

这他娘的是瘸了吧!还是个哑巴!”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想想,对养父母说:

“我告诉你们,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货色没见过?

这种的,白给我都不要!

砸手里了算谁的?我还得倒贴草席钱给她埋了不成?”

说完,他头也不回,

一脸晦气地大步走了。

人贩子那句刺耳的“白给我都不要”,

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抽在养父母的脸上。

他们最后的指望,也破灭了。

养父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死死盯着柴房里那了无生气的小小身影,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妈的!”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连人贩子都不要的废物!废物!”

养母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那张原本就刻薄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

她盯着想想,眼神里淬满了毒液:

“不能让她死在家里!

太晦气了!要是让邻里街坊知道了,

肯定得戳我们脊梁骨!”

“那你说怎么办!”

养父暴躁地吼道。

养母沉默了一瞬,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凑到养父耳边,

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扔了。扔到后山老林子里去。喂狼。”

养父愣了一下,

随即也反应过来。

这是最好的办法,神不知鬼不觉,

永绝后患。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想想,

脸上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只剩下决绝的狠辣。

当天晚上,夜黑风高,

连月亮都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

山里静得可怕,

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养父从墙角拖出一个又脏又破的麻袋,就是平时装猪食的那种。

他和养母两个人,

像拖一条死狗一样,

把已经烧得完全失去意识的想想拖出了柴房。

他们毫不费力地把她塞进了麻袋里。

想想实在是太轻了,轻得像一捧干枯的稻草。

【好黑……我……要去哪儿……】

在被装进麻袋的那一刻,

混沌中的想想仿佛有了一丝模糊的感觉,

无边的黑暗和窒息感将她吞没,

但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养父找了根草绳,

狠心扎紧了袋口。

他把麻袋甩到家里那辆老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后座上,

养母坐了上去,用手死死扶着麻袋。

养父跨上车,脚下用力一蹬,自行车发出“嘎吱”一声呻吟,

就这么驮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

消失在了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

自行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颠簸着,

车轮碾过石子,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他们骑了很远很远,

一直骑到了一条连砍柴的村民都很少会走的荒僻小路上。

这里四周都是密不透风的深山老林,

白天都显得阴森森的,

到了晚上,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几声悠长的狼嚎。

“就这儿吧,够远了。再往里就没路了。”

养父停下车,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喘着粗气说。

他们把麻袋从后座上解下来,

没有丝毫犹豫,

两人合力一甩,

像扔一袋没人要的垃圾一样,

把它扔进了路边长满杂草的深沟里。

麻袋顺着陡坡滚了下去,

“咕咚”一下撞在了一棵老树的树干上,

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然后便一动不动了。

“走吧!扔给狼吃了,也算是她的报应!谁让她是个扫把星呢!”

养母拍了拍手上沾的土,

语气冰冷,

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忍。

两个人骑上车,头也不回地顺着原路返回了。

那辆破旧的自行车,

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在那个冰冷、肮脏的麻袋里,

想想的身体随着最后的撞击,

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意识。

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仿佛风中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

她被遗弃在了这片注定要吞噬生命的深山老林里,

被黑暗、寒冷和死亡的气息所包围,

静静地等待着野兽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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